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羽感受着和谐。看向无归。会是他么，她很想看清他的脸。但江湖上有规矩，除非自愿打败他或者，否则谁也不能摘下行者的面纱。
据说至今还没有人见过无归的真容。
“呦呵！元公子，看来今儿有人请客了！”从门外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略显瘦弱的男子，背一柄大型弓弩，上好的黄色木料上上着黄色的漆。他把落满黄土的披挂随便一扔，里面穿着云绣鹤纹青色长衫，腰上别着两个丝线箭袋，插满了短而锋利的弩箭。他掸掸披挂上的土，直是一件单玄色长披，干净利落。
他微笑着带着些许风流打着招呼，摸出一锭银子，轻轻的放在柜台上，店家默默收过，“好吧，就算我的。”于是大家欢呼一片。
“他是谁？”凝羽问。
“徐元。”无归淡淡的说，“都叫他元公子…最不能打但是最有钱的一个。”
“哦。”凝羽看向他的弩，“一支好箭要五十文。”
“他的射术不错，我不如他。”无归声音没有起伏的说。
“哎呀，今儿竟然有人陪着，看来我来的不合时宜啦！”徐元走到桌前，笑眯眯地和无归说。
“哟，模样不错，老大艳福不浅啊，这是谁？”他看向凝羽，依旧浮着妖冶的笑。
“我叫凝羽。”凝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喜欢就给你了。”无归头也不抬。
“唉，大家闺秀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呢，你家里知道么？”徐元没理无归，做出惋惜的样子问凝羽。
无归也看向她。
“我吃好了。谢谢招待！”凝羽没有回答。
“徐元，你说的，你请。我走了。”无归沙哑着声音说。
徐元哈哈一笑，认了。
无归出了门，凝羽下意识地跟在他后面。
无归头也不回：“为什么跟着我？”
“你不是把我救了吗，那就救人救到底吧！”凝羽大言不惭。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无归不置可否。
“什么？”
“为什么自己跑出来？”
“你看出来了？”凝羽有些惊讶，看向无归，但他面无表情。
“好吧，我是为了找一个人。”
“谁？”
“他叫青华，七年前就找不到他了，走之前他说要去江湖。”凝羽眼眶有些湿润了，亮亮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楚楚可怜。
“我也许能帮你。但你，要立刻回家！”无归表面上毫无波澜，依旧冷冷的说。
“不！”凝羽坚决的说，眼神里透出坚毅。
无归停住脚步，没有说话。
“现在去哪？”凝羽问。
无归径直向前走去。
他们到了一家铁匠铺。无归拿出一袋银子，对一个赤裸上身被汗水淋透的彪形大汉说：“一把手弩，一袋弩箭，一副护心镜。”
等到打制结束，已经是傍晚。
“归你了。”无归拿着兵器交给凝羽。
“哇，真的吗！”凝羽一脸吃惊，下意识的从身上掏银子。
“不用了。”无归淡淡的说。
凝羽千恩万谢，但却仍然充满了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无归看了她一瞬，说：“我希望你能活着。”
“可让我好找啊！”轻浮的声音传来，“哟，你俩还在一起啊。”
凝羽回头看去，果然是徐元妖艳的身影。
“我来找无归。”他笑眯眯的说。
“什么事，边走边说吧”无归回答。
“再过六七天我就又要出发了。这次很远，你也知道……我的功夫不怎么样。”徐元略显尴尬，仍然满面春风，“你就和我搭个伴呗！钱不会少给的！”
无归沉默了一瞬。对他说“我可以不要钱，前提是你教会她射箭。”无归看向凝羽，“要准！”
凝羽满脸吃惊，徐元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
“行…”他有些疑问的同意了。
“这次去哪？”无归问
“西域。”
凝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哇，你去那么远干什么？”
“额……府中有一批丝绸，瓷器和漆器，打算卖到西域。”徐元掩饰的说，“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去了。”
无归忽然走的慢了下来，盯了他一瞬。
“你去过很多回嘛？”凝羽好奇的问。
“元公子号称九州之土无不可踏。”无归说。
“嗐，别埋汰我了，也就你知道我的底细”徐元依旧笑眯眯打着哈哈，“走吧，去我家住五六天，我们就快出发了。”
三人一同向落日走去。拐过两三条街衢，一座诺大府邸坐落在城郭之西。白砖青瓦，门口两个不小的石狮虎视眈眈，顶梁柱涂红漆，被火红灯笼照耀着的赫然两字——徐府。
“请进来吧。”徐元把他俩引进来。
府门热闹非常，很多行人甚至驻足观看巍峨的府门。但里面却十分阴冷寂寥，红彤彤的灯笼稀稀拉拉的挂这，两间房子点着了灯，满屋的花草随意的绽放，无人欣赏。凝羽很好奇，诺大的府邸竟没有小厮来迎接。
正说着，一个孤寂的身影从里面徐徐地走近来。
她身披丹红云纹袄，内着白霭鹤罗衫，下搭蝶绣青罗裙。瘦弱的身形在烛光下楚楚可怜。她眼神涣散中带着惊喜，正征询地看向徐元。
“这是无归，我和你说过，这位是凝………凝羽。”徐元说，“给他俩腾一……两间房！”
徐元笑眯眯的看无归：“我倒希望我家房子很少了，就给你俩一间，嘿嘿。”
无归看向女子
“噢噢，这是我的……夫人，唐嫣。”徐元忙介绍。
“夫人好，我是无归。”无归姿态从容，仪态优美，不失礼节。
“大人好。”唐嫣屈膝，不失儒雅。
“家里小厮大多遣散了，只有一个侍女一个书童。”徐元笑说，“大概都睡下了。”
几人向里走去，徐元对唐嫣耳语几句，她笑笑离开了。
趁着徐元倒腾房间，无归问：“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夫人？”
徐元停下手中活计，站定一瞬：“我也以为你向来独来独往。”
他回过头，笑眯眯的表情中透着严肃：“她是一年前我在江北救下的。”
徐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去年，蒙古人打到中原，我正好在江北游历。她那时在祠堂中瑟瑟发抖。五六个蒙古人闯了进去。”
“你知道我的武功，不怎么样。”他笑着的脸更像是在哭，“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天下女人这么多，干嘛要出手救她。”
“我用弩杀了三个，但他们很快冲到我跟前，狠狠地砍了我一刀，但他们没想到我穿了护心甲，哈哈哈！”
“我打不过三个人，被他们捉了起来。”徐元依旧从容的笑，“不杀了我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弩。”
“他们烧了我一堆手稿，直到慕容曦突然现身救了我。”徐元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应该和你说过吧，若不是他，我恐怕碎尸万段了。”
“慕容半年前就去了关外。”无归靠着墙说，“然后你就把她变成你的夫人了？还真是风流不改。”
徐元一面打哈哈，一面整理好屋子：“收拾好了，这几天你们就住下吧。”
“凝羽，明天我教你射箭！”徐元走时正色地说。
“慕容曦是谁？”凝羽问。
“和我们一样的人。功夫不错，人也不错，朝廷两年前征兵，半年前又去了关外。”无归垂眸，“恐怕凶多吉少。”
“你们功夫这么好，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凝羽看出非同寻常，安慰的说，“好好休息……”
“他是去保护别人的！”无归凝望远方。
一夜风高无月。
碧霄清朗，云淡风徐。徐元在院子里教凝羽射箭。靶心远远的成了一个点。
无归倚在柱子边，依旧蒙纱，饶有趣味的看着。
“嗖～”白羽隔空作响，正中……石头。
“你不看靶心怎么能射中呢？”徐元没有嗔怪，只是觉得好笑。默默地把那句“无归又不是靶子”咽在肚子里。
凝羽垂头丧气。徐元径自走远三十步，搭箭上弩，那姿势似乎只有在古老的壁画中能瞻仰。绷弦声切，半晌后，白羽在红心上下摇摆，弄人心弦。
唐嫣不知从哪突然出现，身着灰素长裾，红扑扑的脸颊竟显得有些清冷。已经煎好了茶，正招呼他们来喝。
徐元先敬无归，独自喝下一杯。竟咳出声来，撒了一地。唐嫣满是悲伤，给他捶着背。
“你怎么啦？”凝羽问。
“没事，没事，呛了一口。”徐元笑笑。
无归诡异的看向徐元和唐嫣。
“我们继续吧。”徐元征询的看凝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