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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安可仰

攻城掠地秦军东进 生离死别子楚驾崩

高山安可仰 南飞云雁 4701 2021-08-02 06:30:21

  蒙骜将军府,门人报:“丞相到。”

  蒙骜道:“请进。”

  门人将吕不韦领向蒙骜书房。一进门,吕不韦就对蒙骜道:“蒙将军,我向您讨教来了。”

  蒙骜道:“我一个粗人,只懂得些许兵法,打过几场胜仗,蒙先王提拔为将军。哪有能力教导丞相。”

  吕不韦在蒙骜对面的一个凳子上坐下道:“蒙将军太谦虚了。天下谁不知道,蒙将军是我们大秦国的顶梁柱。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除了秦王,最佩服的人就是蒙将军您了。”

  蒙骜道:“丞相抬举!不知丞相因何大驾光临?”

  吕不韦道:“想让老将军再立新功。”

  蒙骜道:“有战事?”

  吕不韦道:“对。间人来报,东周君与诸侯合谋攻秦。秦王令我们俩领兵迎战。”

  蒙骜一听有仗打,高兴道:“何时出兵?”

  吕不韦道:“待我拿到兵符,调集好兵马就来通知将军。”

  蒙骜道:“此战何人为主帅?”

  吕不韦道:“秦王令我当主帅,将军您当副帅。”

  蒙骜捂着肚子道:“哎哟,我怎么忽然肚子痛起来了。丞相,不好意思!我得去方便一下,您请回吧。”

  吕不韦道:“将军自去方便,我在此等候。”

  蒙骜道:“丞相还是请回吧。我肚子痛,方便的时间特别长。”

  吕不韦道:“不妨事。我还有好些问题要向将军请教呢。待会儿我的家僮会送些酒菜过来,晚饭我就在此与将军共醉了。”

  蒙骜道:“那我先叫蒙武过来陪着丞相。”

  不等吕不韦答腔,蒙骜就冲门外喊道:“蒙武。”

  蒙武应声而入道:“来了。翁。”

  蒙骜对蒙武道:“我去方便一下,你陪着丞相。”

  蒙武道:“好。”蒙骜起身而出。

  蒙武对吕不韦深深一躬道:“不知丞相驾到,有失远迎。”

  吕不韦道:“我从秦王处一得到消息就直奔贵府,请蒙老将军和蒙小将原谅我的不请自到。”

  蒙武道:“丞相太客气了!您来我们家是我们的荣幸。”

  吕不韦道:“听说您大儿子与太子岁数相仿,能否请出一见?”

  蒙武道:“蒙恬此时正跟师傅在后花园学习剑术,我去叫他。”说着蒙武站起身。

  吕不韦也站起身道:“那就不要打扰他。我跟你一起去你家后花园走走,顺便看看他。”

  蒙武道:“丞相请。”

  吕不韦迈开步子道:“太子也很喜欢剑术。我把太子送到贵府,让太子跟蒙恬一起学剑,你看行吗?蒙老将军会反对吗?”

  蒙武边领着吕不韦往后花园走边道:“那是我们家的荣幸!”

  吕不韦道:“一言为定。我明天就把太子领来。”

  蒙武道:“明天我和师傅、蒙恬一起恭候。”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蒙将军府后花园。绕过一座假山,吕不韦看到一轻装打扮,右手握着一柄长剑,正左砍右劈的少年。旁边大树下站着一军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他正专心地看着蒙恬舞剑,未发觉他们的到来。吕不韦停住脚步,蒙武便也站住。

  吕不韦问蒙武道:“那人就是教习剑术的师傅?”

  蒙武道:“是。”

  吕不韦道:“他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蒙武道:“他姓李名达,雍城人。”

  吕不韦道:“老秦人?”

  蒙武道:“是。”

  吕不韦道:“军中的?”

  蒙武道:“是。”

  中年男子此时发觉了吕、蒙二人,意欲向他们走来。蒙武用眼神告诉他不用过来。李达便继续看蒙恬舞剑。

  吕不韦道:“我们走吧,别打扰蒙恬练剑了。抽空你告诉李达,明天增加一个弟子,暂时别告诉他是太子。”

  蒙武道:“好。”

  两人转身走向别处。才前行不久,蒙府管事就找过来对吕不韦道:“丞相,有人找您。”

  吕不韦道:“什么人?”

  管事道:“他说是您的家僮,送酒菜来了。”

  吕不韦道:“来得正好。”转头对蒙武道:“走。我们喝酒去。”

  三天后,吕不韦、蒙骜率领五万秦军主力开向东周,风卷残云般将东周诛灭,东周领土全部并入秦国版图。秦不绝东周祀,以阳人地赐周君,奉其祭祀。

  吕不韦凯旋后,向秦王建议,加快统一天下的步伐,防止诸侯再次密谋合纵攻秦。

  秦王接受吕不韦的策略,派蒙骜讨伐六国中实力最弱的韩国。韩国战败,献成皋、巩两地与秦议和。秦国边界扩大到与魏国大梁接壤。

  两场战役,让秦国新增一个三川郡。

  咸阳宫秦王书房内,吕不韦指着墙上的地图对秦王道:“三川郡是我们钉在韩、魏之间,伸向楚国的一个楔子。接下来,我们要在魏、赵之间钉进另一个楔子。”

  秦王道:“赵国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先祖围邯郸那么多年也没能打下来。魏国有个魏无忌,也不好对付。”

  吕不韦道:“邯郸是赵国的都城,肯定不好打。我们先不打邯郸,而打赵国的太原、榆次、新城、狼孟、上党这些赵国力量比较薄弱,但对我们秦国来说,位置又比较重要的地方。魏无忌不过是靠着合纵的力量,若论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是我们秦国士兵的对手。我们这次乘他不备,迅速攻占魏国高郡、汲两地,这样我们就成功钉进另一个楔子了。”

  秦王道:“对。占领了这些地方,邯郸的外围基本就被我们占领了,以后再攻打邯郸时,我们的运输线就没那么长,灭掉赵国就容易多了。魏、楚、赵、韩想合纵也没那么容易了。”

  吕不韦道:“对。此战一胜,统一天下的重任就非大王您莫属了。”

  秦王道:“待兵士休养一段时日就首先进攻太原。”

  吕不韦道:“大王英明!”

  庄襄王二年(即公元前248年),秦王令蒙骜攻打并占领赵国太原,蒙骜胜利完成任务。

  第二年(即公元前247年)年初,秦王又令蒙骜攻打并占领魏国高郡、汲两地,蒙骜又胜利完成任务。

  蒙骜军稍事休整后,秦王再次令蒙骜进攻并占领赵国榆次、新城、狼孟三个地方。蒙骜还是胜利完成了任务,相继占领了这些地方的三十七座城池。

  庄襄王三年四月,发生日食。吕不韦顶着黑日飞驰到咸阳宫,惴惴不安地对秦王道:“大王,天相不吉,上党之战明年再打吧?”

  秦王道:“就差一个上党,楔子就做成了。”

  吕不韦道:“不急。明年再做。”

  秦王道:“不能等到明年。打铁要趁热。我们兵锋正盛,拿下上党没有问题。”

  吕不韦道:“可现在这天相,您知道它叫什么吗?”

  秦王道:“不就是叫‘天狗吞日’吗?狗哪里吃得下太阳。不信你到外面去看看,保准太阳又好好地照着大地。”

  吕不韦道:“可是,”

  秦王道:“别‘可是’了。上党在先祖时就被白起打下过,可惜当初我们没有设郡,以至它又回到赵国手里。这次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吕不韦道:“那别让蒙骜打,让王齕率兵出征。”

  秦王道:“为什么?”

  吕不韦道:“臣感觉此天相,蒙骜将军不宜出征。”

  秦王道:“那就如你所说,让王齕率兵出征。”

  于是,王齕军开往赵国。赵国连年与秦国作战,将、兵累累战死。尤其长平一战后,赵国已几乎无大将、猛兵可用。仅剩李牧带着一支边军在北边防着匈奴的侵袭。秦、赵两军在上党相遇,战不多久,赵军便丢盔卸甲,四散而逃。秦军占领了上党。

  胜利的捷报传来,秦王、吕不韦非常高兴。秦王下令,在秦国新占领地设置太原郡。太原郡的设置宣告吕不韦设计的另一个楔子制作成功。

  秦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邻国用兵,攻城掠地设郡,激起各诸侯国愤怒。魏将无忌暗中联络赵、韩、楚、燕四国,联合攻秦。

  消息传到咸阳宫,秦王令蒙骜却于河外(即河南西部黄河以南地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魏无忌利用人多优势,将五国士兵分成五个纵队,一个纵队负责鏖战一队秦军。秦军人数本来就少,再被五国军包抄、分割,再奋勇也无法抵挡,不久便被联军各个击破。

  蒙骜眼见形势不妙,立即发出撤退信号,拼死冲出包围圈的秦军迅速退向函谷关。

  魏无忌指挥联军一直尾追到函谷关后才撤军。

  咸阳宫内,秦王支撑着病体正与群臣商议此次打败联军后如何收拾魏国。没想到宦官此时呈上蒙骜兵败的奏报。秦王看完秦军败北的奏报,一头栽倒到地上。

  群臣慌做一团,吕不韦立即大喊:“太医”。

  两位太医迅速赶到。一位即刻按压秦王的膻中穴,一位抓起秦王右手开始按压他的内关穴。几分钟后,秦王睁开眼,两位太医停止按压。

  秦王看向吕不韦道:“送我去书房卧榻,传太子。”

  跪坐于地的吕不韦立即起身,吩咐宦官道:“将大王抬去书房卧榻。”

  一位宦官立即去取担架。

  吕不韦又对两位太医道:“请太医随行。”

  两位太医道:“是。”

  担架取来后,四、五个宦官小心翼翼地将秦王抬到担架上,又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走向书房。太医紧随担架两旁。

  众大臣跟在担架后面,也向书房走去。吕不韦匆匆赶往太子宫接赢政。

  赢政随吕不韦赶到书房秦王病榻前,喊声“翁”后开始流泪。

  吕不韦示意太医随自己离开。

  秦王虚弱道:“政儿,别哭!听我说。”

  赢政抹抹泪道:“好。”

  秦王道:“我们秦人的始祖是颛顼帝。先祖大费因辅佐大禹治水有功,舜帝赐姓赢氏,还奖励先祖大费一面黑色的旌旗,并对先祖大费说:‘尔后嗣将大出。’你听明白了吗?”

  赢政道:“听明白了,就是说我们赢氏会很强大。”

  秦王道:“对。会强大到统一天下。我本以为我会留一个统一的天下给你,没想到上天不给我机会。我,我,”

  秦王喉咙忽然被痰噎得说不出话,憋得蜡黄的脸涌起两片红晕。

  赢政握住秦王的手大喊:“翁,翁。太医,太医。”

  守在门口的吕不韦和两位太医立即跑进来。一位太医将一根管子的一头伸进秦王咽喉,自己在管子的另一头开始吸气。痰被吸进管子,太医拿掉有痰的管子,另一位太医接着做同样的事。两位太医不间断地轮流吸痰三次,秦王才缓过来,脸上的红晕慢慢退去。

  见秦王缓过来,两位太医退到一旁。

  秦对吕不韦道:“我不行了。”

  吕不韦泪如泉涌,哽咽道:“不会的,大王。”

  秦王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了。”

  吕不韦道:“您可以的,大王。您只是急火攻心,好好养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蒙将军此次战败并未伤到我们秦国的根本。您不用担心!蒙将军很有经验,他见势不妙,立即把军队带了回来。联军人数太多,我们大意了。”

  秦王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有机会了。我把政儿交给你,请你辅助政儿完成我没有完成的大业。政儿,”

  赢政哭道:“翁。”

  秦王道:“从今后你喊丞相‘仲父’。”

  赢政对吕不韦道:“仲父。”

  吕不韦对赢政躬躬身子道:“太子。”

  秦王对吕不韦道:“政儿尚小,以后朝中大事全靠你决断了。”

  吕不韦道:“臣每天来向大王禀告。”

  秦王闭上眼睛,才道声“赵姬,”就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又被痰噎住了,蜡黄的脸又渐渐涌起两片红晕。

  吕不韦朝太医喊道:“快急救!”

  两位太医立即上前,如上次所做。

  赢政飞快地跑出去。

  太医吸完痰,秦王缓过来时,赵姬和赢政刚好冲进来。

  赵姬哭着扑到秦王身边道:“子楚,你怎么了?你怎么一下子病得这么厉害啊?”

  吕不韦示意太医随自己退出去。

  秦王虚弱地对赵姬道:“我早就有病,只是没跟人提起。”

  赵姬哭道:“为什么不提啊?你不愿对别人说,也别瞒着我啊。”

  秦王道:“别哭了。生死有命。哭也没用。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赵姬哭道:“我听着。”

  秦王道:“我死后,”

  听到秦王说“死”,赵姬、赢政哭得更伤心了。

  秦王道:“你们别哭。听我说。政儿是太子,我死后,自然由他继位。但政儿才13岁,什么都不懂。所以需要吕不韦辅佐。政儿啊,你继位后要每天坚持听政,好好向吕不韦学习怎么治国。赵姬,吕不韦这几年已经积蓄了不小的势力。政儿想要坐稳王位,必须要有他的辅佐。他有才干,而且对我们没有二心。政儿加冠前,朝中大事全部由他决断。但兵符要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你母子二人各执一方御玺,凡调兵必须持有你二人共同加盖的印信方可。族中可能会有人欺负你们孤儿寡母,起兵反叛。你们不用怕,只要吕不韦在,他就能稳-定-朝--局,平---息---叛----乱。”

  秦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句与句之间的停顿越来越长。赵姬、赢政早已停止哭泣,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他叙说。

  秦王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一歪,眼一闭,没了声息。

  赵姬先小声叫道:“子楚,子楚。”

  赵姬见秦王没有反应,便站起身,伸出右手去探秦王的鼻息。手刚放过去两秒,赵姬就大惊失色,尖声喊道:“太医,太医。”

  门外的吕不韦、太医闻声冲进来。

  赢政喊道:“翁,我一定为你报仇!一定灭了六国,统一天下。”

  已经无声无息的秦王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微笑,这微笑渐渐凝固。

  一位太医迅速去按秦王的膻中穴,他的手一放上秦王胸口,便脸色大变,立刻改将手移到秦王鼻孔前,脸色更凝重了。

  另一位太医去翻秦王的眼皮,只见几滴泪水从秦王眼眶里流出。

  两位太医同时腿软,跪倒于地。其中一位哭道:“大王薨了。”

  仿佛晴天霹雳!屋内人霎时一齐跪倒,痛哭失声。屋外候着的大臣们听到哭声,情知不妙。有的涌进书房,有的原地跪倒。一时间,屋内屋外,跪成一片,哭做一堆。

  庄襄王三年(即公元前247年)五月丙午,秦王子楚卒。上谥号“庄襄王”。长子赢政继位,是为新一代秦王。赢政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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