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12

　　“你多大了，连老人都骂！滚！”大娘使劲跺了晨晨一脚，我没有拦住，赶紧说：“这干啥呢？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晨晨急得咬紧牙，眼角都是血丝，全身肌肉变得紧凑，随手抄起一个水杯，朝大娘扔了过去，大娘闪了一下，杯子砸中了屋门上的玻璃，“咔嚓”几声，地上瞬间满是玻璃渣子。“扔的那么偏，肯定只是生气。”我心里这么想。

　　空气仿佛凝固了，堂弟也变得惊恐起来，他根本没打算这么做。“龟孙的，行啊，皮紧了！”大娘怒不可遏，冲向前去，扇了堂弟一巴掌，两人随即扭打起来。“这都是干嘛啊。”我赶紧上前去劝阻，挡住了堂弟的一拳，拦住了大娘的一脚，他们见状就停了下来，我赶紧抱着大娘，一边往后挪动一边说：“不至于，不至于。”

　　“看看孙子这脾气，再住下去，说不定连我都打了，老头子，咱还不走吗，等啥呢？”奶奶说道。“你闭嘴吧！”我生气地怒斥道。“晨晨，走，咱去小卖铺买东西，想吃啥，哥给你买。”我对堂弟说道。表哥一声不吭，恶狠狠地愣着奶奶。“你呀，跟你说了多少次，少说几句话，啥事都没有，就是话多，话稠的啊。”爷爷无奈地说道，“你少说几句，能有什么事儿。”“你看这孙子，连亲妈都敢打，下次就轮到咱了，都啥时候了，还不让我说。”奶奶反驳道。

　　“我每次都是亲自洗衣服，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从来没有让你操劳过，而你每次呢？”堂弟说，“不是说我洗衣粉用多了就是说我水用多了。”“人家说了，洗衣粉有毒。”奶奶说道。“有毒？”我心想，竟无言以对。“谁说洗衣粉有毒？”堂弟问。奶奶没有吭声。“不放洗衣粉去洗衣服，能洗净吗？”堂弟问。“人家说了，洗衣粉有毒。”奶奶又重复了一遍。

　　“还有，我买了一罐番茄酱，提前告诉你不要乱动，想吃的话，我给你舀，偏偏不听，把盖子掀了那么大的一个口，烂了吧？”堂弟说。“哪里烂了，你把它扔了！”奶奶说。“要是里面没烂，我扔它干嘛？”堂弟越说越气，“没有一次不动我的东西。”“有什么事儿我都会提前给你说，你就是不听，我晌午睡觉，让你别开电视，就那么一会儿，你就是不听，等我睡不着了，你又把电视关了。”

　　“如果按年龄来说的话，一些老人无疑是最难相处的人。视力、听力、脑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但居高临下、固守己见的性格却变得越来越坚固。”我想到。“不是一次两次了。”堂弟由愤怒变得无奈。“走吧，人家撵咱嘞，没法儿待了。”奶奶又说道。“你少说一句话，不行吗？”我愤怒地冲她怒吼道。堂弟攥紧拳头，僵硬地朝奶奶走了过去，我赶紧上前去阻拦。然而，奶奶突然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屋门走去，从角落里抓起木制的笤埽，举了起来，像是要敲打堂弟，堂弟迅速地挣脱我，上前蹬了奶奶一脚，奶奶痛苦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哭着。

　　“我晨晨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骂过亲人，更没有打过，你作为一个奶奶，还是亲奶奶，竟然举着笤扫要打我，你哭吧，使劲哭！”堂弟说完后，奶奶哭得更厉害了。“这都是要干啥！”爷爷把拐杖摔到一边，扶着墙角，气急败坏地说。

　　“我不信治不了你了。”大娘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派出所吗？家里出事了，需要您来一趟，尽快的，治不了孩子了，他把奶奶打了，还朝我扔碗，差点砸到。”“大娘，你这是干啥啊，不行就分开住，干嘛报警？”我说完，想夺掉她的手机，但她把身子一偏，躲了过去。“小丁，再这样下去就出大事了，你别管。”她对我说。我走到奶奶身边，想拉起来她。“不用！”她生气地说，试了好几次，她也不起来，我只好带着弟弟朝院子里走去。

　　“他奶奶坐在地上，反正需要你来一趟，不然更严重，我没被砸，别问那么多了，不严重的话，我为啥要报警。在柳村，从梅村往西走，我们在村子北边，这边有个大槐树，再往北就是地了，我在路边等你，好。”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大娘，大事化小啊，真没必要报警。”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