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不苦当然想不通,他也不需要想通,因为他面对的人是孔运。
对孔运来讲,打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眼前这黑壮胖子只是来虚张声势的,所以自始至终孔运就没有过多的在意过他,他在意的,是场外的白玉楼。
湿掉的衣服卷成筒状,舞动起来就会像是一条棍子,孔运便拿着这样一条棍子信手胡乱轮着。
其实这样的武器动起来是一定需要特定的节奏和轨迹的,而特定的节奏和轨迹在一个以武为主修灵者看来却是一种限制和累赘,就像在戴着镣铐跳舞。
那么当孔运将自己将自己的行动限制在了某个特定的轨迹上时,无论说他是在放水,还是说他在热身都没有问题,总之他一定没有把这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可即便如此熊不苦还是很难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眼前的孔运毫无破绽,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胜算。
“我上去被打一顿就好了,反正也打不赢,这样两边都不用开罪,今天这种场面应该也不会出手太重。”熊不苦脑子里如此想着。
而就在熊不苦纠结什么时候上的当口,孔运那边却突然卖了个破绽——一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的破绽:
只见他将手中棍子旋转的轨迹向身后偏移过去一些,将胸口位置全部暴露出来,摆出一个中门大开的架势。
这样的姿势不管对谁来说,即使是对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熊不苦来说,它都算得上是一个嘲讽,就好像脱了装备任人去打一样,无论他们之间存在多大的实力差距,可是当这样做的人是孔运的时候,那赶紧就不一样了……
“熊不苦你在干什么?快上去啊!”
雷声依旧在时不时的响起,人群里的那个白玉楼的跟班语意不耐的催促起来,像是急着想看熊不苦出糗似的。
熊不苦知道自己推脱不得,于是便聚起身上有限的灵力猛的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孔运的攻击范围。
“哦哦哦哦哦哦哦……熊瞎子上啊!”
“打飞他打飞他……”
“孔无敌!干他!”
人群沸腾了,随着熊不苦的前冲,一旁看热闹的观众一下沸腾了起来,仿佛这是一场他们期待已久的旷世大战。
的确,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敢挑战孔运了。
不过在那沸腾的人群里,有四个人却并未欢呼呐喊,显得很是奇怪。
第一个当然就是白玉楼,他正皱眉沉思,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
另一个是少年白安,他死死盯着孔运的动作,头上沁出浓密的汗水,仿佛此时与孔运对峙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当然还有“谢玉蟾”和那不知为何会不时望向这边的谢灵音。
谢灵音为什么没随人群呼喊没人知道,但是“谢玉蟾”的安静却是因为邹小豆,因为此时的邹小豆正在经历着一场无法言说的蜕变,那蜕变是因为看到了一些令他无法置信的东西,更准确的说,是因为他正亲眼目睹着灵的流动!
“灵力的样子!”
仿佛是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发现自己可以看到雨中那两人身体内流动的灵力,也能看到两人身边随着灵的流动而产生的微妙变化,他看到了孔运设下的陷阱,也看到熊不苦的稚嫩与迟疑,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明了。
“轰隆隆……”闪电再次划过天宇,若有若无的雷声不断在天边翻滚……
已经全身湿透的熊不苦带着满身的蛮力和迟缓的灵力冲到孔运前方的两步之前,眼看就要一拳打在孔运的脸上。
可就在他强壮的身躯距离孔运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停顿下来,更准确的说是停顿了一瞬间。
这一瞬间就是孔运设下的陷阱,他体内流转的灵力在身前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场,当熊不苦的身体进入这个场的瞬间便发现了这种不同,于是他迟疑了一瞬间,一瞬间,对于孔运来说也已经足够。
天边的雷声尚未褪去,孔运手中的棍子已经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溜进了他的另一只手中,接着棍身从下向上斜斜的撩起,抽打在熊不苦强壮的身体上,将他直接卷了起来,像抽陀螺一样直接抽飞了出去,直直砸进屋子里边,撞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桌椅破碎声。
一招,熊不苦竟没在孔运手下走过一招!
幸运的是他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那湿衣服抡成的棍子卷成了一个陀螺,平稳的砸在了并不太硬的木质桌椅上。
“XX!牛逼!”
“孔无敌!孔无敌!孔无敌!”
……
人群更加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孔运的名字。
“破掉的东西都算在我这里吧,这小子虽然笨了点,确也算是个汉子,不像某些人,自己不行还要坑自己兄弟。”
说着孔运又朝向白玉楼道:
“如何?白兄,敢不敢来与我对上一场?让我看看咱们内院的混世魔王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一脸嘲弄的看向瓦檐下的白玉楼,眼神里充满了胜者看向败者的轻蔑与不屑。
白玉楼暗自握紧了拳头,他讨厌孔运的眼神,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孔运的对手,甚至刚才熊不苦为什么会飞出去他都没有搞懂,但是他也没有输,因为他深知在这世界上武力并非一切的解决方法。
“哼!我谅你也不敢上来,”看着对自己无动于衷的白玉楼,孔运轻哼了一声,然后眼神游移向了周围的人群道,“有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或者想和我比试一番的,我保证点到即止,就当是给谢姑娘的生日助兴添彩了。”
“上去比试一番?”看着外面态度嚣张的孔运,邹小豆身体竟没来由的躁动了起来,一股强烈的战斗欲望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真的没人上来么?可别都像白家人一样,甘愿当个绿毛的缩头乌龟?”
孔运见没人上前,嘴里又继续嘲讽起来。
听着孔运接连不断的羞辱,被骂的狗血喷头的白玉楼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不会输,起码不会是输的最惨的那个。
而与此同时,今天这里真正的主角,无数少男会偷眼看去的那个谢灵音也笑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亮很亮,就像是……就像是看到了光……
“等一下!”
便在这时一个今天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少年动了,随着他的话一出口,那少年已经来到雨中,笔直的挡在了孔运的正对面,他白衣白裤,在不时略过的闪电映照下,就如一道白亮的光。
“哈哈哈哈,我认得你。你是白玉楼的弟弟,怎么,看你哥哥太像个乌龟,你这做弟弟的要为他出头么?”
看到站在面前的白衣之人,孔运开怀的大笑起来,心想:“揍不到白玉楼,揍他弟弟一顿也是好的。”
听着孔运的冷嘲热讽,场外白玉楼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又有些怪异,狰狞是因为他真恨不得亲自上去将孔运撕得粉碎,而奇怪却是因为另一个人他也极度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场上。
少年白安没有继续说话,他慢条斯理的从脚上脱下了一只鞋子,很是郑重的拿在手上,那是一只白色的软底鞋子,上面纳满了细细的针脚。
而就在他将那只白色的鞋子拿在手里时,一股之前从不曾出现过的,甚至可以说是无法言说的气势便涌了上来,将原本默默无闻的他衬得神俊非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这是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傻……哈哈哈哈……”
“不对,这个人有些眼熟。”
“原来是他么?”
“是白家那个天才!”
“白……安?”
场边上响起了各种不同的声音来,而当这些话听在谢灵音的耳朵里后,她的眼神愈加明亮了。
少年白安没去理会一旁的观众,他握剑一般向前平举起鞋子,冷冷说道:“白玉楼怎么样是他的事情,但是你不要句句话都带上白家,那样我会不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