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文盲》连载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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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停顿了片刻，“这些倒是我们那个年代想到并去做的事情。”我说。“只有像这样的基因馆才有这样的生命。”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四周。“只是用极小的一部分来做研究，益处远远大于弊端。有些生物的体内天然就有抗癌或者抗狂犬病毒的基因，我们把这些移植到人类体内，人类基本上不会得病了。”他说。“要是这么说的话，倒是支持这类的研究，那研究成果怎样了，用到人类身上效果怎样？”我问。“卓有成效但面临很多困难。基因很复杂，就好比用仪器把一个个纳米大小的原子按照一定的规则排列成一幅肉眼可见的画一样，太费劲了。”他说。“听起来就费劲。”我说。“而且，就跟排斥器官一样，人体对某些基因也会排斥，这应该是大自然的设计吧，一切都得顺从大自然的安排。”他说。“你们这个时代都这么高科技了，还是改造不了自然。”我心里想着，笑了。“你笑啥？”他见状问我。“没事，没事。”我急忙地点头，后又摇头。

　　“医生费巨大的劲进行基因改造，并移植到病人体内，成功了还好，如果被人体排斥，医生一定会崩溃，承受能力差的就了结生命了，”他说，“就好比你用一辈子追某个女孩，她至死都不同意，可能比喻不恰当但就是这个意思。”“不至于吧，因为这就不想活了？”我刚想说出口，听完他说的，赶紧把话收了回去。

　　“一楼是观察室，二楼是操作室。咱们走到尽头坐电梯上去。”他指着观察室尽头的电梯对我说，我点了点头。

　　我看见有长着翅膀的猪，五颜六色的狗，模仿人说话的猫，有犄角的蛇，像是漫步于一个有些害怕又有些奇幻的童话世界里。走着走着，我在一个圆柱形玻璃前停住了脚步。“这和咱们有什么不同呢？”我问。“哈哈，这里虽然有千奇百怪的生命，但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这个玻璃前驻足，我知道，你想问，这个女孩为什么一直在笑，对吧？”他说。“不错，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会猜心术啊，到时候借我用用，帮我追求女孩子。”我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说。

　　“这个原理也很简单，有两种方法可以让人一直笑，大脑中有控制情绪的中枢，只要把控制负面情绪的中枢去除掉就可以了。”他对我说。“他们大脑中控制负面情绪的中枢可能被感染了。”我想起了那些感染病毒的人，想到。“这个很简单，就像从水彩盒里拿出一支特定颜色的彩笔一样，不过后一种就很难了，就是复制快乐基因，或者剪除悲伤基因，和之前说的一样，不过这个可以遗传，如果剪除了一个人的悲伤基因，那他的世世代代都会有影响。”他说。

　　“影响，具体是什么影响呢？”我问。“这个基因和X染色体有关，因为我们男性和女性都含有染色体，所以这个基因对男女的影响是一样的，举个简单地例子，我们假设剪除了男性的悲伤基因，女性正常，则生下的女孩都是没有悲伤基因的，就会一直笑，而生下的男孩正常。如果剪除了女性的悲伤基因，男性正常，则生下的男孩和女孩中没有悲伤基因的概率都是一半，总之，因为女性含有的X染色体比男性多，所以女性受影响更大些。”

　　“我猜你们早就对人类进行基因改造了，把优秀的基因留下来，或者强化升级，把缺陷基因去除，这样人身上全是优秀基因，越来越完美，对吧？”我猜道。“前期确实是这样，我们想着把地球上所有物种的所有优秀基因全部转移到人类身上，这样人不就又刀枪不入又能飞了吗？可事实恰恰相反。”他摇了摇头。“是人体排斥吧？”我猜测原因，说道。“这是一小部分原因，占比极小。”他说。“那是为何？”我问。

　　“这里面有个悖论，也是经过试错后，人们才发现。我们小心翼翼地只对极个别人进行了基因改造，大多数是癌症晚期的患者，当然了，我们也征求了人家的同意。好消息是不产生体内排斥的患者全部好了起来，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很震惊，采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也只能治好92％的患者，绝不可能百分之百，但是同样让人震惊的是，这些人出现了不可控的敌对反应。”他说。“敌对反应，你指的是？”我连忙问。

　　“可能是基因表达的作用，就像是药，或多或少会有副作用，或者是心理作用，总之，这些康复的患者对同样患有癌症的人有明显的敌意，说是冲突也不为过，其中个别人产生了暴力行为。”他说。“我的天，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我感到着急，说。“我们目前不了解确切原因，也可能因为不了解，所以我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他说。

　　“你说的悖论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呢？”我接着问。“这就是悖论啊。如果我们对人类进行基因改造，那改造后的人会对未改造的人发生冲突，也就是和自然人发生冲突，而且结果永远是改造后的人‘胜利’。”他说。“那就全改造了，没有自然人了不就没事了？”我直接回复。“这其中又涉及到很多复杂的问题，比如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那些选择‘自然人’的人怎么办？”他说。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有，改造一个人的基因就相当困难了，更何况整个人类，而每个人的身体又不一样，即使后来做成了基因模具，也很难贴合每个人。”说完，他继续说，“其实最难的还不是前两个原因，每个被基因改造后的人都是十足的完美主义者，接受不了失败。”“就像一个学生从小就是第一名，想得的奖全部拿到手中，但有一天，他突然遇见比自己成绩更好的人，或者做实验失败了，会怎样？”他问我。

　　“不敢想象，”我说，“别问我，我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名，倒是差点得过倒数第一。”“基因改造后的人全部会自残，无一例外，其中绝大部分会自杀。”他告诉我。“相当不可思议，很可惜啊，那基因改造也就没什么用了呗。”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并不是，这个适用于罹患绝症的人，因为即使高精尖的医疗也无法保证百分百的救活率，用基因改造则一定会成功，不过医治后需要隔离，以防患者出现暴力行为，并且要时刻注意，以防自残。”

　　“自然的法则在任何时代都要遵守啊！”我由衷地感叹。“万物的命都是自然赋予的，还想要改造自然，痴心妄想，一定会受到对应的报应，”他点了点头，笑着对我说，“否定自然不就是否定自己吗？”

　　“走吧，说了这么多，不如去操作区玩玩去。我们也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自然，才建造的这个基因馆。”他说。“好。”我点点头，便跟他一起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