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降临,我靠着一只丧尸接济度日。
末日第七天,饥饿像一只老鼠,在胃囊里啃噬出空洞的回响。
我蜷缩在沙发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幻想——
如果此时能有一份达美乐的薄脆披萨,滚烫,芝士拉丝,肉香扑鼻……那该多好。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恐惧瞬间压倒了饥饿。我屏住呼吸,透过猫眼向外望——一张青灰色的脸,瞳孔浑浊,是丧尸。
我吓得几乎瘫软,但那丧尸没有撞门。
他只是用僵直的手臂,缓缓地、近乎笨拙地,将一个印着熟悉Logo的纸盒递到我面前。
盒盖微微掀开一条缝。
芳香四溢。是我魂牵梦萦的,薄脆披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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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饥饿时想着热腾腾的拉面,那只丧尸就会来敲门,端来麻辣味的牛肉拉面;
刚吃完辣的又想吃点甜的了,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这次他带来了一整盒香甜可口的马卡龙……
我这简直是运气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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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看着他那可怖的皮囊,鬼使神差地想:“如果……他能再帅一点就好了。”
下一次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的,依旧是那只丧尸。
但脸上的青灰褪去大半,露出深邃的五官轮廓,除了肤色略显苍白,几乎称得上英俊。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要是……他能说话就好了?”
他喉结滚动,声带发出摩擦的杂音,几天后,一个沙哑而破碎的音节终于从他口中挤出:
“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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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阿守”。
直到有一天,阿守整整二十四小时没有出现。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
我冲出家门,闯入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很快,我被一群行动迅捷的丧尸盯上。
就在我力竭瘫坐在地,绝望地喊出“救命”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切入我和尸群之间。
是阿守。
他以我从未见过的凌厉姿态,徒手撕碎了那些低阶丧尸。
战斗结束,他才踉跄一步,我这才看到他背上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我急得眼泪直掉:“怎么才能救你?我该怎么帮你?”
他理解了我的意思,缓缓走到一具丧尸尸体旁,挖出一颗米粒大小、黯淡的晶体,吞了下去。
伤口处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
我怔住了。原来,这就是丧尸的生存法则。
但是我作为普通人,晶核就只是一枚坚硬的晶石,不起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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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愈后,阿守眼中多了一丝清明。
他拉起我的手,开始在城市中穿行,最终停在一栋公寓前。
这里,曾是他的家。
在落满灰尘的书桌抽屉里,我翻到了一本日记。
最后一页,是他笨拙而认真的笔迹:
“今天又在便利店遇到她了。”
“她对着冰箱里的冰淇淋发呆,好像永远都有点迷糊,又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今天,我还是没敢和她说上话。下次,下次一定。”
日期,是病毒爆发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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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转身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身体。
原来所有的偶然,都是跨越了生死与形态的,必然的重逢。
食物耗尽,我们不得不加入一个人类幸存者营地。
我为阿守戴上美瞳,伪装成沉默的异能者。
在这里,我一无是处,是众人眼中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我日夜抱怨,为何自己迟迟没有觉醒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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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次,虫潮来袭。
一只变异的巨型蝗虫用节肢刺穿我的肩膀,将我带离地面。
地面上的异能者们发动攻击,蝗虫被射杀,我从百米高空直直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看着天边的乌云,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接住我……有什么能来接住我……”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我身下一软,坠落之势戛然而止。
我陷入了一片柔软而洁白的云朵之中。
所有混战中的人都惊呆了,仰头望天。
我躺在云端,感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我闭上眼,集中所有精神去想象——
“身下的云,化作一头巨鲸吧。”
云层翻涌、汇聚、塑形。
下一秒,一头占据半边天空的深蓝巨鲸昂首而出,发出一声空灵的鲸歌。
它喷出的巨大水柱在空中散开,化作一场净化一切的甘霖,所有触及的变异飞虫如雨点般坠落。
雨过天晴,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绚烂得如同神迹。
末世以来,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如此干净而美丽的天空。
我站在鲸首,缓缓降落在阿守面前。
他看着我,那双被我精心伪装过的眼睛里,映着彩虹,也映着我,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人类的笑意。
我终于明白,我的异能,名为“造物”。
而阿守,就是这份力量在觉醒前,送给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