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23

　　“哦，我想起来了，静革是你大爷，你姑姑叫静花，对吧？”他问。“对，对，”我笑着说，“这回就对上了。”“你骑车去干嘛，买菜吗？村里面有专人给送，在饭点之前有人拿着喇叭在村里吆喝，你不用跑一趟了。”他说。“前几天买了一家衣服，去取一趟，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去穿了。”我说。“你还是别去了，取快递的人多着呢，你就算现在去排队，今天也取不回来，应该天刚明就去。”他告诉我。

　　我没有回应，骑着车准备走。“唉，你这小伙子，还不信，不信就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来拦路的绳子。“下来吧，推着车子，从那边绕过去。”他告诉我。前面堆起了很高的土坡，能达到我胸部。“村里要是有人得病，需要救护车来抢救，怎么过来啊。”我小声地嘀咕道。他应该听到了，说：“从村子东头进，那边只有绳子拦着。”听完他说的话后，我推着车子，绕过土坡，旁边有条小道，仅够一人通过。“骑过去吧，慢点儿，能过去的，看着点儿树，”他指着小道旁边的树，对我说道，“别碰到了。”

　　“好的。”说完，我小心翼翼地骑了过去，有惊无险。“这边比较难走，你回来的时候，从东边过吧。”他说。我点了点头，便向前开去。

　　这个时候，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这些人多半是出来购买食品。我骑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有家超市，超市旁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有汽车、三轮车、自行车、电动车，应有尽有，还有送货的货车。路过超市，周围的各种店铺都关着门，再往前，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里就是集市了。快递点在十字路口的北边，马路西侧。“我的妈呀！”我看见排队的人群，惊讶道。“这比大学时取快递的人都多。”我想到了大学时的情景，好多家的快递被摆在门口，用各种大小的盒子装着，一下了课，好多人涌出了校门，四处寻找自己的快递，此时，如果从天上往下看，就像看到蚂蚁搬家一样，密密麻麻。

　　可能是怕影响十字路口的交通，队伍朝北排开，看不到尾。“别排了，回去吧，今天你也轮不到了。”有几个戴着帽子，身着大衣，像是干部的人对我说。“既来之，则安之。可不能白来一趟。”我心想着，没有理会他们，像队伍的尾部骑了过去。“这小孩，还不服气。”其中一个戴帽子的人说我。

　　骑了约有50米，到了队伍的尾部，我找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把车停在了那里，赶去排队。如果寻找快递件儿的速度足够快，那即使队伍再长也不可怕。“排也是白排。”前面一个穿着羽绒服，戴着白帽子的高个子男生对我说。“为什么这么说？”我问。“这里八点开门，我八点半就到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只向前挪了不到十米，那里面的员工做事儿磨磨唧唧，态度也不好。”他向我解释道。“不太清楚，我是第一次用这家的快递。”我说。

　　“跟哪家快递没有关系，说的是这些员工，签收快递的人，”他告诉我，“我昨天下午来的，排到了晚上，我前面就5个人，就几分钟的事儿，愣是不给找快递件儿，把门一关，一上锁，就走人了。”“是营业时间到了吗？”我问。“屁！磨磨唧唧，找一个件儿都得十来分钟，你看这里多少人，得多长时间啊！”他有些愤怒地说，“我反正以后再也不用这家快递了，本来疫情就紧张，买了几盒子口罩，前天就到了，到了现在还没拿到手。”

　　“我还没吃晌午饭，等的时间长了，我就直接回去了，下午再来。”我说。“你就算一直在这里排着队，到了晚上也不一定能拿到快递件儿，还不如明天早上早点来，八点到，一定能拿到。”他劝道。“那你在这排着干嘛，为什么不走？”我心想。“不信拉倒，我又不认识你，没必要骗你，我之所以在这里排着，是因为在家太闷了，想出来透透风，也看看运气怎样。”他好像看出来了我的疑虑，对我说道。

　　“再排一会儿吧，我在家也挺无聊的。”我说，等我说完，他扭了回去。“疫情防控，间隔一米！”有个像是村干部的人朝着队伍尾部走了过来，边走边喊道，“疫情防控，间隔一米!”“不见隔开，谁也别取快递了！”他突然愤怒地吼道。队伍动了起来，朝后拉开了间距，原本五十多米的队伍慢慢地变成了一百米、二百米，我身后成了一个村庄，不远处就是一堵墙。

　　“你们别排了，轮不到了，数量有限，到第一百个人为止，”他一边数着一边说，“这是第一百个，他后面的人就回去吧，改天再来，来找点儿。”我扭过头去，见身后也排了很长的队伍。“回去吧，排队也没用，轮不到了。”村干部对排在我身后的第六个人说道。“凭什么！我昨天清早就到了，一直排到晚上，排了快十个小时，马上就到我了，他们那边却不给找了，凭什么，给了钱，不办事儿，什么东西！”这个女人嘶吼道，“什么他妈的快递，磨磨唧唧，干不了就滚！”

　　“你骂又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早点来，他们那边就两个人，一个人负责找快递件儿，一个人负责看着，换成谁，都快不了。”干部劝道。“那就两个人一起找啊，这么多人排着队，让我们干等着啊，就个破快递件儿，还有人偷啊？”这个女人继续喊道。“对啊，这么多人，万一弄丢或者弄错怎么办？”干部说。“你也别在这儿维持秩序了，只要那边快点儿，我们这边什么事儿都没有，别让我们干等着！”这个女人说。

　　“现在是特殊时期，疫情防控是上级的安排，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是来维持秩序、保障大家的安全的，不是给你派件儿的。”干部有些生气地说道。“都听好了，你们既然想排队，是你们的自由，我管不了，但是，既然排队，都给我排好了，间隔一米，不然谁也别取了！”他大声喊。

　　“我也是醉了，这要是放在我们学校，分分钟的事儿，把所有快递摆在地上让大家找，只要手机收到的取件码和快递件儿上的码一样，就让人家拿走，分分钟的事儿。”我心想，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着急。

　　又等了十几分钟，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最后再等十分钟。”我心想着，朝远处望去，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大娘打过来的。“还在等吗？”她问。“嗯，人太多了，我准备回去啊。”我说。“我就说吧，有很多的人，我前几天也去取快递了，排了两三天，还是没拿到，后来打听到我姑姑的孙女在那儿上班，让这个孙女帮忙找到，我才拿到手。”她说。“大娘，那你也让她帮我拿下呗。”我兴奋地说。“已经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不好意思再去找人家帮忙了，你先回来，我再找找人，应该能帮你拿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