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回学校后,爱凤和国强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简,这次女儿来,夫妻俩花了不少钱。
“这两天花了四百多,后面得省着点花了,我想买个电视放在家里,平时可以看看,女儿放假回来也可以看看。”爱凤说道。
“我认识个朋友,在健康路上六星电器卖电器的,可以有内部价。”
国强来了精神,他心里早就想买台电视来做闲时消遣了。但爱凤总是数落他花钱大手大脚,所以他也就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跟爱凤提。
“我又没说现在买,再等几个月,过年前买,正好丫头放寒假回来好看,我们也宽裕点。”爱凤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国强的念头。
于是他们继续这样每天饭后散步,作为唯一的消遣娱乐。
每逢女儿放假回来,他们总是各种舍得,带着女儿四处吃喝玩乐,女儿一走,咸菜就米饭。
每个月国强领到工资后,都直接交给爱凤,爱凤把自己的工资和国强的工资凑到整两千就存到银行里,留下五六百作为生活费,其中会再给国强几十块钱买酒。
每月的生活费也有结余再累加凑整,凑到一千就上银行存起来。慢慢的朝他们最近的小目标——买台彩色电视进发。
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爱凤月子里落下点毛病,特别怕冷。
二十四五的温度,国强还吹着风扇呢,爱凤已经要盖薄棉被了。
夜里被子被国强扯开了些,爱凤一下冻醒了,拉过被子往身上裹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巷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呼喊救命的声音,她以为是外面的野猫在叫,可一想,猫都是春天乱叫啊,现在都秋天了。
于是又定神听了听,
“救命啊~救命”女人的声音伴随着鞋跟踩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响,一起越来越远。
爱凤赶忙下床,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向巷子里左右扫视,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可是那呼救声实在是清晰,就分明是从前面的巷口传来的。
爱凤想打开窗户大呵一声“干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放下了窗帘。
她想起国强之前告诉她的,在这里居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违法犯罪也不少,万一自己得罪了哪个犯罪集团,岂不是很危险,而且女儿也经常来这里,万一女儿也遭受危险怎么办。
她越想越害怕,赶忙跑回床边,推了推熟睡的国强,国强睡的太沉了,翻了个身又继续打起鼾来。
这一夜,爱凤再没睡着,直到早上国强醒过来,发现她睁着眼睛半躺在床上。
“哟,吓我一跳,你不起床,也不睡觉,躺在床上干嘛?”国强被她吓得惊了一跳。
“你听到了么?昨天晚上,外面巷子里有人喊救命!”爱凤看国强醒了,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漂浮的浮板一样,赶紧跟他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国强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睡得跟猪一样,肯定听不到,问你也白问。”爱凤悻悻地说。
然后两人各自起床洗漱,吃过晚饭后都出发去上班了。爱凤一上午脑子里都是昨晚呼救的声音,她既觉得害怕,又有些自责,
“不知道喊救命的女人怎么样了,我要是胆子大点喊出来就好了,至少能把坏蛋吓跑。”爱凤心里想着。“等中午回去做饭的时候问问路大姐她们知不知道。”
下班回到后院,她看到路大姐正在洗菜,连忙上前问她,
“路大姐,昨天晚上你听到有女人喊救命了吗?”
“哦,是抢劫,上午110都来过了,抓走了两个人。”路大姐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是住在我们这附近的人吗?那那个被抢的女人呢,没怎么样吧?”爱凤听说真的发生了抢劫,吓坏了。
“身体没有受伤,说是手提包被抢了,里面有好几万呢,是公司的财务,明天要发工资,又加班算了算账,要穿过沈李巷到对面坐公交车的。”
路大姐抬起头,努了努嘴,继续说道,
“才走到巷口就被那几个美国人(注:为避免地域歧视及地域争端,本文中涉及负面信息的地名将均以各外国国名代替。内部矛盾不可有!当然也不是想要挑起国际争端,如有外国友人看此文,敬请理解忽略!)盯上了,
几万块钱啊,包肯定鼓鼓囊囊的啊,再加上这个财务两个手紧紧抱着手提包,等公交车走了,他们就追她了。女人哪有男人力气大呢!还是两个男人,专门干坏事的。”
“警察效率还蛮高的,半天就抓住人啦!”爱凤不由得在心里为大苏州的警察同志竖起了大拇指。
“呵!”路大姐冷笑一声,“这里啥个地方啊,沈李巷啊,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这些外地人最欢喜偷鸡摸狗,不做正事,警察一听是在沈李巷被抢的,直接开着警车带着那个财务来认人了。
把那几个有案底的美国人喊出来,财务在车子上直接就认出来了。”
路大姐不屑一顾地继续说着,“在家门口犯案子,脑袋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紧接着,路大姐又大有捶胸顿足之势,
“这帮人啊,把我们沈李巷的名声就这样活活糟蹋了。”
然后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小陆啊,不瞒你讲,你们刚搬来的时候啊,我们也以为你们和那些人一样好吃懒做,只会干坏事呢!相处下来发现,你们夫妻都非常勤恳,教的姑娘也懂事,跟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本来爱凤还沉浸在这起抢劫案带来的巨大惊吓里,听到路大姐说的这话,她不由得想起来,她和国强刚搬进来的那天,她们拎油桶回家的画面。
当时还以为是因为这附近治安差呢,后来看到她们不再每次做完饭拎油桶回家而是继续放在厨房,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她们嫌麻烦。
这么看来,她们当时那么做,完全是在防着自己和国强啊,怕自己和国强偷她们的油。
想到这些,爱凤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嘴上打着哈哈,心里五味杂陈。
“没事,路大姐,日久见人心嘛,我上去换个衣服再下来烧菜,你先忙吧!”再在路大姐面前站下去,她怕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像逃似的,她跑到楼上房间,关上门,眼泪喷涌而出。
“我正正当当做人,从不贪别人一分便宜,教导女儿也是要堂堂正正,没想到居然被别人当贼一样防着。”
爱凤委屈极了,正巧国强回来,她立刻向国强哭诉。
“什么啊,你哭什么?为什么哭啊?”国强不明所以。
“上次我跟你讲的,她们做完菜都把食用油还拎回家里面,我以为是防小偷,结果今天才知道,防的是我和你,怕我们偷她们的油,这么点油我还看不上呢,太伤人了!”爱凤哭着说。
“谁说的,我找她算账去!”听爱凤这么讲,国强也气的不行,“城里人了不起啊,住的房子还没乡下大,还不是一样要去倒马桶嘛!”国强的嗓门渐渐大了起来。
爱凤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不要再讲了。
“小声点,要被她们听到了。”爱凤吸了吸鼻子,“算了,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争点气,不要被人看扁了。”
“还是我考虑的不周道,租在这么乱的地方。”国强有些自责。
爱凤安慰他说,
“这里便宜啊,哪里能找到100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呢,省下的房租钱够丫头的生活费了,我们要好好干活,好好攒钱,把丫头供上大学,给她们看看,我们一点不比她们差!”
国强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她总是这么温柔,受了委屈也能自己慢慢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