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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兰山下

第三十一章 营救

皋兰山下 魏家老七 1025 2022-01-04 01:05:11

  那名兵卒连忙捡起帽子戴上,低下头转身就要走。

  李玄宗眼疾手快,过去一把拎住,掀开了他的帽子,说道:“遮遮掩掩的,到底是谁?”

  酒鬼和老金同时惊呼道:“这不是定远驿的驿丞吗?”

  李玄宗仔细看了看,说道:“唉,还真是你!你小子还没死啊,怎么跑到我的地盘来了,想干什么?”

  那驿丞见状,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道:“求求老爷放过小人,饶了小的狗命吧。”

  李玄宗问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混到这地方来的?”

  驿丞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小的因为驿站的事,被官府判了流放,本来是要发往延安府的。刚走到半路,陕西下令说甘肃缺人,就把我们这批犯军改派到甘肃了。路过兰州的时候,又说要立新千户,就把我给留下来了。”

  李玄宗听后,说道:“临洮府和金县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杀人害命的案子,判个流放就结案了。你在这里遮遮掩掩的,到底想搞什么鬼?”

  驿丞连忙磕头,说道:“小的万万不敢,只是以前不小心得罪过几位爷,一直担心被认出来,惹您不高兴。求求老爷放过小人,我保证以后一定遵纪守法,好好做人。”

  李玄宗骂道:“扯淡!得罪我们算什么?老子辛辛苦苦查了好几天的案子,天大的事情让你们就这么轻松地摆平了,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把这小子绑起来,押到兰州卫,让于指挥好好收拾!”

  有兵卒听到命令,便过来要绑那驿丞。驿丞一看这架势,顿时慌了神,突然暴起,挣脱了士卒,朝着李玄宗冲了过去,抬腿就踢。李玄宗反应迅速,曲起右腿一挡,驿丞却没继续纠缠,而是借势向后跃起,两步便跳上了车,迅速甩起缰绳,大喊一声:“驾!”马车向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众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四个小孩都还在车上呢。

  李玄宗几步飞奔,猛地跳上了车。不等他站稳,马车便驶出了城门。驿丞猛地一拉缰绳,借着路边的边坡,熟练地来了个漂移。巨大的惯性将李玄宗连同三个小孩一同被甩下了马车。而金花则死死地抓住车边,任凭着车身剧烈摇晃,也绝不松手。

  李玄宗迅速爬起来,奔向城门,翻身上马。不多时便赶上了马车,此时才发现原本马上携带的箭枝打猎时已经耗完了,只能大声喝令停车。然而,驿丞怎会听他的命令,反而扬起马鞭,向着九州狂奔而去。山谷崎岖不平,马车剧烈颠簸,金花在车中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巨浪吞噬的危险。

  众人从城堡中匆匆赶出来,看到摔下来的几个孩子并无大碍,心中稍安。但当看到金花身处险境,又不禁大呼小叫起来。有两名军士纵马前去增援。方生也急忙跑进城,慌慌张张地骑上一匹马。然而,心中太过焦急,加上骑术不精,在出城门往北拐时,一个不慎,狠狠地摔下马来。摔得是眼冒金星,但已顾不上疼痛,忙爬起来,正要上马,一道身影如疾风般赶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呵斥:“让开!”来人一把夺过缰绳,飞身上马。

  定睛一看,竟然是李大嫂。只见平日里柔善的她,此刻眼神坚定,控马狂奔,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马车。

  还未等靠近,李大嫂张弓搭箭,弓弦震响!一箭正中驿丞右肩!他惨嚎一声,左手险些脱缰,却咬牙攥紧,死死地拉住缰绳,不肯停车。

  李大嫂再次张开弓箭,厉声喝道:“再不停车,我可要杀人了!”驿丞回头一看,发现射箭的竟然是个女人,破口大骂:“呸!栽在女人手上,真他娘的晦气!你有本事就射,杀了我,这丫头也得陪葬!”话音未落,他猛地挥鞭抽向拉车的辕马!马匹吃痛狂飙,车身几乎腾空,金花惊叫!

  此时,山谷逐渐开阔起来,不再像刚开始那般狭窄。马车前进的路线离河沟越来越远。李大嫂紧随其后,寻找下手的机会。驿丞察觉到了危险,竟一把将金花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以此作为盾牌。

  李大嫂和李玄宗一左一右,对马车形成夹击之势。然而,由于金花在驿丞手中,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下手。一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旦马匹力竭倒下,金花将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突然,有两只苍鹰径直向马车扑来。驿丞躲闪不及,面门被狠狠地啄了一下,疼得他哇哇大叫。苍鹰迅速返回天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又一次向马车发起攻击。这次驿丞有了防备,挥舞着马鞭疯狂地抽打,试图赶走苍鹰。一只苍鹰在空中灵活地一个急转,引开马鞭,另一只则瞅准时机,狠狠地啄向驿丞的手臂。驿丞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缰绳。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强忍着疼痛,重新控制住马车,继续疯狂逃窜。

  苍鹰在上空盘旋了两圈后,故技重施,一前一后向马车冲来。驿丞恼羞成怒,这次他没有再用马鞭,而是直接将金花高高举起,挡在头顶。苍鹰见状,慌忙躲闪,险些撞到马车上。使劲扇动着巨大的翅膀,才勉强飞回天空。两只苍鹰在马车上方不停地盘旋着,却不再轻易下来进攻。

  此时,山谷陡然起了一阵风,卷起地面的沙土,形成一道沙尘屏障,挡在了马车的前面。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惊慌失措,前蹄高高扬起。

  驿丞气急败坏地大骂:“真他娘的邪门!扁毛畜生也就罢了,怎么连风也跟我作对!”

  眼见追兵已至,驿丞心一横,催马冲进风沙。一时间狂风大作,黄沙尘土弥漫在空中,遮天蔽日,完全看不清方向。驿丞此时已然发狂,口中不停地哇哇乱叫,不再理会道路的方向,也不再左右闪躲,而是径直往前冲。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风戛然而止,尘埃缓缓落定。驿丞使劲揉了揉被风沙迷了无数次的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高山,地形极为奇特。下面是沙土堆积的山坡,到了半山腰,红色的岩石如同被巨力陡然拔起,直挺挺地耸立着,仿佛是被刀砍斧劈一般。除了进来的那个狭窄入口,四周都是这般陡峭险峻,别说是马车,就连人也难以攀爬过去。

  恍惚间,李玄宗和李大嫂已经拍马赶到。李大嫂趁对方惊愕之际,一箭便将驿丞的手直接钉在了马车上。飞身下马,三两个纵跃便扑上马车,抢过金花,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李玄宗也如猛虎跃至驿丞身旁,一脚踏住他试图拔刀的左手,铁拳照面砸下!

  方生和士兵们随后赶到,看到金花安然无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金花似乎是累到了极点,在李大嫂的怀里沉沉地酣睡过去。

  将驿丞捆绑结实,众人驾着马车返回。

  金夫人看到金花平安脱险,一下子瘫软在地。大家赶忙将她扶上车,她搂过金花,放声大哭起来。而金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然睡得正香。

  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发现孩子除了灰头土脸,手上扎了几根刺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金夫人转身扑向驿丞,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扑打他。

  本来昏迷的驿丞被打醒了过来,但却像失了魂一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真他娘的邪门……”

  平安回到王保保城,李玄宗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今天可真是太吓人了!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老金连忙说道:“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啊,如果不是你,金花可就性命难保了。”

  李玄宗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真正要感谢的是李大嫂,我真是没想到,大嫂竟然有如此手段。”

  不等李大嫂回话,酒鬼赶忙说道:“这没什么的,她们家多少代都是羊户长,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有这本事不奇怪。”

  李玄宗却不以为然,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快马奔驰中还能箭箭正中目标,我见过的人里面,也就段将军有这个能耐,谁家的羊户长有这个水平啊。”

  李大嫂没有回应李玄宗的话,而是转头问酒鬼:“你不怪我吧?”

  酒鬼摇了摇头,叹息道:“咱们两家什么关系,金花就跟亲生孩子一样,我要是有你这本事,早就冲上去了。”

  金夫人插嘴道:“李千户,你该问的不问,净操心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李玄宗一愣,拍了拍脑袋,说道:“哎,我这人就是这样,大嫂别见怪啊。你们先休息,我先收拾这小子。”

  说着,他上前踢了驿丞一脚,骂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能耐,竟然能从我手中逃脱。”

  驿丞此时已经懒得客气,回骂道:“老子有的是本事,只可惜这世道不公,才落到你这种人手上!不过,你敢杀我吗?哈哈哈!”

  李玄宗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犯军,我一刀砍了你,谁敢说个不是。只是留着你这条狗命还有点用。我只是奇怪,以你的身手,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当个驿丞?”

  驿丞怒道:“你以为老子愿意当那个破驿丞?在这世道,再好的身手又有什么用?没后台没门路,还不是只能在驿站里当孙子!哪像你,抓我还要女人帮忙,就你这德行,要不是会巴结、有门路,能当上千户?”

  李玄宗听他这般轻辱,却并不生气,说道:“什么好手段?是把驿站开成黑店的手段吗?你们害了多少往来客商,以为我不知道?”

  驿丞啐了一口,骂道:“换做是你,难道就心甘情愿一辈子服侍别人?”

  酒鬼插话道:“当驿丞怎么了,吃喝不愁,总比小老百姓强吧,为什么非要杀人害命?”

  驿丞不屑地骂道:“呸!你让你儿子去当驿卒试试,一天到晚点头哈腰,遇到狗官还得端屎端尿。我练了一身的本领,难道就是为了像奴才一样伺候人?”

  李玄宗笑道:“有道理,但你放心,我不会饶了你。”

  驿丞哈哈大笑:“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真把我交上去,倒霉的可不一定是我!”

  李玄宗不再跟他废话,找来一块破布,把嘴给塞上,然后亲自带队,押着驿丞前往铁古城。

  众人惊魂未定,李大嫂和两个孩子留在城堡中休息,老金一家则赶着车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大家都在琢磨一个问题:李大嫂到底是什么来历?她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弓马技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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