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山顶洞”中那些人
那人带着方恒离开水寨，向着后山山顶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
等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走完，方恒看到在山洞上有一个乌黑的洞口，那人径直走了进去。
额，“山顶洞人”？
方恒犹豫了一下，来到了洞口前。
山洞并不深，里面的一个石桌上摆着一盏灯，灯火微弱，石桌上方的石壁上挂着一面破了几个洞的黑色旗子，好像是被灯火烧的。
几十个人躺在地上熟睡着，基本上每人身上都有残缺，要么少了一条胳膊，要么断了一条腿，两条腿……
更有的人四肢都没有了。
像刚才那个半边脸都没的人，也有不少。
石桌旁边坐着一个满脸颓丧的中年人，中年人蓬头垢面，右面袖子耷拉了下来，他看了看洞口，面无表情，左手拿其石桌上的一个酒袋，猛地向嘴里罐了几口，如同一个酒鬼。
“老焦，这小畜生是你新下的仔？”
酒鬼放下酒袋，用袖子抹了一下，然后指着方恒呵呵笑道。
看样子有些醉醺醺了。
老焦用一只眼看着中年人，沙哑道：“这小子刚才偷看大大当家的洗澡，被我当场抓获。”
听到这话，瞬间又有几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地瞪着方恒。
山洞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方恒睁大眼睛看向老焦，他不是说要带自己来换药吗？
靠，有这么不近人情地就爆料了？
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而已！
这时，就见那酒鬼起身，将耷拉下来的那只衣袖别在腰带中，歪歪扭扭地走到方恒身边，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方恒的肩膀上，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干得不错，不愧是我辈中人！老焦，你说是也不是？”
毁了半边脸的老焦只有一只眼，但眼神很是犀利，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石桌旁边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方恒张了张嘴。
什么情况？
酒鬼一把将方恒抱在怀中，偷偷问道：“大大当家那个……好看不？”
好看不……看不……不……
虽说是偷偷，但他的声音在这山洞中任谁都能听得见，而且还有轻轻的回音回荡着。
刷刷刷~
一道道的目光顿时飞射过来，就连那些之前他还认为已经熟睡了人都齐齐坐了起来，从这道道的目光中，方恒能够感觉到一阵阵的期待与迫切。
方恒看向老焦，本来已经是闭眼养神的老焦此时也是睁着眼，看向方恒，直到发现了方恒的目光，这才轻咳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山洞里安安静静的，都好像在等待着。
好家伙！
这一个个好像都垂涎磬辛的很久了。
看着一个个都是残疾人士，也都能算作是关爱的对象，但此时总觉得都变成了“禽兽”。
“哪个啊？”方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摸着头问道。
噗通！
众人全部倒地。
老焦以手扶额，微微摇了摇头，看起来颇为失望。
酒鬼抱住方恒，目光中尽是“这个小子真不争气”的表情，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就……就是……那、个、啊……”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方恒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不明白道：“到底是哪个啊？”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倒在地上继续睡觉了。
老焦睁开眼，认真地问道：
“你真的是找大大当家的换药的？”
“不然呢？”
“你的鼻血是怎么回事？”
“刚才吃了两块大肥肉。”
“虚不受补？”
“我家穷，吃不起肉，自小身子弱。”
老焦和酒鬼相互看了看，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全部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
嗯，只是干坐着。
什么都不干。
……
“不给我换药了吗？”过了一会，方恒才试着问道。
“换药？什么换药？”老焦眨了眨他的一只独眼，看向酒鬼。
酒鬼摇了摇头：“我醉了，不明白什么意思。”
卧槽！
这绝对是报复！
方恒心里面五味杂陈，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招了，他于是向前走了几步，俯身稽首道：
“方恒见过各位前辈！”
“呵呵，什么前辈不前辈的？”酒鬼笑了笑。
“赤壁之战的前辈！”方恒低头道。
刷刷刷！
刚才那些睡下的人再次全部坐了起来，直直地看向了方恒。
山洞中安安静静的……
“赤壁之战？什么赤壁之战？”酒鬼又闷了一口酒，看向老焦。
老焦摇了摇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五年前，三江口，铁索连环，东南风……”
方恒慢慢说道，看着老焦和酒鬼，酒鬼将酒使劲地往嘴里灌着，但方恒却是清晰地看见他的手都在颤抖着。
老焦什么话都没说，但他呼吸加重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山洞中，每个人都能听得清。
“火……”
“别说了！”
酒鬼使劲地吼道，突然站起身来，将酒袋往地上一摔，溅得到处都是。
山洞里，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方恒的嘴角也被溅了些酒，他舔了舔嘴唇，转头平静地看向蹲在了地上的酒鬼，果然……
酒袋里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清水。
“别说了，别说了……”酒鬼爬到石壁边上，轻轻地抽泣着，仿佛一个孩子。
四周静静的，只剩下酒鬼呜咽的声音。
突然一阵寒颤从心底冒出，方恒转头看向老焦，此时老焦的一只眼就像是一头受尽了残酷折磨的狼王的眼睛一样，在紧紧盯着他。
“你到底是谁？”
“方恒，五年前的南阳流民，现在住在江陵城。”
“你说谎！”
“江陵城明德学院学子，与那庞老贼……咳，与庞德公乃是忘年交！”
“庞德公……还有呢？”
“庞德公说我是灾星降世，前辈信还是不信？”方恒问道。
老焦沉默了，众人看向了方恒。
“信能怎样，不信又能如何？”
“说的也是。”方恒摊了摊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能怎样，不杀我又能如何？”方恒笑道。
老焦的呼吸一窒，过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就是这一阵大笑，使得山洞中压抑的气愤瞬间散去。
“小子，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是来自那场大战中的？”
“如果我说是猜的，前辈信不信？”
“还是那句话，信能怎样，不信又能如何？”
方恒感觉有些拜服了，用手指了指墙壁上的那个已经破了几个洞的黑旗，道：
“我在明德学院的时候看过这面黑旗。”
老焦抬起头看了那黑旗一眼：
“原来如此。”
“那前辈，我肩膀上的伤口还换药吗？”方恒问道。
“你想换吗？”老焦反问。
“还是算了。”
老焦笑了笑：“我不为难你，你自己回去吧。”
“多谢前辈！”
方恒立即稽首道，如同大赦，起身就要离开山洞，但走到洞口外面的时候，突然被老焦给叫住了。
老焦起身来到方恒身边，将方恒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说实话，大大当家那个……好看不？”
方恒抬起头，看向老焦的眼睛，那是一只充满了求知欲眸子，还燃着熊熊的大火。
方恒竖起了大拇指，道：
“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