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星散落,火红的星体悬于头顶。风轻拂,柳微摇,树上人儿在唱歌。“古老的国,不朽历史。消散的烟,悲苦的脸。执剑流浪天地间。春秋之名,未亡之人,道不出的相思情。。。”
树下男人抬头示意不要再唱了。树上耳朵尖尖的女孩顺着树干滑下,“真的要走么?”男人点点头。女孩抬头看着月亮,“不再回来?”男人点点头。女孩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男人抱着刀站起身,向远处走去。女孩冲他的背影摆了摆手,男人没有回头,却高举起手摆了摆。
马车被人群围困。“走开!滚!不要挡路!”侍卫努力推开扑来的破衣烂衫之人。哭嚎声,哀求声,咒骂声,令马车中不得安生。“先生,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下车步行吧。”胖子哭丧着脸说。对面锦衣华服之人则一脸漠然地看着他。“朱先生,何不让侍卫们动刀宰掉这些贱民?”胖子头摇得如拨浪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呀!虽说都是些贱民,但是,圣谕令我们自治。若在我的管辖下出了这事,小的我可担待不起啊。”那人一笑,“等级与自治,看来朱先生没有搞清主次啊。”突然,马车一阵晃动,周围大乱,四处都在高喊“杀人啦!杀人啦!”朱先生矫健地推门而出,对面之人则无动于衷,反而低头沉思。
马车旁一小孩,倒在地上,紧闭双眼,呼吸困难。朱先生环顾四周。孩子身边的侍卫满脸慌张,“我,我没动他啊。。。”朱先生瞪了他一眼,给孩子把了把脉,随后吩咐道,“抬上马车,回府!”侍卫领命,抱起孩子。朱先生上了马车,看了看,对那锦衣华服一笑,“抱歉,马克先生,咱们得挤一挤了。”那人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孩子被平放在马车另一边座位上。车队风驰电掣而去。远处茶摊处,一人单手抱刀,一手执杯。
“先生早些休息。”朱先生退出了客房,轻轻关上房门。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快步走到前院,进了自己的房屋,关好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老朱。你看这孩子还是昏迷不醒。”自己的老婆坐在床边轻声说。朱先生嘿嘿一笑,走到床边,“起来吧,我都看穿了。再不醒我可要挠痒痒了哦。”孩子没反应,朱先生挠了挠他的脚心,孩子眉头紧皱。床边夫人脸上这才挂上笑容。“行啦。小机灵鬼。给你些赏钱,赶快回家去吧。”朱先生瘫坐在凳子上。孩子眼角挂泪。夫人开口,“老朱,要不就留下这孩子吧。咱也没个孩子。再说,都是一城的人,同祖同宗的。。。”“嘘!”朱先生赶忙跳起,拦住了夫人的话,“夫人诶!老婆诶!不能说这话呀。”他向外边看了看,“千万不能说什么同祖同宗的话,要不咱全家都玩完!”夫人神色落寞,“唉。实话也不能讲。。。”“唉。。。”朱先生也叹了口气。孩子突然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夫人与朱先生赶忙扶起。孩子也不说话,只是抹眼泪。夫人心疼得跟着掉泪,老朱则心惊得赶忙到门口去观察动静。
夜深,人静,蛙虫鸣。“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朱先生坐在凉亭中,自饮茶。“国破身未死,同为春秋人。望月思乡切,不若裹尸还。”朱先生如炸毛的猫一般。马克摇着竹扇走了进来,“这么晚还饮茶赏月,真是好兴致啊。朱四喜。”朱四喜手微微颤抖。马克收起竹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我也想体验体验春秋的雅致。”
朱四喜颤抖着给马克倒了杯茶,撒了一桌子。马克端起来品了品。“嗯。苦中带涩,后芬芳。好茶。我家乡的茶还会在里面加奶,加糖。但我不喜欢。盖住了茶的本味,也盖住了茶的意义。你说呢?”“啊?”朱四喜脑中空白,只得跟着说,“是是是。”马克又喝了一口,眼睛一眯,“你可知道,人分四六九等?”“知道。”“春秋为最下等?”“知道。”“自治是让你们安定,让你们本分。我国的目标在全世界,全种族,不止春秋一国。你明白?”“明白。”马克喝光了杯中茶,“你也应该有个孩子了。”他转动手中的茶杯,“日后送进贵族学校,学些文化,学点刀剑。如果有天资,还可摸一摸魔法,再加入教会,做个圣剑士、圣骑士。”马克直视着朱四喜的双眼,“可不要学什么春秋遗留下来的功法,做春秋遗民啊。”朱四喜点头如捣蒜。马克笑了,这笑和煦如春日,如沐春风,“人嘛。求个安稳。日后孩子入学什么的,有需要就找我,我一定帮忙。孩子结婚啥的喜事一定要叫我,我给包个大红包。哈哈哈。哎呀,在你们这待久了,我也快成春秋族了。哈哈哈。”马克放下布满裂痕的杯子,大笑着走远。朱四喜呆坐在原地,好似灵魂出窍,空壳一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