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探
“啊……呜呜呜！”
阿司被方恒捂着嘴，拖到了门后，使劲地按在了地上。
石台旁边，几个水贼抬起头看着方恒所在的茅舍的方向，问道：“什么声音？”
磬辛将刀子从那人的胸膛拔了出来，那人顿时焉了下去，血顺着石台流到了地上，她将刀子在清水中洗了洗，用布擦干净，这才静静地道：
“今天来了一个新人，可能是太累了，打呼噜吧，好了，将他扔到老地方！”
磬辛指了指石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那人。
“遵命，大大当家的！”
“说了，不要这样喊我！”磬辛鼓着脸颊，有些羞恼道。
“遵命，大大当家的！”
几个水贼笑着，将那人身上的绳子松开，抬了下去。
磬辛看着方恒茅舍的方向，凝眉思考了片刻，便端着木盆走远了。
茅舍周边静悄悄的。
等到再过儿一会，方恒才松开捂住阿司嘴上的手，看了看手上的鼻涕，叹了口气，然后在阿司的身上抹了抹。
“看到没有，大大当家杀人了，她才多大？简直就是一个魔女！”阿司紧紧拽着方恒的衣服，哭道。
魔女？
方恒笑了笑，他已经见识过一个小魔女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哭？”
“呜呜，你怎么知道？”阿司用衣袖擦掉眼泪鼻涕。
方恒摇了摇头，走到石榻前，躺在了芦席上。
“你要干嘛？”阿司抽泣了两声，见方恒已经闭上了眼睛，问道。
“睡觉啊。”方恒没有睁眼。
“你能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
阿司：“……”
老乡呜，还有没有共同语言了？！
于是阿司只能独自地走到之前的墙角，再次蹲了下来，口中继续不住地念叨：
“要死，要死，要死……”
……
一直睡到了晚上，方恒这才醒来，因为他闻到了肉的香味。
他看了看身边的芦席上，阿司睡在了他的旁边，正说着呓语，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好似梦中也在抽泣着。
循着肉香，走出茅舍的门，方恒见门前的一个石墩上有两个碗，两双筷子，其中一个碗已经空了。
方恒端起另外一个碗，白米饭上面有些咸菜，还有两块五花肉，闻了闻，应该是上好的猪后腿。
看样子水寨的日子还不赖。
两块五花肉，其中的一块应该是阿司不敢吃，就夹给了他，方恒笑了笑，用筷子夹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不错，味道挺正宗。
这厨子，好像自称是伊尹转世。
等到将剩下的饭菜吃完，方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看了看夜色，估计刚过戌时，于是找来两块布绑在了鞋底，将袍子扎紧，顺着墙边向着聚义厅慢慢走去。
这个水寨到处充满着怪异，他必须尽快将这里的一切都弄明白。
自他从水贼的船上醒来，身边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不提如花有多美，休说厨子有多赞，也勿管吊在树上的那两人，单是聚义厅中的争斗就让他感觉不能理解了。
两拨人总不可能真的为一只猫和一头猪火拼吧？而且还给它们起了那么奇葩的名字。
这里的人对这一切好像都习以为常，特别是那位叫做磬辛的小女孩，太过冷静了。
他能看出来，这些水贼喊她做“大大当家的”，那是发自肺腑的，但磬辛的眼睛又是那么的清澈，不像说谎的样子。
而且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那是一种淳朴的真实，可偏偏就是这种真实，让方恒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或许正如阿司所说，她就是水贼的大大当家的。
方恒脑中飞速思考着，不一会便来到了叫做“聚义厅”的那个木屋旁边，木屋侧面有个窗户，里面还闪着微弱的火光。
蹑手蹑脚地趴在窗户上，方恒四处看了看，确定四下没人，于是透过缝隙向里面看去，两个守夜的水贼正相互靠在一起打着盹。
“聚义厅”中一片狼藉，仿佛从来没人打扫一般。
看到这里，方恒便离开了“聚义厅”，向着远处一间石屋走去，那里飘来淡淡的药香，透过窗户，还有点点的火光。
有药香，想必那就是磬辛的住处。
都半夜了，难道还在配药？
轻轻地绕过一颗大树，方恒来到窗户边，依旧透过缝隙向里面看去，里面雾蒙蒙的，好似在烧着开水。
呼出一口气，方恒睁大了眼睛细看，却见那缥缈的雾气中，一道雪白的身影正拿着浴巾轻轻地擦拭着身体。
窈窕曼妙，含苞初放。
方恒摸了摸鼻子，一片血红。
嗤！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炸裂。
方恒心惊，缓缓侧头，就见一个闪着光芒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耳朵旁边，仅仅就差那么零点零几寸，就能把他的半块耳朵削去。
心脏狂跳，但此时他也不敢发声，于是操控这身体，向着侧面挪了半步，这才转头看去。
模糊的灯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披风，头上裹着一块白布，右半边脸都已经焦了，脸上只剩下一只没有眉毛的眼睛和一个歪着的嘴巴，而且嘴巴中的牙齿也都抵着嘴唇秃了出来。
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这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冷冷地看着方恒，他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正好插在了方恒耳边的墙上。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那人看了看方恒的鞋子，又在他的身上摸了摸，这才轻声问道，仿佛怕惊到屋中的女孩。
声音嘶哑，好像有沙子卡在了喉咙之中。
方恒使劲地咽了口唾液，颤声道：
“我是今天新来的，肩膀上的伤口疼，想找大大当家的给我换个药。”
那人一只眼睛向下移了移，看了方恒的肩膀一眼，过了一会才将匕首收了回去。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没有！雾气太浓，什么都没看清！”
方恒慌忙用衣袖擦掉鼻子上血迹。
“你跟我来，我给你换药！”
那人冷笑一声，点了点头，也不等方恒应声，就向着水寨后面走去。
方恒无奈，心里面只感觉七上八下，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那么好奇，使劲地吸了口气，他不敢回头看那窗户一眼，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