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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死骨

二十四 公主不可被欺辱

冻死骨 摘明月 2302 2021-08-12 00:18:57

  薛凌的确没回他那个寒酸的院落,而是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去了公主府。

  门卫见是薛大人来了,直接开了小门放他进来,春柳端着茶碰见他,福了福道:“公主正在白露阁接见春庭大人呢。”

  薛凌点点头,“春庭?”

  此人是大都里有名的富商春大成之子,在行商一事上颇有天赋,早早接过了父亲的衣钵,将自家的酒楼和布庄经营地风生水起,近来也与公主走得近,他倒是和春庭在公主府有过几面之缘。

  只是这人却有个为人所不齿的毛病——好色!

  公主几番召他,一是为了能劝说他捐些银两给灾民,二也是想入股其下的产业,每年拿些红利。

  薛凌思索着来到白露阁,抬头看到公主一双素手举起酒杯,春庭接过杯子时颇为下流的伸出尾指摩挲了下公主的手背。

  薛凌当即瞪圆了眼睛,一种被玷污的恶心泛在胸口,怒上心头,冲上去一拳将春庭打翻在地,“无耻之徒!”

  场面一度混乱,几案侧翻在地,鲜艳的水果浸在酒水中,满地琉璃盘的碎片,混着公主的呵斥声和侍从们的劝架声。

  “薛侍郎,停手罢,快别打了!”

  德福和春柳早就看不惯春庭每回觐见公主,那色迷迷的眼神就跟讨厌的苍蝇似的,围着公主不停地转悠,难得有人出手教训他,因而脚像长在地上了,只是站在旁边雷声大雨点小地叫唤,巴不得薛大人多给这个春庭来上几拳头。

  “住手,薛凌!”

  薛凌充耳不闻,骑在春庭身上,拽着他的前襟,一拳一拳往他脸上送。

  “住手!”公主拉住了他的手臂,他转头看她,迎面却是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

  薛凌的嘴角顿时沁出血迹,“清醒了吗?清醒了就给本宫滚回去!”

  他松开春庭的衣襟,和公主对视着起身。

  公主应该是气到极致了,一双灰瞳亮得惊人。

  他看了一会便沉默地走了出去,春柳跟上来递了块手帕,“薛大人,您擦擦嘴角的血吧。”

  他冷冷地走开了。

  回了自个的宅子,长随阿周见他这副样子吃了一惊,立马洗了块干净帕子递给他,“少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心里慢慢涌起了愤怒委屈和不甘,口中却很平静,“无事。”

  阿周知道他不想说,便去厨房烧水不打扰他。

  薛凌换下红色的朝服,擦了擦身,穿上了简单的便服,阿周端了饭食到他房里,不过一粥一菜,一盘小黄鱼,主仆二人对坐着吃了。

  就着昏暗的烛火看了会书,期间,思绪绕到春庭那肮脏的手,胸腹间顿时又升起了不适。

  阿周靠坐在门口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一直到亥时准备睡下了,这时门扉处传来有人叩门的声音,阿周一下惊醒,举着袖子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穿了斗篷的两名女子,后头的问道:“薛大人可在?”

  阿周认出那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春柳,唯唯点头道:“在的在的,贵人请进。”

  说着,侧过身子弓着腰,请了两位贵人进来,重新插上门闩后又噔噔噔地跑去通知自家少爷,“少爷,贵人来了。”

  话音未落,前头的女子脱下了兜帽,露出公主丰艳的一张脸来。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宫有话要与薛侍郎讲。”

  “是。”

  薛凌坐在桌旁看了公主良久,才起身行礼,“参见公主。”

  “不知公主今夜到访寒舍所为何事?”

  一盏豆油灯,朦朦胧胧地照出房里的一张木床,一张桌案,一张凳子,案上倒扣着一只缺口的青花瓷碗,简陋地让人不忍。

  更让人不忍心的还有薛凌脸颊上的那枚红印子和嘴角的那道伤口。

  “薛凌,今日本宫对你动手了,本宫,不是有意的。”

  薛凌看着她没说话,公主娓娓道:“那时本来喝了那杯酒,本宫和春庭之约便能生效,谁想到,你怎么就这么莽撞地进来打人呢。“

  “幸好那春庭倒还说话算话,顶着一张青紫的脸还是签了约。”

  公主的情态中依旧带着点责怪,薛凌缓缓吐了口气,“公主,可是那混账碰了您的手!“

  公主一怔,情不自禁地反问,“那又如何?不过是碰了碰手,况且那时有众多侍从,他断不敢任意妄为。”

  公主的毫不在意让薛凌有些崩塌了,他微微瞠大了眼睛,有些质问的样子,“原来公主当真不洁身自好吗?难不成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他冷笑一声,“但凡有才、有权、有钱,诸君皆可成公主入幕之宾……”

  “薛凌!”公主喝斥了一声,“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跟了本宫那么久,竟不知本宫是什么样的人吗?”

  薛凌摇了摇头,“从前以为知道,那时微臣以为公主冰清玉洁,虽为女子,却关心社稷,与诸君游,不过是为百姓谋。”

  “但今日微臣才发现,微臣其实并不知道公主是怎样的人,心内是如何想的,不知道公主原来是可以被欺辱的!”

  公主听到这,怒极反笑,“好好好,随你怎么想我吧。”

  “本宫今夜来,却不是要与你争吵的。”

  “是想问问这次剿匪,父皇可是要派谁去?”

  “可曾提及调遣戍边军?”

  薛凌负气地转过身去,松青色的衣袖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公主身边有如此多可用之人,何必纡尊降贵来问区区一个兵部侍郎呢。”

  公主这下着实无奈了,不想薛凌闹起脾气来全没了平日的稳重,倒像个三岁稚儿。

  她叹了口气,从袖袋中取出一张折叠着的薄薄的纸来放到桌上,“如今你正在气头上,本宫也不与你多说什么了。”

  “既已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你早些睡吧,本宫先回去了。”

  “如果消气了,就自个来公主府。”

  薛凌背对着她没说话,等她出去了,才慢慢转过身来,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融融夜色中。

  拿起桌上她留下的那张纸,展开一看,却是一张地契,是大都城外的百亩良田,底下盖着赤红的官府印章。

  这张纸虽薄,却足以让薛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地契的一角被薛凌攥紧的手指捏地没了形状,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纤细的睫毛颤得几乎坠落。

  阿周送完公主出门回房,看到自家少爷捏着张纸,眼睛里爬着红血丝,好像下一刻便要从里面掉出泪珠来。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少爷怎么了?”

  瞥了眼那张纸,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少爷这是什么?”

  薛凌重新折了那张纸,妥帖地放进衣袖里,“没什么,公主给我安身立命的东西。”

  “噢。”阿周似懂非懂地应了声,接着便重新吹了灯伺候着少爷睡下了。

  走之前又听少爷躺在床上喃喃道:“薛凌啊,莫要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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