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笛声有时像大地的吟唱,低沉却又雄壮。仿佛有一匹匹野马奔腾其间,肆意飞扬的奔驰在草地上,欢快而自由。
有时又像山间的清泉,缓慢却永不停歇的流淌。鱼儿在浪花里盘旋,快乐而舒畅。
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清脆,时而高亢。
一曲终了,孩子们大声的欢呼起来。一旁的梁抚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
站在顾弈身旁的老院长,也对顾弈笑意盈盈的拍起手掌来,让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正想着再吹一曲的时候,那个好像新来的女孩走上前来,盯着顾弈的眼睛有些怯怯的道:“真好听,哥哥可以再吹一曲吗?”
站在前面的四人都被话音引过了视线,看着说话的女孩子。老院长也收了笑容,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产生了疑惑。
那孩子的眼神有些冷,不知道为什么,顾弈总感觉这孩子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仿佛有种本能的排斥。
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一阵微弱的困顿感总想往他的脑海里钻,却又被什么莫名的东西抵挡住了一样。
他轻摇了一下头,努力压抑着那一丝困顿,蹲下来轻声道:“你是新来的吗?哥哥以前没见过你呢?”
那孩子的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顾弈的眼睛,道:“嗯,我新来的。”
顾弈侧过脸看了一下老院长,想跟她求证一下。老院长似乎也很疑惑,张口正准备说什么。
就在这时,顾弈忽然发现只在睡眠中才会出现的微缩版太阳系宇宙,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
那颗太阳像是被人忽然浇了汽油的柴火堆,仿佛发出“砰”的声响,火浪四溅,爆发出比平常明亮十倍以上的光芒。
顾弈心中警兆突现,他大吼了一句:“大家退开!”
话刚出口,他的双脚向上浮起,蹲着的身体就像一个不规则的球体,以普通人根本难以企及的速度的向后飘了去。
“哗!”
顾弈刚刚所蹲位置的地板,被一把长剑掀起,那剑气把几块木质的地板搅得粉碎,弄得漫天都是。
顾弈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若不是微缩版太阳系宇宙出现示警,而他又见机得快的话,此刻只怕已经变成一个马蜂窝般的死人。
没有人看清楚那把长剑是从哪里飞出来的,顾弈也没有。但他确定是来自刚刚那个小女孩。
还没来及庆幸,无数不知是何物的暗器向着他的面门袭来。
电光火石间,十几年的练习终于还是起了作用。只见他身体自然而然的向后倒去。
整个身体离地面很近,但却跟地面平行隔着一定距离。像是一条游鱼在水里游动一般,行云流水的向前飞出三尺远,这才堪堪的躲过了那一把暗器。
“哚!哚!哚!哚!”大部分的暗器都射入了顾弈身后不远的墙壁。
他躲了过去,离他不远的其他三人却是没有这么好运。
老院长由于站的离顾弈最近,被波及最严重,身中三枚暗器。其中一枚在她的右腿,另外两枚则一个射中左胸,几乎没柄。还有一枚射中了她的额头,入骨三分。
她甚至都来不及呼喊一声,就“砰”的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而梁抚和辛戈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两人离得稍远,虽说没有被正面波及。但即便如此,也不好受。一个被射中了左臂,另一个被射穿了右脚脚面。两人都咬牙忍着。
顾弈目眦欲裂,闪电般踢出两腿,把梁抚和辛戈踢到了墙角,让他们远离了女杀手和自己之间的空档。
他自己则顺势借力向反方向飘去,利用身体打破窗户玻璃,向外飞了出去。
他还没落地,就感觉身后有个影子像附骨之疽尾随而来,那影子离他的后背距离不是太远。顾弈颈部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距离,自己又在半空中,如果再来一波暗器,只怕自己也很难躲避得过去。
没有暗器,但就像后脑长了眼睛,脑海中清晰地“看见”那柄长剑快速的向自己的背心靠近。
此时他快速的从靴子中抽出那把匕首握在手中。对着屋檐下的柱子刺了进去,右手以匕首为原点,左手抱着那根已经有些腐朽的柱子,身体旋转了一圈,躲到了柱子的另一侧。
“嗤!”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剑锋已经刺穿柱子,差一点就刺进了顾弈的身体。那根原本就有些腐朽的柱子瞬间支撑不住,被剑气撕裂从中断开。
顾弈一直都在练剑,但其实顾闵之从没教过他如何使剑。给他的所谓剑招,也都是些看起来很平常的动作,只是要求他必须要慢而已。
所以直到此时,他所有的动作都还是依靠本能反应。
还好这些本能反应到现在为止都是行之有效的。顾弈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整个人都没有受伤。
快速的评估环境,他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人命,这说明对方抱着一定要杀死自己的决心。两人之间除非有一个人倒下,否则另一个人无法安全走出这里。
孤儿院僻处盗城边缘,平常几乎很少有人来,期望有人发现报官也是不现实的。自己似乎除了拼命没有别的选择。
脑海里快速的翻腾着,但他的脚下却是丝毫不停。
此时顾弈的左侧正对着女杀手,只见他左脚尖一拧,右脚生生的从另一侧踢了出来,刚好迎着女杀手递出的长剑,把长剑踢得歪了出去。
右手中的匕首,则在踢起右腿的隐蔽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女杀手的面门。
匕首有些短,当然不可能直接刺到女杀手。但那个女杀手仍然脸现凝重之意。
女杀手敏锐的察觉,跟着匕首向她袭来的还有一股气机。虽然气机的杀气不强,但浑厚雄壮。如果被气机撞上,只怕要受不轻的内伤。
只见她面对那股庞大的气机,不进反退,被顾弈踢歪的长剑从侧面撩起,以劈砍的方式切入气机。仿佛一块有形的石头被划为两半,那气机被剑刃震向了两侧。
被剑气激荡,顾弈手上的匕首险些拿捏不稳。那女杀手也闷哼了一声,显然从剑身传递过去的气机也让她不好受。她到底低估了顾弈。
只是剑锋却并未停止,像是一个有灵的生命一般,直指顾弈的胸口心脏的地方刺了过来。眼见避无可避,顾弈左手中指微屈,对着已到面前的剑尖弹了过去。
指尖和剑身接触,铮的一声,正对着心脏的剑尖被弹到了右边。
顾弈感觉左手中指忽然失去了知觉,虽然手指并不是直面剑气,却仍然在接触的一瞬间麻木了。
“呲!”
伴随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怎么听得见的声响,剑锋直接划破衣服刺入了他的右肩。剑锋拔出的瞬间一朵鲜红的血花也跟着带了出来。
好在刚刚他的手指一弹间卸去了大部分的剑气,否则这一剑只怕会让顾弈的肩膀上多出一个窟窿。饶是如此,肩膀上的疼痛也让他脚下有些站立不稳。
脑海中的太阳似乎也知道顾弈到了生死关头,竟是比刚才还要亮上几分。顾弈再一次感觉自己后脑上长了眼睛一样。清楚地“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墙边靠着一堆竹子。
“三米”,他估算了一下距离。
他来不及为自己忽然获得的“后视”能力开心,脚下丝毫不停,快速的向后退去。女杀手一击得手,当然不会放任顾弈离去。剑尖在地面一划,竟是利用这股力量跟着飞了过去。
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巧动作,剑尖直指顾弈的心窝,闪电般的刺了上来。
顾弈故技重施,又伸过弯曲的手指弹了上去。但这次女杀手仿佛未卜先知防着他这一手,剑尖忽然改变了方向,向着喉咙刺了上去。
生死瞬间,顾弈忽然觉得那剑的速度仿佛变得龟速一般,似乎剑尖所有的可能都在他的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他飞快地一个侧身,将刚刚被刺的右肩膀迎了上去。剑尖不偏不倚的刺入了之前那个伤口。
脑海中的太阳忽的暗了少许,顾弈只觉一股气息包裹住进入身体的剑气。
就在剑尖刚要刺入右肩的刹那,顾弈右手的匕首带着风声,飞快的对着女杀手面门飞了过去。他的身体却是不退反进,任由已经进入肩膀的剑直接从自己的右肩膀上穿了过去。
女杀手脸现错愕,但对那迎面飞来的匕首却是不屑一顾。她头一偏,轻松的躲过了顾弈扔出的匕首。
顾弈笑了起来,他不惜扔掉手里唯一的武器,不惜让那把剑刺穿自己的肩膀,要的就是女杀手偏头的瞬间。
几乎就是女杀手偏头的时候,顾弈的腿动了。带着强大的力量,没有任何花哨的踢了过去。
这一腿直接踢在了女杀手的左小腿上,女杀手脸现痛苦之色,她的小腿骨断了。但她却是丝毫不乱,快速的抽出了刺进顾弈肩膀的剑,单腿点地后退了几米。
剑身抽出肩膀的速度很快,那清晰地痛感险些让顾弈跌坐下去。
现在女杀手的手上还有剑,顾弈却失去了唯一的武器。女杀手的顾忌更少了。右脚重重顿地,整个身体立马横了起来。她双手持剑,笔直的向顾弈刺去。
那剑尖就像毒蛇的信子,不断地左右上下晃动,竟是看不出要刺向哪个部位。
顾弈反手一撩,握住一根差不多有两米的竹子,迎了上去。竹子和剑碰到一起的刹那,剑势被迟滞住了,但竹子却被剑气搅得变成了一抹抹的粉末。
竹子到底无法抵御锋利的剑锋!眼看那剑就要再一次刺到顾弈,女杀手忽然间觉得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身体。
“梁抚姐,你快退开!”顾弈大吼起来。
梁抚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外间,此刻她正用力的抱住女杀手悬在半空的两条腿。顾弈心急如焚,生怕女杀手一个回剑要了梁抚的小命。
女杀手果然回剑了,她快速的向着梁抚的喉咙刺去。顾弈一脚踢出,一根竹子飞了过去,打在了剑身。
“啊!”梁抚惨哼一声,那剑被竹子打歪,但还是刺穿了她的右臂。
趁着这个机会,顾弈扔出了手中只剩下不到一米的竹子,那竹子前部被剑锋搅得七零八落,但却留下了许多突出的竹片。
女杀手来不及回剑自救,那竹子直接从她的腰腹间穿了进去。带着女杀手的身体竟是去势不减,直接将女杀手钉在了地上。
顾弈也被自己发出的力道吓了一跳一旁,他都不知道自己一掷之力,竟然强大至此。而一侧的梁抚,也被女杀手倒下身体的力道带着滚了好几圈。
“呼!”
顾弈大口呼出一口带着血腥的空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但他还不敢倒下,快速的从侧面绕过去,一边防备着女杀手再次暴起,一边小心翼翼的把梁抚拖到了女杀手攻击范围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