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没诚意了,且不说这两千幕元五年时间利息多少。你侄女五年来吃穿都在我顾家,怕不是你用两千块就能带走的吧?”顾弈笑的很随意,眼神中的狡黠像极了一个锱铢必较的合格商人。
梁春雨一听顾弈想要更多钱,不惊反喜,脸上却丝毫不露,斟酌道:“那小老板你怎么说?”
顾弈眼睛一转道:“你看我也是个商人,成天到晚的忙活就为了赚点小钱。梁叔要是能给个十万幕元,那你侄女你带走就是。”
梁春雨大吃一惊:“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生意是谈的嘛,咱们这正在商量不是吗?”顾弈不以为意,继续道:“要是梁叔拿不出十万,咱们也可以采用变通的方法。我听我梁抚姐说,梁叔给她找了个正经出身的富贵之家。我呢,一直就想着能不能有个好的出路。要是梁叔能帮忙,嘿嘿......”
梁春雨闻言笑了起来,心想原来你有求于我,那就好办了。顿时所有的恐慌都被抛在了脑后,牛气道:“这个也简单,跟......”他话到嘴边,忽的看到搬着两张椅子进来的辛戈,立马收住了话头。
顾弈也不在意,接过辛戈手上的椅子,殷勤的放在梁春雨的后面,笑嘻嘻的道:“梁叔别着急,咱们坐着慢慢说。”
梁春雨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拿捏着语气道:“什么富贵人家?没这回事。我就是前几天梦见亡兄和亡嫂了,他们惦记我那苦命的侄女啊。我也就不忍心让她在这受苦。”
他说话间观察着顾弈的脸色,见顾弈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立马又道:“不过嘛,梁某人也是认识很多达官贵人的。小老板有上进心,我愿鼎力相助。只要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定不会让你失望!”说完,他瞟了旁边的辛戈一眼。
顾弈伸手摸了摸茶壶,对辛戈使了个眼色道:“这水都凉了,没法泡茶啊。辛胖子你再辛苦一下,去提一壶热的来,要刚烧开的啊!”
辛戈忽然觉得牙疼,想抱怨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提着茶壶走了出去。
见辛戈的身影消失在房门里,顾弈转头对梁春雨呵呵笑道:“梁叔,我好歹也经营个茶馆好多年。虽说大风浪没见过,但空口白牙想骗我也不那么容易。
这么说吧,今天梁叔要是能让我觉得自己的念想有保障,我做主,可以不收一分钱,甚至帮你去做我梁抚姐的思想工作。如果不行,就算你真能拿出十万幕元,就算我同意,要说服我爸只怕也不容易。”
梁春雨闻言喜上眉梢,略微迟疑道:“不知道楼家够不够让小老板的念想有保障?”
顾弈微微皱眉,道:“理粮局的楼之山?”
见顾弈似有轻视之意,梁春雨连忙解释道:“小老板可千万别轻视楼局长,虽说他的官职不大,但楼家的根脉可不浅啊。幕下宫那位荆渝幕主,转世之家的嫂嫂就姓楼。我就能说这么多,其他的小老板自己想吧。”
顾弈嘴角上扬,嗤笑一声道:“这楼局长也是五十许的人了吧?我记得他有夫人啊?”
梁春雨拍拍顾弈肩膀,凑到他耳根前小声道:“那倒不是。楼局长的公子,今年二十二岁。虽然已经订婚,但君子好逑嘛。呵呵!”梁春雨笑的有些暧昧,连带着那张看起来很帅气的脸都猥琐了起来。
“楼桓?还真有意思!”顾弈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辛戈提着一壶刚烧开的水走了进来。
从辛戈手里接过茶壶,顾弈走到梁春雨身边,笑嘻嘻的道:“聊了这么久,一直都没给梁叔泡茶,实在是太失礼了!这就给梁叔把茶泡上。”说着,直接打开茶壶盖子,将整壶开水从梁春雨的左肩上倒了下去。
梁春雨顿时惨叫着跳了起来,那滚烫的开水迅速从肩膀向下流去。肩膀当然是重灾区,左胸、手臂、左腿也没跑掉。
梁春雨只觉被浇到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痛。还好衣服穿得厚,否则只怕整个肩膀会被瞬间烫熟。不过裸露在外的手掌就没那么好运了。整个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不一会儿表皮就开始膨胀,水泡长了出来。
站立一旁的辛戈张大了嘴,那惊诧之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明明顾弈一直都笑呵呵的,转眼间就把一壶开水直接倒在了梁春雨身上,那股狠劲让他都忽然有些紧张。再看梁春雨的惨样,又忍不住一阵舒爽。
梁春雨一边惨叫呼痛,一边用右手指着顾弈想说什么。顾弈直接甩过茶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砰的一声,梁春雨倒在了地上。而那水壶,一下子瘪进去一个凹坑。
顾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只是多少有些森然。
“我说过,我是讲道理的人。不过忘记告诉梁叔了,之前跟你聊天那只是聊天。刚刚这个才是我的道理。现在我的道理讲完了,不知道梁叔可还满意?”
梁春雨痛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想着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呵呵,很巧,昨晚我也梦见梁抚姐的父母了。他们跟我说很想念你这个弟弟。我就想着既然你那么挂念自己的亡兄、亡嫂,他们也非常想你,那要不我帮你个忙?送你去见他们?”顾弈把茶壶扔在了一旁,两手插袋,表情很是轻松。
蜷缩在地的梁春雨闻言害怕的不能自已,生怕顾弈真的会杀了自己。
终于,顾弈收了笑容,正色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来我顾家打我姐的主意?现在我烫你也烫了,打你也打了。你能怎么办?还有能力还回来不成?”
“是不是想告官?我说你到我家院子偷东西,我这有政务局副局长的儿子给我作证。你说公平堂是会相信你一个烂赌鬼,还是相信政务局局长公子啊?”说完,顾弈给辛戈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辛戈回了个白眼。
梁春雨挣扎着爬了起来,脚步踉跄的向外走去。几次差点跌倒,但他仍然不敢停留,只想赶紧离开这地狱一样的地方。
顾弈也不阻拦,只是在身后冷声道:“告诉姓楼的,他若敢再打我姐主意,我就去他家跟他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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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他娘的今天跟梁春雨讲道理了?”顾闵之眼神灼灼的望着儿子,也不知道心里是乐还是怒。
顾弈低头磨着指甲,从鼻腔里低声回了句:“昂!”
顾闵之漫不经心的道:“用开水浇他娘的一身,再他娘的打的人头破血流这叫讲道理啊?”
顾弈抬起头,低声小意道:“那就是我的道理啊,又没说是您的。您得允许每个人观念不一样嘛!”
顾闵之笑了起来:“操!老子真的被你气到了!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顾弈苦着个脸,小心翼翼的走到父亲身边,想给他按摩。
“滚一边站着,老子不要你讨好!”
没理会顾闵之的拒绝,顾弈还是在父亲肩膀上锤了起来。那表情,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顾闵之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子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把人收拾一顿。要他娘的这么简单,老子不知道自己出手,还用得着你?你说说,你这样胡闹有他娘的什么用?”
顾弈干笑道:“出气啊,那感觉真的很爽啊,老爹!”
顾闵之笑骂道:“就只顾着他娘的出气了?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顾弈嬉皮笑脸道:“倒也不是没有,就是太麻烦,而且还有后遗症。”
“噢,你说说!”顾闵之示意道。
顾弈清了清嗓子,一脸混不吝道:“方法很多种,但都太麻烦。最简单的当然是让梁抚姐假订婚啊,比如跟辛胖子什么的。以辛胖子的身份,就算姓楼的和梁春雨不甘,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是懒得去处理后续,而且您儿子我还出不了气。”
顾闵之接过来道:“这方法不他娘的很好吗?你这兔崽子这次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吧?”
顾弈沉默了,继续捶着肩膀,没有答话。
顾闵之转过头,捏住顾弈的手让他停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小弈,你是不是特别不想去做那鸟宫的劳什子幕主?。”
两人摊牌以来,顾弈几乎从未见过顾闵之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
他不由得收起了嬉笑之意,平心静气道:“也不是,我对您难道还信不过么?我就是想看看背后的人都有谁。被安排了半天,不知道谁在操弄,还是挺憋屈的。”
顾闵之闻言犹豫着,再一次忍住说出一切的冲动,没有给自己儿子答案。
顾弈见父亲沉默不语,疑惑着问道:“爸,是不是我这次把姓楼的牵扯进来,给您闯了大祸不好处理?”
顾闵之眉头一扬,哂笑道:“一个小小的楼家算他娘的什么东西?不要说楼家,就是荆渝那娘们儿亲来,咱们也断没有要怕的道理!”
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道:“不过要真遇见荆渝那娘们儿,你他娘的可别莽撞到上去跟她讲你的道理啊。要不然十个你都不够那娘们儿一根手指头戳的。”
“知道了爸,您放心,我讲道理也分人的!”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