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17

　　正文共： 2898字

　　预计阅读时间： 8分钟

　　“可别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啊。”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要是不信，就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看看是不是这回事儿，”她说，“你大大爷早些年就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别人都劝他，希望他找到一份正经工作，养家糊口，他爸也这么说，但他年轻气盛，谁也不服，后来也就没人管这闲事儿了。他天天什么也不做，四处找人。”“找人打架吗？”我问。“不，他下象棋特别好，没人能下的过他，他就四处找人下棋，但这毕竟是玩玩，又挣不了钱，年龄一大，就到了该说媳妇儿的时候。”她说。

　　“那应该挺难的吧，毕竟手里也没什么钱，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谁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我不屑地说。“刚开始，我和你想的一样，真要有女人能嫁给他，真是瞎了眼了，不过这个世界有点光怪陆离，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有个女的住在集市附近，听别人说也喜欢下棋，好像也是因为这一点，不顾父母劝阻，极力想要嫁给他，可能是脑子进水了吧。”她说。

　　“你说到这里，我特别想问，在婚姻这件事情上，孩子应不应该听父母的建议呢？”我问。“不管怎么说，父母毕竟是过来人，有比孩子更多的经验，还是值得听的，你想想，双方不顾父母劝阻，后来过的幸福的，能有几个呢？”她反而问我。“我不知道，我的绝大多数同龄人还没有结婚呢。”我说。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不听父母的话，后来没几个能过的幸福。刚开始像两个磁铁，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互相吸引着，谁也离不开谁，谁要是阻拦，就向这个人拼命，但激情总会慢慢变淡，等激情褪去，就像磁铁被消了磁，这个时候，彼此还会互相吸引吗？”她说，“古人说的没错，物极必反，当时爱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后来争先恐后地离婚，正应了这句话。”

　　“这就很奇怪，变得这么快。”我摸着头，听不懂。“这就好比交朋友，能够和你走到最后的人绝不是刚开始就把你捧上天的人，细水长流的友谊更能经得起时间考验。”她说。

　　“他们现在过的怎样呢？”我问。“刚才就对你说了啊，现在天天吵架，动不动就离婚，孩子成绩也不好，常常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他们把孩子也耽误了。”她说。“奇怪了，他不是那么喜欢大大娘吗？为什么还会在外边找女人呢？”我问。“是你大大娘追的他，因为激情，他当时才喜欢你大大娘，当然了，也是因为激情，他就又找了其他女人。”她说。

　　“挺花心啊。”我小声嘀咕道，还是被她听到了。“这孩子打小就这样，在集市那边的中学念书的时候，喜欢上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人家住在哪里，趁女孩的家人忙于农活儿，他从墙头跳进了人家的家里，幸好姑娘大声喊叫，被别人听见，及时制止，不然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呢。”她说。“你这说的也太可怕了，他平时文绉绉的一个人，还戴着眼镜。”我说道。“这是实事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她说。

　　“他那时年龄小，法律又没法处罚他，这事儿当然被姑娘的父母听到了，他们打了你大大爷一顿，就没有后音了，要是换成成年人，就是强奸未遂，犯罪了，得住牢房，就是因为年龄小，啥事儿没有。我经常听别人说，那个女孩因为这事儿有了心理阴影，见不得陌生人进家门，只要有不认识的人来串门，就会抽搐，也被带进医院检查了，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好。”她说。

　　“这也太可怕了。”我说。“除了这样，他还好打牌，带输赢的那种，这也正好符合他好逸恶劳的脾性，打牌有赢就有输，他下象棋特别好，脑子好使，经常赢钱，就算喝醉也能赢，这种本事要是用在正地方，真有可能有一番作为，但毕竟是他，不可能有什么出息的。”她说。“听你这么说，他靠打牌就能维持生计了啊，应该就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我猜道。“刚开始是这样的，他很少输。赢了总是笑嘻嘻，输了可不光是发脾气，还会打人，有次打牌前喝了点儿酒，输了牌，直接抄起凳子把人家砸了，头都被砸出血了。”她告诉我。

　　“那人家可不会放他走啊。”我说。“他这次算是遇见一个狠人了，那个人刚开始没怎么刁难他。”她说。“怎么可能，要是我被砸了，我要么抄家伙还手，要么倒地上讹钱。”我打断她的话，说。“就他？能赔你多少钱，你要是讹他，算你倒霉了。”大娘说道。“难道这样就算了？”我睁大眼睛，问。“你大大爷把人家送进医院进行治疗，积极赔偿。但那个人可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他表面上和你大大爷握手言和，实际上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人嘛，总会做些事情让自己心理平衡的。”大娘说。

　　“你就说那个人做什么了，”我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又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该回家了。”“他知道你大大爷嗜赌成性，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就设了一个局。”她说。“设了一个圈套？”我问。“对，那个人找了几个自己认识的牌友，但你大大爷不认识，一起玩牌。他们几个早已经商量好，或者扑克上面就有猫腻。刚开始先让你大大爷赢几局，而且赢得很多，赌注自然越来越大，就一局，你大大爷所有赢过来的钱全都输进去了，他自然不甘心，只是觉得运气不好，其实已经陷进去了。”她对我说。

　　“赢钱了就趁早收手啊。”我说。“换成是你，你真的会及时收手吗？先让你赢几十，后面有几百、几千等着你，不要说大话，但凡是个普通人，都会经不起诱惑的，只有有一定意志力的人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抵挡住诱惑。在输面前更是这样。”她说。“那肯定越输越大了。”我说道。“你也不傻，挺聪明的，确实是这样，对方就不给你大大爷机会，一连输了十几万，可能也是怕出事儿，双方都不继续玩下去了。”她说。

　　“报警呗。”我说。“要是报警，都得进去。再说，你输了钱还报警，能想到对方会怎么报复你吗？可能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她说。“上学的时候，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都告诉我们要远离赌博，真没想到它这么可怕。”我说。“赌博和两件事有关，一个是钱，一个是命，两个都很重要，染上了赌博，半条命已经没了。”她告诉我。“你放心，我没什么钱，不会去赌的。”我笑着说，仿佛自己多么清高。“你错了，赌博和一个人有钱没钱无关，大多数富裕的人找到了正经的挣钱方法，人家只想着怎么挣更多的钱，不会相信靠赌博改变命运，想靠赌博改变命运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反而问我。

　　“按照你的思路，那就是穷人了。”我回答道。“对的。”她点点头。“但是，大娘，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把钱还完的？”我问。“就四处借钱呗，四处找亲戚和朋友，但所有人都明白，一旦把钱借给他，就相当于被火烧了，不会还回来的，只有极少数人借给他钱。”她告诉我。“那剩下的钱怎么还啊？”我问。“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她问我。“向银行借钱。”我说。她听完后摇摇头，说道：“银行不是随便就把钱借给一个人，会看这个人的经济水平和信用度。”“什么是信用度？”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