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01考试结束
6月9日。
婉儿刚刚考完高考最后一科地理的考试，满身轻松的走出考场。
婉儿本来以为高考结束后自己会有一定情绪上的波动，没想到事到如今，一切留给她的只剩下平静。
一种安静的、充实的平静。
婉儿回忆起自己这一整年的拼搏。回忆中满是苦咖啡和卷子上油墨的味道。她回忆起手中中性笔飞速流逝的墨水，回忆起那一个个抬头不见天日只见无数试卷的日子，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分外明亮。
世间一切细微的感觉都被微微放大。草丛边的虫鸣，远处飞鸟扇动翅膀从天空中划过的声音，夏日的落叶轻轻伴着清风落在地上，清风又悄悄撩起她鬓边的发。
婉儿笑了。笑容安静而醇和。
同桌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婉儿。婉儿吓了一跳，低头看见同桌的脸上满是泪痕。
婉儿选科选的是物理生物地理，同桌选了一个化学。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考场，但是此时此刻如释重负的心情却如出一辙。
婉儿轻轻抬起手，拍拍同桌的后背。
“终于结束了啊。”
同桌早已说不出话来，哽咽着用力把眼泪往里憋着。她其实是个挺坚强的女孩，高三整整一整年她的成绩一直在跌宕起伏。
她家庭条件不太好，一个弟弟有病，另外一个弟弟已经上了两年中专出来挣钱了，每个月挣的还不少。两相对比，同桌这个女孩子只会糟蹋钱，因此家里本来就不愿意供她上学。每一次只要成绩稍有退步，就要接受母亲至少一个多小时的责骂。更别提旁边就坐了婉儿这个学霸，给了她不知道多少无形的压力。尽管如此，她却从来都没有被击垮过一次。她从来都是咬着牙忍着。
只是此时此刻，同桌终于敢放纵自己的情绪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洪流卷住了她的心扉，犹如摧枯拉朽的洪水。
同桌哽咽的说：“婉儿，其实我一直都是有一点嫉妒你的，但是这些天我也真的好感谢你，谢谢你的优秀，谢谢你愿意给我讲题，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作为我的目标一直闪闪发亮。你真的很好……谢谢你，谢谢你……”
同桌这话说的含混不清，但是每一个字都砸在婉儿的心坎上，被婉儿灵敏的一字字捕捉到了。
婉儿紧紧搂住同桌，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
“也谢谢你喽。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的善良。李玲玲你一直是那个最坚韧最善良的女孩子。今天想哭就哭吧，以后可不要哭了。女孩子哭的时候坏人会笑。”
同桌李玲玲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这个时候诸葛季从李玲玲的身后走了出来。这俩人一个考场，诸葛季不知道去磨叽什么了，现在才出来找婉儿。
诸葛季看着痛哭流涕的李玲玲，脸上挂了笑。
婉儿：“你笑什么你！”
李玲玲撒开婉儿，说：“婉儿，我要走了。今天下午我还得带我弟弟看病去呢。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一定要考上你喜欢的折大。”
婉儿点点头。
“李珍珍，我会的。”
同桌指着诸葛季，抹着眼泪说：“诸葛季，你可得好好对我的同桌！婉儿那么好，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李珍珍第一个拎着菜刀去你家门口堵你！”
诸葛季噗嗤一声笑了。
“行行行，收到！”
同桌跟婉儿打了个招呼，抹着眼泪跑开了。她得抓紧时间赶到家里，送弟弟去看病。
诸葛季走到婉儿身旁，拉起她的手。
诸葛季：“考得怎么样？”
婉儿：“正常发挥，应该跟我平常的成绩差不了多少，折大应该是差不多的。你呢？”
诸葛季用手拨了拨头发。
“五道口和圆明园肯定会因为得不到我而可惜。”
诸葛季满脸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婉儿看向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清亮又透彻，永远闪烁着优等生自信理性的光芒，但是目光深处却又有着小小的遗憾。
婉儿大拇指一竖：“不愧是我男人。”
婉儿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远处在清风吹拂下摇曳的白杨树，又问诸葛季：“但是……你就为了我，放弃了你曾经做梦都想去的五道口，不觉得可惜吗？”
诸葛季摇摇头，轻松的说：“可惜是肯定的。其实去哪儿都一样的，而且折大的生物系也不比五道口差多少。如果我现没有去五道口，也许只是小小的遗憾。但如果去了五道口，那我会后悔一辈子。”
婉儿给了诸葛一个拥抱。
清风划过两个年轻人的脸颊。他们嗅着彼此身上的气息，在夏日的骄阳之下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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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告别诸葛，走出考点。
她的母亲王太太抹着眼泪走了过来。王太太今天身穿一身杭州缎子的大花旗袍，脸上是依旧俗气的浓妆。她抹着眼泪的动作都像是三流的电影演员，做作的让人难受。
母亲身后跟着戴着太阳帽的小胖子王兆。这小胖子热的一脸汗，脸上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见姐姐终于出来了，有些如释重负。
母亲拉起婉儿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婉儿，我的小考星，我的小文曲星，这终于结束了，你终于能回到妈妈的身边了……”
弟弟在旁边不耐烦的说：“你俩别腻歪了！我要吃哈根达斯，妈妈你答应我要带我去吃哈根达斯的，你说王婉儿出来了，咱就能去吃冰激凌了！快点快点，我都快热死了！”
王太太回过头去做作的训斥儿子。
“闭上你的嘴巴吧！你的妈妈现在正在跟你的姐姐表达自己的激动，你不要打扰我们好不好！”
王兆：“不好！你成天就知道说些激动链接心情乱七八糟的东西，爸爸不烦我都烦了！难怪爸爸不要你，成天在外面找小三！”
这孩子这话说的声音非常大，引来了周围一众目光。
王太太伸手想抽儿子，但是再一想，又觉得这样应该会破坏自己的优雅，于是那乎出去的手就画了一个圈回到了自己的嘴巴上。
王太太捂着嘴巴，哭着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吗？”
婉儿抿了一下嘴巴，突然觉得有点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