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嘿哈!”
拍拍手,顾弈终于完成了每天例行的练剑。说是练剑,其实手上却没有剑。他两手空空,身体不断做着一些看起来很平常的动作:双手平伸、身体微蹲、脚尖画圆......
的确很平常,平常到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做得出来。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不同,大概是:慢!那动作慢到如果不连贯去看,几乎发现不了运动轨迹。好像伸一次手臂,要破开重逾万钧的阻碍,需要跨越几十个光年。
呼出一口白气,接过梁抚递过来冒着腾腾热气的毛巾,他擦了把脸后随手递了回去。
随口对一旁的梁抚道:“梁抚姐,你叔叔有跟你说对方具体是什么人家吗?”
梁抚接过毛巾愣了一下,慢吞吞的道:“没说具体是谁,只是神神秘秘的暗示是当官的,家里在咱们盗城很有实力。”
顾弈闻言皱起眉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沉声道:“当官的?我不记得盗城有哪个当官的还没娶妻啊?”
思索半晌又道:“没事,梁抚姐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如果今天你叔叔再来,你通知我。”
梁抚微红的脸上泛起笑意,略微点点头道:“好的,少爷。”
对于少爷这个称呼,纠正了很多次梁抚都不愿意改,顾弈也就听之任之了。总归这个家没把她当外人,怎么称呼就随她去吧。
犹豫了一小会儿,顾弈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我们先问清楚究竟是谁,然后梁抚姐再看看是否考虑一下?”
梁抚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声音比刚刚略大一些道:“老爷都没赶我走,少爷这是要赶我走吗?”
“谁要赶你走?顾弈那小子吗?”话音未落,辛戈那张脸从房间门里探了出来。
顾弈抬眼看着辛戈,笑骂道:“辛胖子你少插嘴,我和梁抚姐在这说正事儿呢!”
辛戈其实不算胖,他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只是身形宽大,就被顾弈辛胖子辛胖子的喊着。
梁抚看也不看辛戈,只是对顾弈轻声道:“吃早饭吧,少爷。天气这么冷,一会儿就凉了!”
顾弈还没答话,走进院里的辛戈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多的吗?我也没吃。”
梁抚扫了辛戈一眼,冷声道:“没有!”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
顾弈看着辛戈吃瘪,脸上不由得泛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被顾弈嘲笑,辛戈也不以为意,他用手肘顶了一下顾弈,沉声问道:“梁抚刚刚说你要赶她走,怎么回事啊。”
顾弈略微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事情告诉辛戈。想着辛戈有个当官的老子,兴许最后收尾的时候能用一下,最终还是跟他说了。
听顾弈讲完来龙去脉,辛戈怒气勃发,阴声道:“什么官居然这么大胆子?敢强抢民女?要不要让政务局的人先去弄一下梁春雨那破落货?”
顾弈嘴角上斜,轻笑道:“别动不动就是政务局啊公平堂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有个当局长的老子吗?人家也没说要强抢啊,这不是让梁春雨来当说客吗?先见个面聊聊嘛!”
辛戈眼睛瞪着顾弈,呛声道:“怎么的,顾大老板,听你这话要是对方给的价钱高,你还准备当生意一样做啊?你管不管吧?不管我来管!”
顾弈闻言也不生气,满脸轻松的道:“管肯定要管啊,那是我姐姐啊。我家老头子都说了,要对她的未来负责的。不过咱们也要做讲道理的人,不要动不动就政务局啊、公平堂什么的,你说对不对?咱们讲道理,我相信梁春雨还是能听得进道理的!”
辛戈嘴角一撇,一脸狐疑的看着顾弈:“我信你才有鬼。每次你这幅表情都是憋着坏水。说,打什么坏主意呢?”
顾弈轻笑着摇摇头,也不答话。伸手推了一把辛戈,领着他向餐厅走去。
辛戈到底还是在梁抚嫌弃的表情中吃到了早餐,虽然他的的碗里比顾弈少了青稞粑,只有一碗甚至都没装满的糊糊。但他也是心满意足了,能吃到梁抚亲手做的饭,似乎很是开心。
吃过早餐,梁抚像往常一样张罗着茶馆开门的事情,一旁辛戈则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准备帮忙。而顾弈这个实际上的老板,则翘着二郎腿躺在那张躺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茶馆陆续续的开始上客的时候,梁春雨来了。进门的瞬间,他先向里望了一眼,好像在寻找侄女梁抚的影子。当看见在角落躺着的顾弈时,他的表情略微有了些迟疑。片刻又像想起了什么,挺着胸膛直奔着柜台后的梁抚走去。
“小抚,在忙呢?”梁春雨讪笑着,语气有些讨好的跟梁抚打着招呼。梁抚坐在柜台后纹丝不动,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梁春雨的招呼也不回应。
梁春雨也不尴尬,咳嗽了一声接着道:“叔叔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梁抚照例不搭理梁春雨,一旁的辛戈正准备赶梁春雨走,又怕梁抚会有想法,生生的忍住了。
忽然梁春雨感觉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梁叔这是有什么店啊?也跟我说说嘛,有好事要大家分享啊。”
是顾弈,他见梁春雨进来,这才慢悠悠的起身道柜台面前来。不知怎的,梁春雨看着顾弈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总是没来由的心里一紧,心下一阵哆嗦。
吸口气,梁春雨嗫嚅道:“这是我跟我侄女小抚的家事,小老板你就别管了吧。”
顾弈脸上笑意不减,笑眯眯的道:“梁抚姐可是在我们家住了有五年,我也是她的家人呢,她的家事不就是我这个当弟弟的家事嘛。要不你问问梁抚姐我说的对不对。”
柜台后的梁抚不知道顾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他说的话表示同意。
梁春雨表情有些狰狞,咬咬牙道:“我要带小抚回家。这几年在你们顾家给你们当牛做马实在是太辛苦了。再这样,我都没法对我过世的哥嫂交代。”
顾弈表情很轻松,语气诚恳的道:“这就是了嘛,梁叔说出你的想法,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嘛。你知道的,我也是讲道理的人。这里人多,说不清楚。走,我们到后院商量。”
说着,他连拖带拽的拉着梁春雨向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辛戈招呼了一声:“辛胖子,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弄壶茶进来!”
梁春雨身不由己的被顾弈带去了后院。尽管他的体型比顾弈高大不少,但也是中看不中用,力气根本无法和常年锻炼的顾弈相比。
梁抚还是之前那样面无表情,似乎被顾弈带走的不是他叔叔,而顾弈口中的“商量”也跟自己无关似的。
“放心吧,顾弈那家伙不会对你叔叔妥协的。”辛戈生怕梁抚因为顾弈一句“商量”心有不忿,默默的对梁抚解释了一句。
梁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辛戈,心下暗想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个还需要你来解释?正想讽刺两句,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我知道,谢谢提醒!”
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梁抚这么客气的对自己说话,辛戈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容。在柜台上提了一壶水向后院走去。
顾弈带着梁春雨来到后院,两人站定。他四下打量一眼,一脸歉意的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忘了这院子里没有椅子。梁叔莫怪啊!”
正好此时辛戈提着一壶水走进来,顾弈对他挥手道:“辛胖子,赶紧去搬两把椅子来。让梁叔在这站着实在是太失礼了!”
面对顾弈的使唤,辛戈多少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去搬椅子了。
尽管顾弈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梁春雨仍然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顾家茶馆“小老板”这三个字,在他心中也是声名在外。收高利贷时那股狠劲,包括他在内的很多赌客都曾见识过。
顾弈丝毫不知道梁春雨心里有那么多活动,他脸上仍是堆满笑容,语气温和道:“梁叔,你要带走你侄女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你侄女当初可是你用来抵账的。”
梁春雨见顾弈似乎真的是准备商量,顿时来了勇气,挺胸道:“这个好办,不就是两千幕元吗?我给你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