你是否尝过青涩的,清晨时的梅子?
夹杂露水,混合云端雾霭的朝气,一口下去只叫腮帮子酸得疼,回味无穷。
学院的好些个犄角旮旯里就种了不少梅子树。有时搭一辆顺风校车缓缓驶过,两旁排开的树枝桠抽打着车窗,发出噗噗的声音。运气再好些,圆滚滚的青梅果子一个骨碌就滚到腿上。
车缓缓地,划过一道又一道柏油路。
紧随其后的,是人头涌动,你让着我,我怕撞到你。
这短暂的时光,短暂却又美好。
转眼就是了周末,距离约定聚会的日子也就差了一两个小时。
秦越睡得迷迷糊糊的,原本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眯一会,只是阿蕊起了个大早,她起来也就罢了,噗地一下将窗帘拉开,顿时整个寝室亮堂了起来。
“好嘛呢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乔月月气冲冲地吼了一声。
“你睡你的呗。”阿蕊说着打开了她的蓝牙音箱,一首《丑八怪》悠悠响起,声音越来越大。
乔月月一肚子无处发泄,一时间气得脸通红。
“丑八怪~~~,你别把灯打开……”阿蕊瞄了她一眼,得意得很“哎,别说今天这个妆还真有元气。”
“越越,你也赶紧下来,我给你画个妆。”
秦越吓得踢了一脚被子,她揉揉眼睛一眼迷糊,缓了缓吐出几个字来“不,我还是别了吧。”她抓起手机透过手机屏幕照了照,自言自语道:“我这样挺好的啊,又不是去相亲干嘛这么隆重。”
话音刚落,她正要下床,不料眼前一阵黑,她伸手拨了拨,摸着倒是挺舒服。
“这些衣服,还有这些,都是我买回来一次都没穿过的。”阿蕊翻箱倒柜地念叨:“还有这件,要不是我去年吃胖了也不会闲置了。”她抱着衣服碎碎念着,随即一把甩了过去,只将秦越罩着,透不过来气儿。
就这样,秦越生无可念地成为了造型师阮阿蕊的“小白鼠”。
殊不知折腾了多久,她只知道有这打扮的功夫她敲小说都够两万字了。
她又能怎么办呢,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些个瓶瓶罐罐一个接一个的抹脸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或许自己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看自己。
好多人总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以前身边的人还总是夸她,说这局诗就是来形容她的。
眼皮的褶皱逐渐加宽,睫毛长长的翘起一个刚好的弧度。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某一个你突然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城市,原本你以为身边都是乱糟糟的,可后来,第一个开口跟你说话的人是那样的熟悉,那样没有距离感。
最了解自己的,从来都是自己。
可有的时候,你的理智告诉你,它也会骗人。
秦越看着自己,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好像跟自己不大像,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那似乎吹弹可破的皮肤。
阿蕊弯下腰打量着她,感叹个不停“这才是文艺少女的样子嘛,你看多美!”
“美丽”这个词,清新可人时你就是万众瞩目,风头太盛的话,还不成了文人墨客的“红颜祸水。”
“喏,这水蓝色裙子适合你。”阿蕊又在她那一堆衣服里面翻出一件。
相比之下,秦越这件裙裙还算是满意。好歹她是阔腿裤长卫衣穿习惯了的人,平时网购什么的看到好看的裙子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家里边寝室里,卫衣才是她的主流,这种穿衣风格似乎都刻在骨子里,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改变。
虽是这样说,秦越自认为身材还是不赖的。至少该有的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
慕莱二人早早地就候在公寓门口,只是等得时间太久,他们二人有些不耐烦,跟阿蕊通电话的时候就听出来了,一副要吃人的语气。
阿蕊气不过,抓着秦越就往外窜。
秦越拗不过她,只是顶着这暴晒的天气,换作谁等那么久能有好脾气。
“慕莱!”
阿蕊提起裙子一个大步就跨了过去,她敲了敲车窗,没等车窗摇下拿起喷雾对着慕莱一顿滋滋。
慕莱被吓得不轻,脸色青一阵儿得白一阵儿,缓了缓才吼她“你这是抽什么疯了,大白天的还搞防狼喷雾。”
“再说了,谁会……”他小心嘀咕道:“谁会看上你啊,跟个磕错药的母老虎一样。”
“我是母老虎?”阿蕊砰地关上车门“这是防嗮喷雾,你个傻缺。”朝他翻一个白眼,随后将车窗慢慢摇下,望着老远的秦越暗自发笑。
秦越提着裙子极其极其小心地休息脚下的楼梯,也只怪这鞋跟太高走起路来都不方便。
一步两步三步……
秦越在心里头默许,以后打死都不要再穿裙子,还有高跟鞋。
“来了来了。”阿蕊推了推在气头上的慕莱,连同一旁的元勋也被吵醒。
“你烦不烦……你这人……”慕莱盘算着骂她,只是转头间眼前闪过一个身影,好不熟悉。
秦越笑了笑,见他们三人齐眼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一点一点地散开。
“走啊。”
秦越系好安全带,掏出手机看时间正好1点45,这会儿过去正合适。
慕莱握紧了方向盘,他的手,更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牢牢禁锢着,以至于动弹不得。
秦越伸手晃了晃他眼睛,笑道:“你莫不是被她吓傻了,愣子干嘛呢,”
“哦,不好意思。”慕莱擦了擦额头上的几颗汗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正是这个时候,车再次驶过那小片的梅子林。绿叶葱茏成了一大片,梅子愈加肥硕,压得枝头更低。
窗外一个劲儿向后倒退的又一排梧桐树,叶随风潇潇,可惜现在还不是它的季节,在这生机盎然的时机里,它显始终显得格格不入。
秦越看得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那么一刹那,从窗边一闪而过,消失在梧桐树的影子里的一个人,就很像他。
秦越扒着车窗前后张望,可四周除了树,就是空洞诙谐的燥热。
人与人之间就是很奇妙,大多时候的一面之缘,反倒能让人觉得有趣好久。
就像那晚的天气,冷得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