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克斯韦尔还没有下令处死他们,但易知道他的手下们正恨不得这样做。这些盲目而无知的蠢货,他们似乎是共用着一个大脑,所以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理智并不多。
德兰米尔半岛的领主副将在手下的簇拥中走出人群。关于他的传闻,易早在旅途中就有所耳闻,这位变节者看起来在他的部将里有着很高的威望,大概是胆小如鼠的人之间无言的默契,易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伙计们。”马克斯韦尔的嗓音十分低沉,但他的语调中却带着嘲弄,“一伙逃兵,还是想滥竽充数的难民?”
“从您背叛德兰米尔领主的那一刻,您也是逃兵了,大人。”人群前的一个青年说道,她的双手和其他人一样,被紧紧的捆绑着,但她的头颅却高高扬起,“况且我们并不是逃兵,在我身后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守护艾欧尼亚而来。”
领主副将身边的随从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笑话一样。
但马克斯韦尔并没有笑,他上前一步,易可以看到他的额头几乎都要贴上了那个青年的鼻尖,“你说的很好,年轻的姑娘。”他拍了拍后者的脸颊,“告诉我你的名字。”
“艾瑞莉娅。”年轻女孩似乎并不害怕眼前这个可以掌管他们生死的人,“来自赞家的艾瑞莉娅。”
“好的,来自赞家的艾瑞莉娅。”马克斯韦尔退回原来的位置,朗声说道,“库马尔,我听说你的工兵班中正缺些人手,目前看来,这位决心守护艾欧尼亚的女士是个不错人选……带她去挖三号高地的战壕,如果天亮前她没出什么差错,带她来见我,或许我们可以赏赐给她一些面包和酒。”
一位大胡子的中年人应声出列,他的胳膊是那么的粗壮,以至于就像抓一只小鸡崽一样,轻易将艾瑞莉娅拎起,后者并没有反抗,易看不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随后这个被称作库马尔的男人就带着他的新手下离开了。
“好了,”马克斯韦尔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这群俘虏。
一个小时前,他的传令官告诉他,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指挥官阵地附近游荡,于是就有人把他们全部抓了过来,“你们也是为了守护艾欧尼亚而来吗?”
没有人做声,易盯着马克斯韦尔头顶上的帽子,帽子的正中间有一颗墨绿色的宝石,那是他曾经尊贵身份的象征,但让易不解的是,既然他已经背叛了自己的领主,为什么还要留着这顶彰显他仆人身份的东西。
“我本该下令处死你们所有人的。”马克斯韦尔继续说道,“眼下这个特殊时期,最要谨防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间谍行为,尤其是当一些可疑的人靠近指挥官营地的时候。”
马克斯韦尔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他身后有几个部下已经举起了武器,龇牙咧嘴的朝他们望来。
“你们之中应该有人听说过我的名字,”马克斯韦尔继续说道,“所以即便你们不是间谍,但杀良冒功这种事,对我来说,也是完全没有什么负担的。”
易回想起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二十多天前,他和同伴们在提玛山脉的东麓遭遇了伏击,面对人数众多的诺克萨斯战争石匠团,无极剑派的传人们展开了殊死搏杀,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时候,易的身边能站着的也只有三人了。
这无疑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但剩余的四人来不及悲伤——他们安葬了同伴的遗体,然后带上剩余的食物和水,继续踏上旅程,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诺克萨斯人赶来。
他们在靠近普雷西典的一个村庄做了修整,而那个村庄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村民了,大多数人都逃到了普雷西典寻求庇护,剩下的则前往纳沃利行省与其他的民兵组织汇合。最后只有一些老人留了下来,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世代经营的家园,更加不愿意他们的村庄和土地被诺克萨斯人占领。
“如果那群野蛮人敢踏进半步,迎接他们的只有烈火。”一位年长的人类说道,“我们有足够多的油脂和燃料来对付他们。对了,你们是要去哪里,年轻人?”
最终,易和他的同伴们在一个侨居于此的瓦斯塔亚人那里得到了帮助,他告诉这几位高原来客,艾欧尼亚同盟正在招兵买马,他们的营地就驻扎在斯凯里尔河东岸。同时这位叫做桑古斯的半兽人表示,他有一只上好的猎狗,可以帮他们完成接下来的旅程。
易和三位同门带着那只猎狗重新上路,但正如桑古斯所说,越靠近前线就越危险,当他们终于快要靠近斯凯里尔河的时候,猎狗和两位同伴都死了。
他们并不是死在诺克萨斯人手里,这也正是易最难以理解的一点。他们遇到了纳沃利兄弟会的人,那个主要由盗贼和刺客结成的团伙。
这些卑鄙的家伙诓骗了他们,易也是最终才得知真相:兄弟会小队的首领早就接受了诺克萨斯的公平选择,他们此行的目的和战争石匠团一样,就是为接下来的入侵计划做准备。而他们之所以盯上易和他的师兄弟们,不过只是兄弟会首领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石剑的威力。
易在杀死四名看守后逃了出来,但也因此失去了最后一名同伴的消息,更糟糕的是,他的护目镜和剑也丢了。
逃出生天的易在荒原上游荡了五天,他只能顺着猎狗最终给他们指示的方向走。
首先消耗完的是水,平原地区的盛夏让易口渴难耐,他开始祈祷自己能够遇到河流或者湖泊,但什么都没有。
也许他最终会因为严重缺水而死在这片荒原上,易想着,离开鲁巴鄂岛之前,他并没有长途旅行的经验,而在野外,这一点往往是致命的。
就当易觉得烈日马上就要蒸干他身上最后一点水分时,一群百来人的队伍突然从荒原的某处冒了出来。
他们救起了这位濒死的旅人,并把他带到了似乎是领头的人的身边。
一位自称叫艾瑞莉娅的年轻女人接待了他,对于易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好像并不在意。在简短的交流后,她便一边催促其他人继续赶路,一边询问易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
“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我却不能完全信任你。”易说道,他打量着艾瑞莉娅身后悬浮着的东西,那是一排造型古怪的利刃,易并不清楚这是武器还是装饰。“你们这是要去哪?”
“指挥官营地。”艾瑞莉娅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你是为了守护艾欧尼亚而来,那就老老实实跟着,相反,你也可以拿上一些补给后离开。”
易没有再说话,他所顾虑的无非是怕遇上和之前一样的事情。
但近几天的经历让他同样意识到,独身前往目的地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眼下他既没有同伴,也没有剑。
所以先加入艾瑞莉娅的队伍应该是个明智的、或者说唯一的选择。
随后发生的事情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当他们终于能够看到艾欧尼亚同盟的军旗时,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一群身着盔甲、手持长刀的士兵包围了。
这些人没有给他们辩白的机会,立刻以盘查间谍的理由逮捕了所有人,艾瑞莉娅和其他人试图反抗,但很快也被钢刀架住了脖子。
“全部带走!”领头的一个军官捂着鼻子恶狠狠的说道,在刚才的冲突中,艾瑞莉娅朝着他那里来了一记重拳。
所有人都被拘禁在了指挥官营地的某处,那个鼻子被打歪的军官下令给每个人都戴上锁链,他似乎认准了这群人都是诺克萨斯的细作,打算用他们的脑袋换取军功。
“到时候我会第一个砍了你,小姑娘。”鼻子不时还有鲜血冒出的军官在离开前盯着艾瑞莉娅说道,他的表情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你最好祈祷我的刀足够锋利,要知道在行刑时,脖子没被一刀砍断的感觉可是很痛苦的,相信我,这种场面我见过太多次了。”
……
易收回思绪,重新看向马克斯韦尔。
眼前这个男人应该要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审判,易发现之前被打伤的军官就站在马克斯维尔身旁,鼻子虽然已经不再出血,但表情似乎更加愤怒,毕竟他的主子已经把打伤了他的艾瑞莉娅交给了工兵班,所以至少在今晚,贾卡恐怕不能砍下那个女孩的脑袋了。
“我们以往对待间谍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先审问清楚,然后再砍断脖子。”马克斯韦尔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说道,“不过这一次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他用一种狡诈的目光扫过所有被抓起来的人,“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还不想死,那就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努力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贾卡,你来负责这些人,毕竟他们都是你带回来的。”马克斯韦尔下达了最后指令:“三十分钟后带上他们,还有你的部队,我希望在营地的西门处看到你们。”他吩咐道,随后便不理会贾卡错愕的表情,带着其他手下离开了。
夜幕很快就笼罩了河流东岸的指挥官阵地。
易和其他人手上的镣铐已经被打开,做这件事的时候,贾卡脸色十分阴沉,但他并没有选择违背自己长官的命令。
恢复自由的旅行者们被带到了一处空地上,这里已经集结了差不多两百多名士兵。
“如果有人试图逃跑,我一定亲手宰了他,如果有人违抗命令,我也一定亲手宰了他。说实话,我正巴不得你们之中有人这么干呢。”贾卡又一次抽出了他的刀,盯着易和他刚抓回来的“间谍”们,在火把的映衬下,刀刃上泛起一抹不祥的红光,“都给我跟紧了。”
在士兵的看守下,易随着人群朝营地的西边走去。虽然太阳早已落山,但此时整个营地却很喧闹。易一路上看到很多士兵在其间奔走,加上之前马克斯韦尔说的话,艾欧尼亚同盟在今晚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当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易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营地。在他身后是一排临时堆砌的城墙,并不是十分高大,但为了体现它防御的效果,有人在上面钉了密密麻麻的尖刺,那是枯荣树的枝条制成的。在易的家乡也有这种树。它的每一个部位都包含剧毒。城墙上面则每间隔一百米左右,就有一座木质的瞭望塔,夜色下易虽然看不清楚,但塔里面一定都有士兵在警戒。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此时则出现了更多的人——马克斯韦尔已经先一步带着他的部队在这里集结了,看不出来有多少人,但易估计不会少于五百。
德兰米尔半岛的领主副官正身骑战马,立在队伍的最前方,在手下火把的光亮下,查看一张貌似地图的东西。
贾卡上前向自己的长官汇报了情况,马克斯韦尔收起手上的东西,抬头看向所有人。
“二十分钟前,桑丁已经带着他的利维坦部队渡过了斯凯里尔河。”这位中年人大声说道,“天启者决定今晚对诺克萨斯人发起偷袭,目标就是西岸的库纳据点。情报显示,那里有诺克萨斯的四个辎重营,以及大约一千七百名守卫。如果能成功捣毁,那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肯定会大受干扰。”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包括那些士兵,看起来他们都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
易皱起眉头,他终于明白了之前马克斯韦尔说的让他们自证清白是怎么回事,显然,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启者的部队此刻也正在河岸的另一处集结,我们的任务是协助桑丁完成这次袭击。”马克斯韦尔宣布了他们的目的,“今晚会是一场恶战,我希望你们都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他突然朝易他们这边望了一眼,“都给我好好干,伙计们。”
随后他便不再言语,而是抬手做了一个出发的动作。
易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自己的剑。
显然贾卡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还是滴水不漏的,他既没有违背长官的命令,也没有真正打算放过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如果把武器和盔甲发放给他们,很难保证其中不会有人倒戈一击。况且,贾卡正巴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如果这一点做不到的话,相信让敌人代劳也是可以的。
斯凯里尔河的水是如此的冰冷,即便是酷暑,易还是能够感受到这股高山支脉的严寒。
他们的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西岸徐徐靠拢,为了隐匿行踪,所有人的火把都暂时熄灭了。除了周围人的一些窃窃私语,只能听到有节奏的划水声。易和其他人的船在正前方,身后则是同盟的正规部队,看来马克斯韦尔也和贾卡一样,没有完全信任他们,拿这些身份不明的人开路,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
对面的河岸笼罩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撑船的几个浆夫告诉他们,库纳据点在河岸往西三里处的位置,其间还有一片树林作为遮挡。
所以即便此刻利维坦部队已经发起了攻势,他们在这个位置也是很难察觉的。
当船靠岸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巡逻的部队,或者其他抵抗。或许是桑丁的主攻发挥了作用,敌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边吸引。
今晚没有月亮,层层乌云遮蔽了天空,燥热的空气在一瞬间就包裹了刚刚登陆的人们。
如此鲜明的反差让易不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比起周围那些惴惴不安的人,无极剑派的传人并不害怕战斗,但此刻漆黑的环境和莫名的危机感还是有些扰乱他的心神,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易失去了他的剑。
贾卡早在渡河前就对他们的行动作出了安排,易所在的小队按照命令,应该是第一批进入树林的人。他们此刻没有犹豫的时间,要知道在身后,还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也不能全听他们的摆布,”领头的人说道,他的名字叫做西格玛,是一个有着作战经验的老兵,正是因为这一点,贾卡才最终决定让他担任先头小队的队长,“马克斯韦尔的恶名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他和他的手下可不是什么靠得住的家伙。”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夜色下,易并不能看清是谁在说话。
“先按照他们说的做,”前面响起树枝折断的声音,“但你们也都注意一下,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什。那些懦夫想拿我们吸引火力,咱们可不能白白送死。诺克萨斯人本来就难对付,赤手空拳就更不行了。”
易环顾四周,黑暗中他基本看不清什么,只能随手抓了抓。随后,某个坚硬的物体被他握在了手中。
那是……易的指尖摩挲了一下,一块石头……很好,易苦笑,等下他就要用这玩意去对付诺克萨斯人的利斧。
“一旦交战,切记不要慌张,我们要挑落单的出手,”西格玛的声音还是比较沉稳的,“贾卡他们到时候肯定也顾不上我们,先放倒几个,把他们的武器和其他能用的东西都抢过来。”
易和自己临时的同伴继续在树林间穿行,算上他,一共有六人,贾卡命令他们以这种小队的形式分散行动,主要的任务就是探路,以及,在必要的时候充当诱饵。
正当他们绕过一棵巨大的榕树后,前方树影的间隙中突然浮现出火光。
西格玛发出一声唿哨,那是给后方的信号,表示他们已经接近了战场。随后他回头对其他人说道:“跑起来,记住我前面说的话,千万不要走散了!”
易和其余四人都随着他们的队长开始狂奔,西格玛这样做显然违背了贾卡的命令,但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甩掉身后的士兵。火光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战场已经不远了,他们必须先自保,再考虑如何完成任务。
总之不能白白丢掉性命。
树林的尽头到处都是烈火和人影,易感觉周围的温度再一次上升。同盟军的夜袭显然带足了燃料,对付辎重营,全歼守军并不是目的,捣毁敌人的粮草才是重中之重。
但诺克萨斯人很明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的士兵都驻扎在树林的边缘,随时等待着来犯之敌。
易看到无数支带火的箭矢朝着诺克萨斯人的阵地飞去,涂抹在箭头上的油料能够将一切可以焚烧的东西点燃;接着是艾欧尼亚贤者们的法术轰击,他们从空气中召唤出硕大的火球,朝着敌人最密集的区域砸去。
显然双方的地面部队早就短兵相接——在战场的东北方向矗立着两面醒目的战旗,一面是诺克萨斯人钟爱的猩红底配黑色利斧图样旗帜,另一面则绘着一只狰狞的蓝色海妖,那是利维坦部队的象征。
看来桑丁正带着手下,在远程火力的掩护下和敌人肉搏厮杀,寻找破坏对手阵型的机会。
或许这是个陷阱,易估量了一下,眼下看到的敌人并没有之前所说的一千七百名之多,远远不够。
相信利维坦的首领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作为先头部队,他们别无选择。因为对手肯定掌握了很多王牌,他们唯有每一步都拼上性命,才可能逼出对手的底牌。
好在采取的是夜袭的战术,同盟军占得了一些先机,而且他们还有其他的安排来策应。
“注意正前方!”西格玛突然说道,“那里有一支诺克萨斯人的步兵小队。”
易收回视线,正好看到西格玛所说的位置,那里确实有三个穿着敌军盔甲的人,正朝着交战的地方匆匆赶去,场面如此混乱,他们好像并没有发现树林边突然多出来的人。
“干掉他们!”西格玛下令,“保持阵型!”
所有人立刻一拥而上,易也攥紧石头跟了上去,同时他还在盘算,该怎么使用这件可笑的武器——如果是直接扔出去,恐怕即便有运气的加持,也只能在敌人的头盔上留下一处凹痕。
不过领头的西格玛显然早就有了计划,只见他在火光的掩护下,迅速接近了其中一人,然后抄起之前在树林中折下来的树枝,一个翻滚上前,以极快的速度从背后紧紧锁死了那人的颈部,然后将他拖翻在地。
另外两个士兵立刻察觉到异常,但正当他们转身去看时,其中一个马上被易的两个同伴扑倒。
还剩最后一人,这个家伙回头的那一瞬间,面门从头盔下露了出来……
易瞅准了这个机会,身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剑士,虽然投掷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但如此近的距离,几乎都不需要任何瞄准。易铆足了力气,随着一声脆响,对方惨叫着捂住了自己的面颊,跪倒在地。
诺克萨斯制式甲胄的优点是防护周密,不易击穿,但缺点也很明显,极大的负重让携带者行动受阻,尤其是在这种被放翻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人施以援手,他们就连起身都很困难。
西格玛当然不打算给这些人再起身的机会,这位曾经的老兵立刻捡起易刚刚丢出的石头,狠狠的朝被他拖倒的人面目砸去。
一声闷哼随之传来,夹杂着血肉破碎的声音,那名士兵很快昏死过去。西格玛一把夺走他手中的战斧,转身砍向那个还在和其他两人扭打在一起的诺克萨斯人。他的手法利索又准确,易只听到一声脆响,后者的头颅就滚了出去。
西格玛或许不是一个造诣高深的武者,但在击杀敌人这件事上,他可以称得上是专家。
如此干脆又残暴的行为显然惊呆了所有人,实际上,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世代相传的农人或者工匠,亦或许是其他的什么职业。他们因为守护艾欧尼亚的信念而被团结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着每个人都能够如此果决的杀人,即便是面对这些恶贯满盈的入侵者。
“都别愣着了!”西格玛喝道,他的脸上满是刚被溅上去的鲜血,眼神也因此看上去有些疯狂,“在这种地方要是不手脚麻利一点,就只能等着被敌人砍下脑袋。要是有人受不了,就赶紧滚蛋,找个地方藏好。”
有两个家伙立马瘫倒在地,浑身发抖,他们的身上也被溅到了血。眼下的情景显然早就超出了这两人的认知,恐惧正在折磨着他们,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倒。
易惊讶于西格玛凌厉的手段,但没有太多慌张,作为无极剑道的传人,杀死敌人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他看着西格玛径直走过那两个被吓破了胆的家伙,拖着沉重的战斧朝最后一个敌人走去。
接下来的一击也十分干脆,或许在战场上,毫不犹豫的砍下敌人的脑袋,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除了在场几人,恐怕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这一角所发生的事情。
西格玛当场就分配了战利品,他拿走了之前的战斧和一副肩甲,表示这两样很适合自己。
易则要了一柄诺克萨斯人的佩剑,虽然和自己之前使用的那把有很大差别,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至于盔甲,易从来没有戴过那种东西,他认为这会很大程度的影响自己的灵活性。
“石头丢的不错,小子。”西格玛将肩甲的带子绑紧,右手扛起战斧,左手拍了拍易的肩膀,“接下来还得请你多多照应,如果我们能活过今晚的话。”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增援部队也从树林里冒了出来。正如西格玛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并没有追踪之前走掉的六人,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径直朝交战的地方赶了过去。
“如果不想被自己人误伤,就割掉那些该死的红布。”西格玛转头对另外两人说道,那是一对兄弟,他们正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用盔甲包裹起来,“穿着这一身在战场上晃荡,很难保证不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
他说的当然是诺克萨斯人甲胄上那些标志性的装饰,然后便双手持斧,朝着火光最亮的地方冲去。
易重新适应了一下手中长剑的重量,也跟着西格玛冲了过去。
眼下发生的事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但凡能多击杀一个入侵者,都足以告慰那些曾与自己一路同行的人。
易在跑动中开始解放自己周身的每一块肌肉,接下来的战斗同样不容有失,他需要自己的身体完全活跃起来,从而去激发那个和他与生俱来的……
高原血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