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末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落地窗外的天空正好被日出染成金黄色。
白末一时间有些恍神,没有接电话,等到电话铃声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芊芊。
“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慢接电话?你人呢?”林芊芊似乎对他的各种行为都很不满。
“有什么事。”白末并不跟她解释。
“有人向民警报警,说有个男人躺在澧河桥边,身上缠着绷带,旁边放了一个箱子。”林芊芊也没有多问,他知道白末的性子,不管怎么问都没用。
“然后呢?”白末可不会觉得只有这些东西用得着民警上报到这来。
“那个人是秦挧桎,箱子里放了一颗肾。”林芊芊叹了口气,心说不愧是你。
“我马上过去。”白末站了起来。
“你先来警局把我带上。”林芊芊说。
“嗯。”白末挂断了电话。
......
白末和林芊芊赶到澧河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记者在这条路上开始现场报道了。
白末看到了那辆撞到废旧小超市门前的车,“那是秦挧桎的那辆吗?”
“是,那应该就是秦挧桎被电击的地方。”
“电击?”白末眯起眼睛。
“对,秦挧桎的左颈侧有一块电击的痕迹。”林芊芊吧民警发过来的照片给他看。
“下去看看。”白末把车停在路边。
白末拉着林芊芊推开记者走了过去,秦挧桎正坐在警车里想事情,或许是太投入连白末靠近都没有发觉。
“秦院长,好久不见。”白末和他打招呼,但他连个表情都没有。
“白警官。”秦挧桎看到白末,嘴角扯了一下,“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找那些民警去问,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是么。”白末瞥了一眼秦挧桎的手,他的右手食指上,贴着一个创口贴。
白末去找了在这边调查的民警,民警看到白末很是惊讶。
“诶呀,白警官,久仰大名,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见你。”民警上前和白末握手,很是激动,“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赵程宇,是派过来调查这边的队长。”
“赵警官,你好。”白末点了点头,“谁报的警?”
“不知道,用的公用电话,没有留姓名。”赵程宇摊手。
“是么,那麻烦带我看一下你们找到秦挧桎时候的位置。”
赵程宇没有多说,把他带到了发现秦挧桎的地方,澧河桥的桥边。
“他当时就躺在这,还是我们把他拍醒的。”他指着桥边的阶梯下,“这一条是河边的钓鱼台,澧河里的鱼还是挺多的,那个箱子就放在他头边上,我们还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个肾,冷冻的。”
“肾呢?”白末并没有在他们的警车附近看到那个箱子。
“那东西我们也不会保管,就先送回医院去了,不过我叮嘱了同事在旁边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他当时是什么状况。”白末问。
“他啊,我们看了一下,他腰间缠了不少绷带,我们估计是被一些偷肾的团伙给碰上了,这地方又偏僻,连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我们查都没地方查。”
“当时他手上贴有创口贴吗?”
“有,不过他那个挺旧的,还泡水了,手指上的伤口看着也不是很乐观,我们就给他换了个新的。”
“旧的呢?”
“在这。”赵程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个沾着血迹的创口贴。
白末拿着袋子看了一会,然后又问:“他的车那边怎么样?”
赵程宇指着地面上的两条黑线,“喏,很明显的刹车痕迹,从这里刹车,然后撞到那个小超市上。”两人沿着刹车线走了过去,“车就一直在这,我们也没动过,车头撞的有点严重,发动机应该是坏了,前轮看着挺新的,可能是最近换过。哦对了,他车后座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粉红色的。”
“笔记本电脑?”白末皱眉,“在哪?”
“喏,那呢。”赵程宇抬起头指向一个方向,白末看过去,赵程宇的同事正好把笔记本递给林芊芊,林芊芊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台笔记本。
“指纹取过了?”白末看了一会后收回目光。
“已经取过了,让同事带回局里比对了。”
“嗯。”白末打开车门,看了看车内部,然后把门关上,“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开车的时候前轮被恶意破坏了,然后他没能刹住车,撞到了这里,在之后有人敲破驾驶室的玻璃,用电击枪把他电昏了。”
“现场重现结果和他说的一致吗?”白末看向坐在警车里的秦挧桎,他仍然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目前来看是一致的,我们现在在找他被挖肾的地方,这附近车本来就少,地上灰尘也多,我们来之前除了他的车之外没有其他车辆行使痕迹,我们判断行凶者可能是在附近做的手术。”
“嗯。”白末点头,“你之前一直干的民警?”
“从刑警队退下来的,有一点经验。”赵程宇嘿嘿笑了笑,“听说了你们最近在查有关秦家的案子,我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情况发给刑警队了。”
“嗯,十分感谢。”白末绷着脸说着感谢的话。
此时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赵队,找到了一间手术室,有做过手术的痕迹。”
“看来我猜的不错。”赵程宇挠了挠头,“过去看看吧。”
“嗯”
赵程宇的同事们找到的是一间破旧的诊所,诊所上的牌子都锈得看不出名字。
白末站在诊所门口,看着门上残留的白纸块,思索了一会。
赵程宇看到白末的动作,也凑了过来,“这是啥?”
“有点像,封条。”白末说。
“这都烂成这样了,字都没了。”赵程宇撇了撇嘴,“估计以前这也是个三无诊所,被查封了。”
“也许。”白末说。
赵程宇走到了室内,推开那扇很显眼的浅蓝色的玻璃门,房间内,几个民警正围着那台干净的手术台采集指纹,林芊芊在翻旁边的药箱。
“这手术台真干净。”赵程宇摸了摸手术器械,咋舌说。
看到白末,林芊芊把手里的药品放了回去,走到白末跟前,“他们把秦筱雨的电脑给我看了,我还一直以为这东西是秦挧桎编造出来转移我们视线的。”
“里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那台电脑被重置了,里面的数据全都没了。”林芊芊说,“只能等他们对比上面的指纹了。”
白末低头思索了一会,正准备开口,赵程宇的同事们却忽然喊道:“赵队,打开了!”
白末侧过头去看,他们正围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
“墙角那有一个铁盖,上面有个锁,他们说刚进来的时候有一块白布铺在上面,刚刚他们一直在拆那个锁,现在应该是打开了。”
“白警官!”赵程宇向白末招手,“来看看。”
白末走到那个铁盖边,和民警们一块把那个铁盖掀开。
铁盖打开的瞬间,一股腐烂的臭味铺面而来,民警们纷纷捂着鼻子后退,只剩下白末和赵程宇捏着鼻子对视。
铁盖下是一个地下室的样子,墙上钉着已经生锈的梯子。
“给我手电筒,我先下去。”白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他接过赵程宇递过来的手电筒,扶着梯子慢慢下去。
白末拿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然后楞在了原地,手电筒垂在手里,光圈在地面上来回晃动。
一年前他刚进刑警队没多久的时候,曾经和师傅一起去调查过一起器官买卖的案子,他们在一个酒窖里发现了17具尸体,无一例外的全都被掏走了器官。
但是那个案子他并没有追查到底,因为他被移出了专案组。
当时他在酒窖里看到的那副情景,他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的他没能忍住本能反应,捂着嘴跑到外面,连同胃酸一起吐了出来。
如今再次看到相似的场景,他只觉得当年的事情像一块石头,再次压在他的头顶。
赵程宇扶着梯子爬了下来,他四下看了看,同样楞在了原地。
许久,他憋出一句话:“妈的,还有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