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楼听了一天曲的赵星河心情颇为不错,山上哪有这些东西。他当然不是闲的慌,而是借此来打探一些消息,他可不是故意选酒楼的,谁叫酒楼是消息灵通之地呢。
马上就是戌时,即将开始宵禁,赵星河已回到客栈休憩,此时他正坐在桌子旁用一张洁白的锦帕擦着刀。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入耳中,店小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客人,有人找您,他说他叫陆毅,说自己娘亲逝世了,说您听了会见他……”
“我马上下去。”赵星河缓缓收刀入鞘,感觉颇有意思,这小子也太机灵了。
刚走到客栈门口,就看到了陆毅,只见他灰头土脸,应该是摔了一跤,眼袋肿胀且印堂发黑。
赵星河没有过多思索,而是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抛给旁边的店小二,然后指着陆毅对店小二说道:“你跟他走一趟,协助他把丧事办了,剩下的钱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目瞪口呆地掂了掂,这足足有五十两,办个丧事能花几个钱。
站在门外的陆毅也很震惊,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满眼通红,当即准备给赵星河跪下。
赵星河手中长刀无端出鞘,刀把顶住了他,让他停下了跪下的动作。
“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他面含威色。
“事情办完就来客栈找我,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走吧。”店小二当然没有拒绝的想法,当即就要让陆毅带路。
陆毅深深地看了赵星河一眼,带着店小二就跑了起来。
“嘿,小子,你和这大爷什么关系,能跟着他,你算是走运了……”店小二跟着他跑,一脸艳羡。
“他是我恩人。”
……
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便正准备回房,突然,他顿在原地,只见几个人从长街另一边走过来,全身都掩盖在黑色长袍之下,然后从他面前走过,慢慢消失在街尾。
赵星河双眼微眯,这几人黑色长袍的质地和昨日那几个黑衣人一模一样。
而且,似乎有奇怪的臭味。
他摸了摸鼻子,收回视线转身进入客栈。算了,事不关己,何须挂心。况且明天还要去城隍庙办正事呢。
是夜,阴云密布,黑云压城。
翌日清晨,赵星河顺着人潮来到了柳州城的城隍庙,它位于柳州城正中间,占地不大,但它的存在却把柳州城分为了两部分,城南和城北。
城南地段良好,是商人侠客聚集之地,颇为繁华,而且官府就在城南,治安良好。而城北则靠近柳州码头,是苦力,纤夫聚集之地,一些穷苦人家和乞丐就住在这边。当然,陆毅也住在这里。
城隍庙是真正的鱼龙混杂之地,来往人群络绎不绝,求符纸的,寻求符药的,祈求风和雨顺的,甚至还有求子的。所以庙门前就兴起了摆摊卖香烛,看相,算姻缘,杂耍的勾当。官府也懒得去管,也管不过来。
赵星河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沉闷压抑,让他感觉有些心情烦躁。但随即他就带着庙前买的香烛进入了城隍庙。
一踏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城隍雕像,只见它高约一丈二,长须长发,面目狰狞如恶鬼,眉目狠辣如含煞,实在是驱邪避煞首选。
但赵星河知道,各个地方的城隍雕像都一个样,都是由官府制式雕刻的。虽然雕像一样,但面目神韵可不是人能刻上去的。俗话说相由心生,城隍像尤其如此。
一看就是个凶神恶煞的。赵星河啧啧点头。
四处望了望,里面墙边有个小门,应该是里屋。
嘭~
赵星河刚想过去看看,就看见门被打开,有个人慌乱地从里面跑出来,然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众人看过去,随即就有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和一个穿着精致白衣,带着黑色高帽的神婆。
这神婆满脸褶皱,散着灰白头发,杵着一只玉杖,穿着个白衣看起来滑稽可笑。
“这人是个疯子,竟敢对城隍大人不敬。”她见周围人有些多,就尖声尖气地解释道。
周围的好奇围观的人一听此言,顿时不假思索地对地上趴着的人指指点点。
“怪不得如此慌乱,竟敢对城隍大人不敬,活该……”
“应该把他扔出去,别碍了城隍大人的眼……”
“对,城隍大人保护我们柳城安稳,怎么能让这种人留在这里,应该把他丢出去,别在让他进来……”
“对,丢出去……”
“丢出去……”
……
一时间,群情激愤。
再看这地上这男子,他坐在地上一脸迷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见城隍大人,只是他们要收什么引见费,我……”
“还敢狡辩,把他给我丢出去。”这神婆打断他,一脸得意地招呼身旁几个壮汉就要把他丢出去。
“等一下……”就在众人都要把他丢出去时,一个缓慢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他们众人停下。
只见赵星河从人群中走出来。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众人皆暗暗感慨,好一个俏公子。
这神婆一见赵星河,就咧开笑了起来,显露出一口黄牙,眼里满是垂涎。
“嘿嘿,这位小哥,你是有什么见解吗。”神婆一笑,脸上如蜈蚣乱爬,一双眼睛黏在赵星河身上。
厌恶地避开神婆的视线,赵星河走到地上的男子面前,伸出手把他扶起来。
“你说他对城隍不敬,有什么证据吗?”赵星河声如洪钟,周围围观群众也冷静下来。
对啊,他是怎么对城隍不敬的?自己还不知道呢,为什么自己会直接相信神婆的话?
众人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而赵星河则是感受到了清心诀的自我运行才发现了蹊跷,所以出言打断。
“欧,你是怀疑我污蔑他咯……”这神婆眯着双眼盯着他,眼里满是阴鸷。
“嗯!”他不为所动,对神婆说道:“你说说,他哪里对城隍不敬了。”
这神婆刚想说话,赵星河又打断了她:“你对着城隍像说,要不然谁知道你说没说慌。”
“对,神婆大人你对着神像说吧,我们相信你……”旁边有一个猥琐男子讨好叫道。
神婆转过身盯了他一眼,这男子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缩缩头不再言语。
众人也起哄道:“对,你对着城隍大人说嘛……”
神婆看了看雕像,好像有些害怕,又有些骑虎难下,但还是随即指了指赵星河身后的男子说道:“他说他要见城隍大人,但见城隍大人是要入梦的,是需要喝符药的,那个符药是需要收钱的,而那钱是用来给城隍大人筑金身的,但他喝了符药后不想给,这不是对城隍大人不敬吗。”
言语间,赵星河又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好像能蛊惑人心。众人眼神有些迷离。
“好,那你来说说是这样吗?”他一声大喝,众人又恢复清明,随即又摇摇头看向他身后的男子。
这男子竟然不受影响,他感激地看了看赵星河,大声道:“我进去里面,说我想找城隍大人,但是她说要见城隍大人必须入梦,要吃符药,然后我就吃了,事先她没说要收钱。而且我也没有见到城隍大人。但她事后却要收我一百两,我没有钱,她就说可以肉偿,我当然不肯,然后你们就看见了……”
众人仔细看这男子,的确长的不赖,虽然比赵星河差一点,但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面仿佛有繁星点点。
“你说他说得有问题吗?”赵星河一脸戏谑,随即又指着城隍雕像继续喝道:“你看着他说。”
神婆脸色越发阴沉,好似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而周围众人也满脸好奇。
她看了看雕像,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哼!
她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就朝里屋走去,几个壮汉瞪了几眼后也紧随其后,赵星河没有阻拦。
“切~”众人一片唏嘘,随即便四散离开。
“婆婆,要不要我去……”刚进里屋,一个壮汉就献殷勤道。
“蠢货,不记得城隍大人说我们做任何事都必须得师出有名吗?”神婆满脸怒容,脸都气歪了。
壮汉也一激灵,一阵后怕,背后全身冷汗,若是自己违反了城隍大人制定的规则,怕不是……
虽然神婆非常想把两人都抓回来好生折磨,但实在是害怕……
……
城隍庙外。
“多谢兄台,要不是你,我怕不是要被人人喊打了。”这男子一脸感激。要知道在大夏,对城隍不敬可是到哪都不受待见。
他又随即说道:“我叫陈引,不知道兄台大名?”
“我叫赵星河。”赵星河平淡地回答他,没办法,天生的。
“欸,对了,陈兄,为什么你要见城隍。”赵星河对这个颇感兴趣,要知道他也是来见城隍的,只不过发生了这档事,那里还有个怪恶心的神婆。
他一阵恶寒。
“诶,这件事一眼难尽,还得从……”
咕~~
就在这时,陈引的肚子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盘缠被偷了,饿了两天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有些窘迫。
“要不我们便吃边谈?”赵星河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当即又补充到:“我请客。”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