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动手吧。”
千面之神的声音夹在墙面与桌面之间,闷闷地回荡。祂越是这么说,陈浩越是不敢动手,又不太敢放开桌子,但一直这样举着桌子对他的指头也不怎么友好……
进退两难时,审讯室的门很恰好地开了。王秘书站在门口,一句“你被保释了”还没说完,就看着百分百可以被判定为袭警的陈浩陷入了沉默。
“你这个情况我得请示下领主。”
陈浩松开桌子,桌子四脚朝天翻倒,他也被固定在桌子上的镣铐坠得弯下了药,乍一看倒是个诚恳的鞠躬道歉,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显得相当冥顽不灵:“这不能怪我,是祂先动的手!”
王秘书没有与他闲聊的意思,抬手一针麻醉针射到千面之神脖子上。麻醉针的针头没能戳破祂的皮肤,滑落在地。王秘书诧异地“嘿”了一声,走近几步,又是一针。
陈浩看着被弹到自己手边的第二针,思索了片刻,用小拇指勾住滚过来开始撬锁。他见过花辞撬锁、见过夏至撬锁,看起来不怎么难,左戳戳右戳戳,听到咔哒一声……喔,好像还是有难度的。
“你这个麻醉针大概多久起效?”陈浩拖着桌子半举着手问。
王秘书转头看见稳稳立在他虎口上的针,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针怎么扎你身上了!”
“弹过来了,我正好拿着撬锁。”他扯着嘴角讪笑了一下,“手铐锁孔太小了,不好把握。”
“我这次用的是毒针!”
“……你有解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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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02,广雅八中。
陈浩迷惘地睁开眼,考虑要不要去上第一节课,随后抓着被子一个翻身睡了过去。
下午12:48,陈浩无比自然地从千的裤腿里抽出棒球棍,并在良心的重压下把苍蝇拍给了千。
千握着苍蝇拍沉默片刻,扬拍抽了他个大嘴巴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想这么干挺久了。”千摇着苍蝇拍喟叹道。
下午15:43,陈浩听着夏至讲述已知的未知的你妈的他妈的循环,感觉天旋地转又似曾相识。
“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浩张开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无论问什么问题,最后得到的答案都不能解决他的疑惑。
“呃,你等一下,什么叫…嗯,就是你刚刚说的你们突然意识到‘循环的关键可能不是我’是什么意思?”
夏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意思就是,循环的关键可能不是我啊?另外这个不是我说的,我个人也觉得很不对,你想想关键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
“等一下!你等一下!”陈浩打断了她,“关键当然不是你啊!我才是关键,你记得吗?”
夏至面露不解,“啊”了一声:“有这回事?”
“当然有!二中的实验室,你从窗户爬进来,让我别扔那个蓝色药盒。然后跟我说我目前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已经我不能死,不然错位神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不停循环!有记忆了吗?你是在哪个循环被爆头了记忆里衰退了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她拧着眉回头问楚风翎,“有这回事吗?”
楚风翎摊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场。”
夏至把头转了回来,轻叹一声:“循环的关键在你身上的话很多实验都白做了,好麻烦的。”
陈浩气得像个被粘鼠板粘住的老鼠手舞足蹈:“这不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问题吗,你俩自我中心的缺德玩意儿!”
3月21日,上午11:33。
“你给她解释一下好了。”不知道是对陈浩的理解能力过分信任还是对他的表达能力有错误估计的夏至向陈浩投去笃定的目光。
“我?”陈浩皱巴着脸,总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下午18:19,陈浩坐在已经开始熟悉的审讯室,只觉得心累,白眼翻了又翻,最后说出一句“我要找我的律师”。
15分钟后,陈浩用桌子把千面之神摁在墙上,王秘书则是推开了审讯室的门,说这个情况他得请示一下领主。
随后他开始朝千面之神的脖子射麻醉针,陈浩拖着被手铐连着的桌子,对着就在小拇指边的针头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撬锁的打算。
“喂,王秘书,你先别给他扎针了!帮我把手铐解……哎!”
陈浩艰难地抬起手:“你这个麻醉针大概多久起效?”
王秘书转头看见扎在他手背上的针,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针怎么扎你身上了!”
“你刚刚射的那一针没扎进祂脖子,弹到我手背上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射他脖子呢,能不能扎眼睑这种比较好扎针的地方啊?”
“这可是毒针啊!”
“……那你有解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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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09,广雅八中。
陈浩抓着头发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昨晚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遂换了个姿势打算睡个回笼觉。
……
3月21日,下午18:34。
王秘书没有与他闲聊的意思,踏进审讯室,一脚踹在千面之神胃上,用膝盖顶起祂的下巴逼祂仰头,扒开祂的下眼睑就要往里扎针。
说时迟那时快,千面之神捏住了王秘书的手腕,暴起拧断了他的脖子。麻醉针脱手飞出,扎在了陈浩的胳膊上。
陈浩顾不上针头和被拷住的手,半拖半爬到王秘书的尸体身边,试探他的脉搏:“王秘书啊,你还活着吗……哇你这麻醉针有点劲喔。”
他低下头想用牙咬住麻醉针拔出来,鼻腔中却流出黑血滴在肩头。
“……王秘书啊,你这不会是毒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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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01,广雅八中。
陈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艰难地瞧了眼钟,决定翘掉上午的课继续睡觉。
下午14:35,陈浩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卧槽,苍蝇拍呢?!”
千迷茫地瞧着他:“什么苍蝇拍?”
“夏至的苍蝇拍,我从她家顺出来,给你拿去打人的那个苍蝇拍!你放哪了?”
千的脸顿时惨白得如同把那个苍蝇拍吃进了肚子里:“我好像……把它落到八中的天台了。”
陈浩痛苦地挠挠头,反复权衡,最终决定忍痛放弃那把苍蝇拍,大不了回去给夏至赔个新的——一把苍蝇拍他应该还是赔得起的。
下午16:09,在与夏至掰扯完你妈的他妈的循环后,他问起了苍蝇拍的价格。
“你苍蝇拍镶金子了啊一千六!”
夏至横了他一眼:“这还是打完折的价格呢,赔不起就别乱动我东西!”
3月21日,下午18:34。
陈浩看着王秘书拿起毒针要往千面之神眼中扎,心中猛然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心!”
王秘书动作一滞,回头看向陈浩。就在他分神的功夫,千面之神挣脱了他的控制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麻醉针从王秘书手中飞出,扎在了陈浩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喊那一嗓子……王秘书啊,你还活着吗……哇你这麻醉针有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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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14,广雅八中。
……
3月21日,下午18:34。
王秘书站在门口,抬手冲千面之神的脖子发射毒针。
陈浩把桌子竖起来挡在身前,紧张地看着毒针的运动轨迹——理论上应该是麻醉针,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那玩意有毒,还有可能扎到自己。
桌子后叮铃哐啷得响亮,他耐不住好奇心,悄悄从桌子侧边探出头。
一根毒针就这样扎中了他脑门。
“解药!王秘书,快给我解药!”
王秘书转头看见扎在他额头上的针,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针怎么扎你身上了!”
“你别管,解药!”
王秘书表情凝重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抽出解毒针推进手表,瞄准了陈浩的颈部。
陈浩只觉得脖子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后根本没扎进血管的解毒针就这样从他脖子上掉了下来。
“……非得秀你这表,你就不能拿着针过来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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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07,广雅八中。
陈浩觉得自己大概是落枕了,身体哪哪都不爽利。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打定主意翘掉上午的课,一个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下午13:23,在踩着千跳下天台前,陈浩猛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冲出去捡回了金贵的苍蝇拍。
千啧啧两声,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东西。”
3月21日,下午18:34。
“解药!王秘书,解药!”
王秘书转头看见扎在他脸颊上的针,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针怎么扎你身上了!”
“解药!!!”
王秘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抽出解毒针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往上扎。忽然,王秘书身后的千面之神扑过来,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解毒针掉在地上,被千面之神一脚踩碎。
陈浩吐出一口黑血,留下遗言:“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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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05,广雅八中。
……
3月21日,下午18:34。
陈浩一把拔掉头上的毒针,拖着桌子跳到王秘书身边,手脚并用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无比熟练地抽出解毒针扎到手上。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被千面之神拧断脖子的王秘书“咚”地倒在四脚朝天的桌子上,陈浩还没来得及去探他的鼻息,两只冰凉的手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陈浩挣扎着,在气管和脊椎打结前,拼尽全力留下遗言:“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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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1年,3月20日,上午8:08,广雅八中。
陈浩带着倦意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应该去上上课。
下午15:43,在夏至试图解释她的新实验前,楚风翎突然打断了她,将一个本子拍到了陈浩的脸上。
“这半本众生书你拿着吧,没用的东西!死那么多遍一点记性都不长,烦不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