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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月桂堂春

第十九章:天变

西关月桂堂春 小强小姐 6995 2021-11-08 12:48:11

  腊月二十八这一天,王府上下热闹非凡,因这将是在鹭州的第一个新年,阖府都匆忙预备除夕的夜宴,黎管家一天到晚都在王府里外穿梭,大到清点陛下赏赐的年礼,小到指挥奴才悬挂彩灯,马不停蹄,一刻也舍不得歇息。

  王爷始终安坐桌前,岿然不动,一封封的信看完烧掉,然后提笔回复,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哪怕是奴才不小心点着了一挂炮仗,噼里啪啦了半天,他都面不改色,除了叫昀初帮他添茶。

  因暖阁不如合欢堂那么宽绰,平日迎春和秋苓不常进来伺候,端茶倒水这样的事情,他都支使昀初去做,省得她看着外头发呆沉思,一坐就是半天。

  用完午膳,昀初随钰萝姑姑去库房找一盏王爷说的大雁模样的铜灯,不过是因为昀初抱怨王爷每晚读书写字到很晚,暖阁密不透风,烛火油烟常熏得她头疼,其实这只是托辞,她想让王爷早点歇息,可王爷倒实在,一大早就跟昀初说起了离京时,从宫里带来一对雁鱼灯,这座铜灯下面有水可溶解烟尘,既别致又干净,现在用正好。昀初没有在意,不料王爷在午饭的时候又说了一遍,昀初无奈,才跟着姑姑来库房寻找。

  说是寻找,其实钰萝姑姑一下子就找了出来,昀初有些惊讶,偌大的库房各种宝物数不胜数,她却能分门别类,清楚记得它们存放的位置,并无错漏,真是叫昀初佩服。

  那雁鱼灯果然精致,黄酮所制,大雁垂头,口中衔鱼,灵动有趣,铜灯上用漆彩绘出大雁的翎毛、鳞片,施以黑、白、红、绿四色,绚烂夺目,叫人移不开眼,昀初没见过,觉得很新鲜,拿在手里鼓捣了半天。

  正研究着,姑姑又取来一个描金紫檀木盒,昀初好奇地打开,居然是一对花丝镶嵌的凤形金簪,耀眼夺目、精美绝伦,昀初小心翼翼地拿起,不禁感叹道:“好漂亮的金簪。”

  姑姑笑着说:“王爷昨日吩咐妾身选一样稀罕物件,说是要送礼,妾身拿不定主意,特来让王妃掌掌眼,看看合不合适。”

  “送礼?”昀初不禁发问,王爷没跟她提过啊,不过想想,年节将至,送个礼也正常,这种事情她一般都不过问,王爷也不想让她费心。

  “回王妃,是送礼,您看这对金簪,宫里的手艺,跟您之前的那对月季蝴蝶金步摇一样,都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您要是觉得好看,妾身就拿这个送礼。”钰萝姑姑慈祥地笑着说话,昀初很喜欢她,第一次在府上污了衣裳就是姑姑带她去更换的,她不卑不亢,永远都和睦可亲,叫人不由地信任亲近。

  昀初重重地点头,直说好看,女孩子肯定喜欢,姑姑便打定了主意,于是两个人欢欢喜喜地从库房出来了,迎春连忙将昀初手里的那座雁鱼灯接了过来,一眼就认出来是之前在宫里时王爷常用的,于是秋苓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要不是红袖姐姐伺候王爷烧了袖子,咱们还见不着这么新奇的玩意呢。”

  “红袖是谁?”昀初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嬷嬷白了一眼这俩不争气的丫头,自知无法阻止,刚想找个话头糊弄过去,可秋苓是个实在姑娘,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是王爷在宫里时,贴身伺候的宫女,常替王爷磨墨掌灯,有一回袖口不小心沾了烛火,差点烧了起来,王爷便找人将书房里的油灯换成这盏雁鱼灯。”

  “她好看吗?”昀初又问道。

  “好看呐,红袖姐姐是王爷身边最好看的姑娘了,不过不知怎地出宫了,太后娘娘便指派我们两个近身伺候王爷。”看来之前钰萝姑姑叫秋苓少说话是正确的,她都没注意到王妃已经开始嘟嘴生气了。

  昀初并没有直接回暖阁,而是去了王爷书房,因王爷已经许久没有在那里处理公务,里面没有取暖,推门而入便觉得寒气逼人,她径直走到书架前随意翻找,完全不顾门口的守卫行礼问安。

  找了许久,可算挑了一本满意的,便冷笑一声,拿在手里离开了书房。

  回到暖阁,王爷并不在,此时天色昏沉,昀初便吩咐迎春将雁鱼灯点上,她脱了外衣,坐在王爷的书桌前,随意翻起了书。

  外头愈发寒冷,黎管家说今夜可能会下雪,便吩咐下面多预备些炭火。晚膳时分,王爷与朱青他们不知在商量什么事情,便将晚饭随意将就过去了,昀初嫌冷不想去前厅,厨房便送了一些吃食过来,只是没什么胃口,对付着喝了点鸽子汤,就叫撤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爷终于顶着寒气回到了暖阁,在进门的时候,迎春递了个眼色,王爷不解,却也没细问,径直走了进去。

  昀初正趴在桌上,手撑着脸颊看书,旁边点着雁鱼灯,灯火干净透亮,映着昀初的脸温柔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王爷轻轻走了过去,昀初自然看见了,却没有搭理,王爷好奇,是什么书让她这么着迷,于是连忙问道:“看什么呢,这么用功?饭都不好好吃。”

  昀初本懒得搭理,却又突然阴阳怪气地回答:“卓文君当街卖酒,王宝钏苦守寒窑,刘兰芝投河自尽,鱼玄机愤而杀人。”

  王爷一听便愣住了,不禁皱眉问道:“好好的,读这些做什么?”

  “闷得慌,清醒清醒。”昀初懒懒地回答,头也没抬。

  王爷此时依旧没有意识到究竟什么状况,只是因刚刚料理完一桩大事,心里头兴奋得很,于是一把抱起昀初放到自己的腿上,抽出她手里的书一看,居然是什么《女子悲情记》,王爷重重叹气,竟不知道府上还有这样一本不成体统的闲书。

  王爷将书扔到一边,又指着那雁鱼灯,讨好地问道:“这灯点着没有烟,可还喜欢?”

  昀初想了想,挑着眉毛回答说:“当然好了,即使红袖添香,也不会烧了衣裳。”

  王爷陡然愣神,脑子转了几圈这才明白昀初究竟为何如此了,于是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避重就轻地谄媚道:“如此甚好,以后本王夜里办公,就拜托昀儿帮着掌灯磨墨了。”

  “人家才不要,”昀初努着嘴挣脱王爷的怀抱站了起来,又走到床边坐下,气鼓鼓地说:“府里头好看的婢女多得是,哪里还用得着我。”

  王爷自知她说的是气话,只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便拿起一本《左传》翻看了起来,正了正身子,故意不去看她,昀初气坏了,心里便笃定王爷是心里有鬼,于是脱了鞋,躺倒在床上,面向里间大力喘气,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搭理谁。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朱青来到暖阁外复命,敲了敲门,然后说道:“王爷,谢錾回来了。”

  王爷这才放下书,起身走到床前,伸手去触碰昀初的脸,昀初猛地一摇头,不想搭理他,谁知王爷笑了,俯下身一把抱起她,昀初扑打着不愿意,王爷又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坐好,替她穿上鞋子。

  “我要睡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双手撑在床上,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王爷将她拉起来,笑着回答道:“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昀初虽然生气,但还是好奇。

  王爷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由朱青引领者穿过连廊,绕过花圃,直接来到雪映堂,这里是府里较为偏僻的一个小院,无人在此居住,府上也没有别的安排,一直空置着。

  到了门口,谢錾果然在外等着,他头戴斗笠,一身黑衣抱胸持剑而立,见到他们来也只是轻轻颔首,对王爷说道:“人在里面。”

  王爷点头,让谢錾回去休息,然后笑着看向昀初,趁她还未来得及发问便推门而入。

  门打开了,昀初看到里面背对着他们站了一个人,身着黑色的斗篷,连帽子都未脱掉。

  “阿元。”

  王爷唤了一身,那人才回过身来,昀初见她将帽子脱掉,露出稚气秀美的脸庞,然后甜甜地叫了一声:“二哥。”

  昀初彻底惊住了,难道说?

  还没等她开口,庆元就走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就是二嫂嫂吧,果然生得漂亮。”

  果然,真的就是即将嫁到岭南的庆元长公主,昀初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来到鹭州。

  “昀儿,这就是本王跟你说过的阿元,你不是想见她吗,本王给你带过来了。”王爷笑着介绍道。

  昀初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来不及多问,只是缓缓向公主行了一个平礼,公主也落落大方回礼,这时钰萝姑姑带了两个丫鬟进来了,又提了两盏灯,里头瞬间明亮起来。

  大约是提前烧了火墙,雪映堂也很暖和,庆元便脱掉了斗篷,露出里头穿着的大红的嫁衣,金丝垒凤,华贵无比。

  昀初惊呆了,她难倒是逃婚?

  王爷拉着她坐到椅子上,钰萝姑姑也伺候着公主在里间脱掉繁琐华贵的嫁衣,换了一身崭新的便衣,出来后,笑着环顾四周,然后啧啧说道:“还以为你离京后会吃苦头,再看看你这偌大的王府,富丽堂皇的装饰,才知道你过得一点不差,枉费人家心疼了你好久。”

  昀初便替王爷感到不好意思,最初王爷说自己要迁到封地,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同去,昀初也以为鹭州是穷乡僻壤,直到来了之后才发现,与京城几乎无二。

  但王爷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故作担心地问道:“一路上都还好,没吃什么苦头吧?”

  谁知公主却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满腹牢骚地说:“你和皇兄真是不知道心疼人,这样冷的天让人家出嫁,天寒地冻,人家手都快长冻疮了,一路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一个月,人家瘦了好几斤,你说,你们怎么补偿我?”

  公主双手叉腰,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气鼓鼓地样子让昀初觉得好笑,王爷已经开始头疼了,连忙站起来拍拍她的双肩安抚道:“二哥在府上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嘱托驸马快马加鞭赶来看你,好妹妹,别气了,我们阿元最懂事的对不对?”

  “什么?你把琪哥也叫来了?”公主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王爷这才诡笑着说道:“二哥本不想让他来,这鹭州王府岂是谁想来就来的,可驸马说想你想得不行,非要赶在你生辰前来见你一面,二哥没办法,只好让他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心里很期待,晚上兴奋得都睡不着了吧?”

  王爷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拿她打趣,小丫头面红耳赤,羞赧地躲在昀初的身后,挑唆嫂嫂替她出气:“二嫂嫂,你看他,惯会拿人家取笑。”

  昀初瞪了一眼王爷,他才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辛苦了这么些天,都这么晚了快歇息吧,二哥和你嫂嫂明日再来看你。”

  公主这才依依不舍跟着钰萝姑姑去洗漱,临行前又向昀初行了礼,王爷拉着她走出雪映堂,昀初一肚子的话想要问王爷。

  “朝堂有变,阿元是不得已才提早出嫁,本王把她接到这里,一是护她安全,二是与你做个伴。”王爷迎着风雪,目视前方。

  “是要打仗了吗?”昀初不禁问道,公主要嫁去的是驻守着二十五万大军的岭南,安排她提早出嫁,岂不是朝廷要用兵了。

  王爷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走进风雪里,此时的雪下得更大了,踩在脚下竟有了沙沙的声音。

  这么多年,鹭州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城里的百姓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看雪玩雪,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期待着瑞雪兆丰年。

  因牵挂着公主,昀初难得起得很早,刚梳妆打扮完,就托着紫檀盒子径直往雪映堂走去,走到门前檐下,昀初整了整衣裳,才抬手敲门,轻轻地问道:“公主妹妹,起床了吗?”

  此时庆元已经洗漱完,听见声音连忙吩咐丫鬟前来开门,昀初进来,见她正坐在台前梳梳妆,便将手里的紫檀盒子拿到她面前打开,里头是那对昨日才从库房里找出来的花丝镶嵌的金凤簪,笑着对公主说:“公主妹妹,这是你二哥送你的礼物,既是贺你出嫁之喜,也是祝你生辰之乐,你看看,喜不喜欢?”

  庆元拿起来,反复看了半天,才说道:“二哥总是拿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打发我,明知道我不喜欢还送,他可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昀初听完,遗憾地说道:“啊?你不喜欢呐,要不你说说你喜欢什么,二嫂给你预备。”

  庆元这才甜甜一笑,回答说:“我出宫前听皇嫂说,二嫂嫂以前家里常做糖葫芦,我长这么大,就琪哥给我买过一串,一直很惦记,宫里头不做这些小玩意,阿元想吃,二嫂今天做给我吃好不好?”

  昀初听完乐了,她重重点头,笑着答应:“今日我肯定让你吃到满足。”

  “嗯!”庆元也高兴地点头,然后照了照镜子就要起身,昀初建议她把金簪戴上,庆元努努嘴说太繁琐了,然后昀初就俯下身,在她耳边偷偷地说了句话,小丫头便同意戴好发簪,昀初检查了一下,典雅大方,便竖起了大拇指,庆元很开心地挽起昀初的胳膊,随她一起走出雪映堂,来到前厅用早膳。

  王爷已经在桌前等候了,桌上的菜肴异常丰盛,看得出来是给公主接风的,谁料人家不领情,直接说了句:“谁大清早能吃那么多,二哥你可真浪费。”

  王爷听完也懒得反驳,便盛了一碗鱼粥自顾自喝了起来,昀初却不在意,她替公主加了一块山药糕,清甜软糯,公主咬了一口,很是喜欢。

  吃过早饭,昀初便领着公主在府上闲逛,说是带她认认路,不料公主却说:“这园子跟京城王府差不多,我在那里住过,也是在雪映堂,不过这里的花木比那边多,有的我都没见过。”

  昀初想想也是,虽说自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可并不比得上公主熟悉,所以当公主问起:“千鸟阁里头养了几只孔雀?”昀初一下子愣住了,迎春便回复道:“回公主,鹭州王府没有千鸟阁,京中王府才有,不过王爷来鹭州之前,已经安排人将千鸟阁里的所有鸟兽虫鱼全部移交给宫中的万兽园了,走的时候还给您送了一对儿小乌龟,您忘了?”

  庆元这才想起,所以她又拉着昀初说道:“你看,二哥就是这么实心眼,人家说想要个好养活的,他直接给人家送了对儿王八,啧啧,真是没意思得很。”

  昀初一听就笑了,果然是王爷的做派,既实在,又好笑,不由地怀疑之前一直没有娶妻是不是因为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于是就问公主:“公主妹妹,你二哥为什么到二十岁还没有娶妻?毕竟陛下同样的年纪都已经有两个侧妃了。”

  庆元想了想说道:“二哥之前心思不在这上头,父皇母后提过几回,也选了几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二哥倒是见了,不过都不满意,就有一个,好像是太傅大人的孙女,长得挺好看,二哥也夸她聪明可爱,不过最后为什么没有成,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那孙女才七岁!”

  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本来想听听他们俩说什么,没想到这个庆元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再不出现,又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昀初一回头,只见王爷满脸怒容地走上前来,一把将昀初拉到自己身边,冲着庆元冷冷地说道:“你一天不给本王惹事心里就不痛快是吧,等驸马来了我再让他好好收拾你。”说罢,便牵着昀初离开了,迎春秋苓也只好跟上,昀初无奈,只能回头对公主说:“公主妹妹,晚点我再给你做糖葫芦!”

  “哈哈哈!”庆元银铃一般的笑声响彻花园,既然无人陪着,她便更自在,于是背着手向随侍的两个丫鬟问道:“二哥是不是很疼爱嫂嫂?”

  “回公主,王爷的确很爱重王妃,二人鹣鲽情深,感情非常好。”一位侍女回复道。

  “真是千年老树开了花,本公主这个二哥,冰山一座,终于找到一个可心的人,唉,可真是不容易啊。”公主由衷地感叹。

  谁知那俩侍女突然同时跪倒,神色紧张地恳求:“公主殿下,黎管家和姑姑都交待过府里的老人谁也不能提起楚姑娘,谁要是说错话让王妃知道了,就打死谁。”

  不料公主无奈地回头扶她俩起来,没好气地说道:“谁没事提她干嘛,你们紧张什么,本公主喜欢这个嫂嫂,比那个楚什么,楚易柔强多了。”

  俩侍女这才长舒一口气,于是公主便又问道:“那人关在哪里?带本公主去看看。”

  “回公主,关在北院柴房。”

  庆元随她俩来到柴房门口,侍女清越示意侍卫将门锁打开,随后便随众人等在门外。

  公主踱步进去,看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那人,满心不忍,心里想着,这下手也太重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扔到那人面前,他看见了,却没动弹,公主这才注意到,他双手被捆上了,于是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拔出来替人把绳子割断了。

  “多谢公主。”那人捡起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直接吞下。

  庆元坐到一边的长凳上,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也是,怎么能让二嫂逮住了呢?”

  那人有苦说不出,憋了半天才嘟囔一句:“王妃太厉害,小人打不过。”

  庆元长叹一口气,从袖口掏出一袋碎银子,扔给他,那人接住了,有些不明所以,庆元只好说:“王府你是待不下去了,也别回宫里了,直接去岭南吧。”

  “今天就走吗?”那人不敢相信。

  “不走还等着过年吗?”公主愤愤地说道:“二嫂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人,你居然能栽在她手上,枉顾皇兄这么信任你,派你来做暗探,唉,让本公主说你什么好呢?”

  那人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发一言,公主也不忍心再责备,只好劝慰道:“所幸任务完成得不错,将那老贼骗住了,你也不必待在王府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本公主吧。”说罢,便离开了,出门之后,公主给了清越一个眼神,清越瞬间明白了。

  当晚,王爷和昀初睡得正香,就听见外头闹出巨大的动静,昀初瞬间坐了起来,不一会儿,朱青前来回话,说是关在柴房里的奸细跑了。

  “什么?”昀初不敢相信,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又特别吩咐人谨慎关押等她问话,怎么突然就跑了。

  王爷依旧面不改色,忙问怎么回事,朱青回答说:“子时一刻,侍卫们去换防,发现柴房的守卫全部被打倒在地,伤不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那奸细逃了,现在正带人搜查,先来汇报一声。”

  昀初气个半死,说什么也要穿衣,亲自去捉拿那奸细,王爷好说歹说劝住了,她也相信朱青他们的能力,便气鼓鼓地躺下了。

  “该死的奸细,再让我逮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

  王爷嘴角陡然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她试探地问道:“那你从那个奸细那里问出来什么没有?”

  想到这里,昀初就懊恼,怪自己心软,也怪那个奸细嘴硬,不肯多说一句,就说自己是京里派过来的,负责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其余的,就算打死也不肯多说,昀初无奈,就想先关押起来,饿上几天,没想到,却被他跑了。

  奸细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京里,陛下看完信便烧掉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面无表情;宰相府却一片热闹,宰相大人居然在雪地里烤起了鹿肉,太师在一旁温酒,听到这个消息,周仰正微微一笑,割了一块熟肉递给太师,然后喝了一口热酒,笑着说道:“北堂一族这兄弟俩算是彻底离心了,等过了年,大周朝就彻底变了天,本相多年谋划,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微臣先恭喜大人了,只是皇后娘娘……”太师放下酒杯,想到家中小姐,瞬间有些犹豫。

  “等时机成熟就把她接到府上,她肚子里的可是北堂家的亲骨肉,自然应该在本相身边。”周仰正面不改色地说道。

  京城的雪越下越大,大到可以将一切秘密和阴谋都掩盖住,江山万里,皑皑白雪,陛下站在宫墙之上,遥看远处,他曾无数遍看过的宫城和皇城,此刻竟有些许的陌生,天渐渐暗了下来,风雪却依旧未止。

  “天色将晚,山河已冬,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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