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伊志反转开关,画面迅速回转,下沉的树木电线从黑暗深渊中升起,玻璃碎片重新出现破镜重圆,画面还在迅速倒退,我和唐伊志再次坐回车内,司机带我们回到方才的路口继续退步,回到那个人流匆匆的街道,那个刘路三人从面馆走出来的时候。
“作为一名瘸子,而且是一名程度比较严重的瘸子,是怎么可能自如行走的呢?”
唐伊志看向我,手中拿出铅笔在身前描绘,墨色的铅画以空气作为画板,一笔笔勾勒出轮廓:“仔细观察监控,宣晓津行走的速度确实能跟上刘路和赵澜福的速度,但在第三个地点——也就是只露出头的那部分——”
唐伊志停住描绘铅画的右手,用左手拉出监控的第三部分给我看:“宣晓津走路时,头部有明显的上下摆动,可以想到他手里有什么吗?所有瘸子标配的那个?”
我脑中有答案,但没有回话,唐伊志似乎是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便直接说着:“是的,拐杖!”
说罢,他的手中画出最后一笔,似画龙点睛般做出了一根拐杖,他用手接住拐杖,不由分扔给那边面馆门口的宣晓津,后者眨眼间已经变成了杵着拐杖行走的模样。
“再往前看三个部分的监控,宣晓津的身体,头部,都有杵着拐杖走路时的样子,一直持续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内,直到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拐杖在哪里呢?我们还没有发现吧?”
“有人拿走了他的拐杖,回过头来想想,两名被害人的手机我们也没能找到,现在的人出门绝不可能不带手机,他两互殴的时候可没那功夫把手机先藏起来,所以现在完全可以下结论:两名被害人即使有可能是互殴致死,但现场也绝对存在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人,这场案子的性质没有那么简单。”
“但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已经不足以让我们继续推进,但现在我们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先确认一个点,那就是刘路,是不是那个人?”唐伊志挥手,所有场景开始土崩瓦解,原本现实的景象在身边蔓延。
我的神识似乎刚从世界之外穿越回来,猛的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充满奇异味道的停尸房内,躺着宣晓津和赵澜福尸体的两个手推车在身边并排摆着。
“我说我们要先确定刘路是不是存在于案发现场上得第三个人,你有在听嘛?hello?”
唐伊志手里拿着一张纸对我喊着,这一声倒是完全让我回过了神,转眼看他手里的纸上画着一根简笔的拐杖,地上也撒满了他的草稿纸,上面粗糙的画着拥挤的路口,凌乱的车间,还有两名死者身上部位的特写,还胡乱的附上了些圈圈点点……
“所以说我刚说的那一大堆你有听进去吗?果然你根本没有在尝试超频连接而是在梦游对吧?绝对是在梦游吧?”他一边蹲下去把自己画的纸张捡起来,一边抱怨着:“啊……算了,看你那迷茫的样子我也知道你尽力了,亏我还说得那么详细,简直是浪费口舌。”
他把纸张捡起来叠好,放在桌子上顿了顿,方才讲话时的神色已经全然从他脸上消失,他的精气神呈指数级的下降:“我准备下一步再去现场找找有没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我们没找着,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楼顶天台透透气,这里面空气好闷,刚刚脱出超频连接我的头也好晕,你要来不?”
“我……”我愣了愣开口道,脑中还在想着些什么,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把刚才唐伊志说的内容记录下来,方便事后向胡叔报告破案过程,便说道:“你先去吧,把你画的东西留下来一下,刚好这里有桌子,我做些笔记就跟上来。”
“做什么笔记嘛,全都记在脑子里就好啦,我把所有案子还有人际关系还有有趣的事还有YSC的全部内容都记在脑子里,妥妥的。”他嘴里这么说,还是把刚才画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朝着门口走去:“那边的电梯可以直通天台,咱在那里等你哦。”
“YSC是什么?”我把日记本摊开在桌面上问他。
“哦,给你打个预防针,包括之前的一大堆,如果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懂你就听,听不懂就当咱没说,反正不影响,就酱紫。”
他说完转角走了,我也没放在心上,拿出钢笔把刚才的内容尽可能的写在日记本上。期间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什么膈应着,好像是唐伊志说的话有什么漏洞似的,但我就是说不上来,再仔细回过头来细想一便的时候,还是发现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还是唐伊志对宣晓津身上那些“艺术品”的态度,反正我接受不了。我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侦探片看多了才会疑神疑鬼的,现实中没有电视里那么扯淡的。
唐伊志把案件经过说得好像是他就在现场似的,不得不让我我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我在设想,会不会是唐伊志在刘路走之后杀死了宣晓津赵澜福等人?作案动机是有的,他那么讨厌宣晓津,顺带弄死赵澜福也不是不可能——随即我又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天马行空了,在宣晓津他们遇难的时候,唐伊志还在牢里蹲着呢,况且就他那身板,不被宣晓津两人弄死都算好的。
或许是唐伊志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扭曲了,才会让我有如此想法,这人又嘴臭又疯癫还阴阳怪气两面三刀吃里扒外,再长个壮硕点的体格的话,一个究极幕后大反派就出炉了。
我想着这些不由得面露笑意,就他还究极大反派?我一只手都能提起来的人,打群架估计是第一个死的。
大致记录了刚才的内容,合上日记本再整理好唐伊志的纸张,我该上去找他了。
乘坐电梯来到天台,我把唐伊志的草稿夹在腋下,左手握着笔记,出电梯转角,心里正想着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让肺好好放松一下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见唐伊志坐在医院天台边上,左手捧着空气,右手轻轻抚摸着。
我的第一意识居然是担心这家伙掉下去,要知道,这家医院好歹也是有十五层楼高的,天台下方停满了各色车辆的停车场上,走着刚刚下车就慌慌张张进入医院的病人家属,要是突然看见这家伙“嘭!”的一下砸在地上,得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啊。
我心里自嘲,其实完全不必担心这货,这货要真掉下去也不可惜。
但我还是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天台上,然后把他从上面拉下来。
“哎哎哎!你要吓死我啊?”被我抓住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猛的打了个激灵,手中拼命的想要抓住刚才抚摸的那团空气,在我把他从围栏上跩下来后,终于如愿以偿把那团空气抱进怀里,这才看了我一眼,甩了个白眼。
我以长兄的口气告诉他:“呼吸新鲜空气也不是这个呼吸法,站在地上呼吸就够了。”
“塞班班都差点掉下去。”他把手里那团空气放进兜帽,然后远离我走向天台另一边,没多说又坐了上去。
“你就没正常一次超过十分钟。”我不想管他了,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他,然后拿出手机站在天台边上。我两就这么互不打扰的休息着,我站在天台边上玩手机,他坐在另一边呆呆的望着远方郊区景色。
我在这些天里懒散惯了,刚才进入医院陪唐伊志看视频,又high了一阵子之后还要记笔记,这些活儿就让我感觉有些吃不消了,但现在刷起短视频来又觉得精神百倍,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样颓废是没法出人头地的,不过似乎是手里的东西太有吸引力了,而且现在唐伊志也在摸鱼,他望着那地方一动不动的,绝对也是不想动了吧。
不过他没有在摸空气了,双手手指相交放在两腿之间,木讷着眼睛毫无生气的坐在那里,跟个雕像似的。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抽出视线看向他,他木讷的眼神中有着绝大部分的空洞,但能感觉到那串望着秋日暖阳下郊区景色的目光之中,还有着几分遗憾。
那个坐在那里发神的人,心里有什么遗憾呢,确实他现在无亲无故了挺遗憾的,但正好和他的欠扁抵消,然后我就找不出其他的原因了。不过我又又又意识到对他来说我终究只是个路人,他望着景色想些什么东西我完全不必在乎,短视频上跳舞的美女不比这家伙发神好看?
他有故事,我知道。
谁都有故事,但大家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所以他坐在那里呆呆的样子只能告诉我他不正常,我才懒得管他经历过什么,我经历过什么还没人管呢。趁现在还有休息的时间,我不如多玩一会儿。
想到这里,我又从包里摸出香烟,点上后美美的来了一口,从停尸房出来呼吸上新鲜空气之后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再来一口尼古丁刺激一下,我感觉我又能进入工作状态了。
“要是喜欢让别人闻烟味的话,这边建议你立即往下跳。”
我正处于完全放松状态,不想理他。谁都知道抽烟不对,但久久没能来上一根的滋味他可不知道。
但我心里又顾忌着他,知道有人不想要自己抽烟的感觉也不好受,让我觉得吞云吐雾的心情都没了,于是最后匆忙吸了一口,在天台上杵灭随手扔了。
“所以接下来去哪儿?”我朝着他走过去:“我们又要回案发现场找那根拐杖是吗?”
“这件事不需要我们来做。”
他闭上眼沉思了几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木讷居然全都一扫而空,十几分钟前那个神采奕奕的唐伊志再次睁开双眼。
他从栏杆上跳下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胡警官你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胡叔跟他说了什么,然后唐伊志接着说道:“那你赶紧叫人去现场再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宣晓津的拐杖,多注意那些角落,还有那道排水渠里面,车间里找不到的话就扩大搜索范围,就在附近绝对有的,这东西对破案有极大的帮助!”
“哦好的谢谢胡警官,要是找到了立即跟我说哦。”
他简单的跟胡叔交流了一阵,把寻找拐杖的任务就这么交给胡叔那边了。
“那我们要去哪儿?你不会又要回阿宾小站吧?”
“现在不行,今天还有点事情,其实昨天就应该做了的。”他把右手伸进风衣内包摸着什么,废了好大的劲才从里面掏出那块玉佩:“我要去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
他居然还带着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我问他:“这东西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一个神婆送我的,在我出车祸的时候这东西碎成了两半,应该是替我挡了一灾,不过那时候可没时间去感谢那神婆,只能出狱后的现在再去道谢了。一定得要好好道谢一番……”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有些恶人要报仇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然后他把那玉佩给我看了一眼,并不知道我已经偷看过他的东西,然后把它收进包里:“所以我要去那个神婆的住处,一起吗?”
我没有回话,只能无奈的笑笑,我不跟着他我还能去哪儿?要是没有监视他一整天里的行动,胡叔估计又会骂我。
于是我们下楼,又打了辆车,朝着宏谷南出发。
在车上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这一天里打了多少趟车了?这路费你撑得住吗?”
他双手滑着手机,坐在副驾驶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到时候把打车记录报给胡警官叫他给我报销。”
“卧槽,怪不得你都不心疼的。”
“这叫为了破案的必要开销。”
“去找神婆帮你算算你推理的准不准确是吧?”
“这个不需要算,我就是绝对正确,谢谢——哦!说到这个,待会儿让神婆给你算算,看看你以后要经历什么样的悲惨人生。”他转过头来,眼里闪着期待。
“那个,算命的一般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高兴吧?”我这么说着,“其实我完全没接触过神婆什么的,但你作为一名业余侦探居然相信这些,实在是有些迷信了。”
“噗,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些东西不信不行啊。”他吐了口气,嘲笑似的告诉我。
不过我又想,要真如他所说,那玉佩在他出车祸的时候刚好碎开的话,其实,还是有些些神奇的。
唐伊志最后带我在南城区的一处集市下车,他拿着手机在地图上确定方位,嘴里念叨着:“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随后他环顾四周,街道两边的小商小贩呦呵着营业着,水果香、鱼腥、猪肉味、禽类的味道加在一起让整个集市变得十分混乱,再加上涌动的人流,让我不禁感叹人生可真复杂。最后唐伊志终于在街道二楼看到了一处算命的招牌:“在那里。”
“命规显现”我看着那招牌,脚下跟着唐伊志钻进老房子,从水泥砌的楼梯登上二楼,停在二楼右侧的房门口。
准确的说,这个房没有门,门口挂着两幅藏蓝色的帘子,从里面飘出奇异的香味。
“进去之后让神婆给你算算?”他回头对我笑笑,然后掀开帘子慢步走进去,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点点头,紧随其后。
我和唐伊志一同踩在没有铺地板的水泥地面上,掀开帘子进入的是有好几米长的玄关,玄关上灯光明亮,但前方的屋内并不如此。墙上挂着一排人像,老人老妇小孩成年男子家庭妇女。
那家伙在我前面闲庭信步,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自在,而我鼻子里全是房里奇异的说不出来的味道,和刚才停尸房里那种只给人淡淡恶心的味道不同,这里的味道虽说不让人反感,但会伴随着我的呼吸直直冲到头顶,再蔓延到全身,好像整个人都被这股味道侵袭了一样。
走了不上五步,我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力不从心,视线被笼罩上了一层薄雾。越是走进室内越是严重,我的目光放在茶几上那些成堆的针线上时,甚至觉得它们像虫子一样扭曲蠕动着,再稍不留神,又会觉得周围一切东西都在轻飘飘的上升。
“卧槽我不行了,这里面味道好怪,我要晕过去了。”我说着就捂上鼻子回头找出口。
但我的视线里并没有出现我进来时的玄关,我清楚的记得我身后就是我走进来的玄关,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堵严严实实的没有刷漆的水泥墙,一个打磨细腻同我一般高的陶瓷花瓶极不协调的摆在那里,同样在我的视线里带这些扭曲。
“唐伊志,怎么回事?门呢?”我又不小心吸入了奇异的香气,眩晕感加剧,再转头看向唐伊志时,那家伙居然戴着个极蠢的熊猫帽子,跟宏谷景区里到处卖的那种一模一样,那副盯着我贱笑的模样又好像似曾相识——再一转眼,一坨白色的什么东西站在他的兜帽里,两只前肢趴在他肩上,对着我喵了一声。
“啊,你这是产生幻觉了是吧?”他笑着看我,他的人和他的声音一样产生了波形:“别担心,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这种感觉超嗨的是吧?再坚持一下,我们把事办完了就走。”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迷晕然后绑架了呢。”我居然松了口气,视线越来越模糊:“赶快吧。”
我看到那边有沙发,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不经过这家主人同意,我也得到那里去坐一坐,便牟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撞向那里,最后忍不住瘫倒在沙发上。
我想睡觉,但又害怕闭上眼就醒不来了,所以我强迫自己睁大双眼,定眼一看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个穿着少数名族服饰的老妇,盯着我直说:“妙哉妙哉……”
我感到胸口发闷,不得不大口呼吸着,奇异的味道肆意在我的体内冲撞,我反正已经无所谓了,那老妇瘦骨嶙峋,眼神却颇为犀利,好像能穿破我眼前的白雾直达内心,手里已经拿着唐伊志的那串破碎的玉佩,却还是看着我欣慰的笑着。
“许神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东西好像还真救了我一名,总之谢谢啦。”唐伊志坐在神婆旁边,随意的的到了谢。
“我帮你挡了一劫,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你不得违抗,否则下场已经显而易见了。”神婆说话唇齿清楚,意气风发:“希望你之后能安心接受我给你说的建议吧。”
“哎呀说这些干嘛,快快许神仙,给这位兄弟算算。”
我的大脑愈发混乱,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的光都变成七彩的,照在扭曲成各种不可名状团的水泥地面上,我的脑袋里的思维也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此人乃未规命者,命运不可测量,能成一切想成之事,妙哉妙哉……”
“淦啦!凭什么我不是他就是!”
“万里挑一之人,哪有那么容易轮到你?”
“操你妈你是未规命者你知道不?”唐伊志从沙发上跳下来,杵在我脸上对我喊着,我的状态只能让我听清楚他说的话,没法做出反应了。
“没想到老朽算命几十年居然也能遇到一个未规命者,今日算是意外之喜了,这次算命就不收你钱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搅我了。”
神婆站起身来,朝着房内慢步走去,稍不注意之下这个房间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灯光明亮装修齐全,那个陶瓷花瓶放在精致打磨的墙角,出去的帘子静静的挂在那里。
“哎不是我算命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开心开心啊?”唐伊志对着神婆离开的方向喊着:“生活已经很操蛋了你让我开心开心会死啊?”
神婆没有回话,走进房间内便再无声响。
“看吧……我就说算命的就会说这些哄人吧?”我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即使是根本不在乎神婆给我算了些什么出来,但我终于说出这句可以打唐伊志脸的话了。
……
“唐伊志你怎么变这么菜了?”
“我旅游期间一直都没有玩啦,这些新出的英雄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店长我没血了我回城了。”
“再坚持一下,吃一下塔下的血包过来开龙了。”
“那射手一直死他好菜啊!”
“啊店长救我这里好多人!”
说完那句话之后,我的记忆便空白了一小段,待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熊德常等人的声音,我便知道我人已经再次坐在阿宾小站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昏迷了一阵,我从吧台上惊坐而起,睁开眼就对着唐伊志喊着:“我怎么过来的?”
阿宾小站里甜美的气息沁人心脾,方才的晕眩感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店内满座无虚席,但似乎也过了一天里最忙的时候,终于没有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外面街上的人也没那么密集了。
“不要大吵大闹嘛,阿宾小站可是大家所有人的挂机池诶。”唐伊志手里捧着手机,从操作方式来看似乎是在打王者,熊德常站在他对面,用同样的手势握着手机,再一转眼,那两名女服务生站在熊德常身边也在打王者,妥妥的四黑。
“你要再死一次你就去挂机吧!”其中一名女服务生瞪了他一眼:“我们和店长好不容易上的星耀!就因为你又回钻石了!”
“哎呀别急,还能打的。”戴着眼镜的女生温和笑道,目光还偷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刚好和我的视线撞在一起,我们都悄悄的立即躲开了。
“那个,”我拍拍唐伊志的肩膀:“虽然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们好像还有些别的事要做?”
“开心?开你妈的心!老娘今天下午输惨了!”那名服务生大喊着。
“小声点,别吵着客人了。”
“哦哦。”
熊德常温和的呵斥让那名服务生闭了嘴,唐伊志认真的握着手机频繁操作着,被那名女生骂了那么多他也面不红耳不赤,自始至终淡定的操作着,好像输赢于他来说无所谓一样。
“行吧……”我知道他完全不想扔下手机立即前去探案:“既然你不想去,那至少告诉我,我怎么过来的呗?”
“你就一直昏昏沉沉的跟在我身后,然后不就过来了?我跟你讲熊德常先生看你状态不行还好心的给你做了柠檬水,你要是敢忘记喝了或者什么的你就完了。”
“熊哥的内心有你说的这么脆弱吗?”我开着玩笑,这才注意到眼前那杯加冰的柠檬水,我朝着熊德常笑了笑:“谢了。”
其实我才是这里年龄最大的那个,至于为什么要叫熊德常熊哥,估计是因为,他的事业比我成功吧。
然后唐伊志又看着熊德常开始找话题:“先生我跟你讲啊,我带他去算命,神婆居然说他是未规命者!”
“你为什么要带他去算命?”熊德常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着。
“因为刚好路过什么的,然后就进去了。”
“那些都是迷信,信不得。”熊德常温和的笑着,夹杂着不屑一顾的神色。
唐伊志砸吧着嘴:“话说先生你问问题都不问重点的吗?”
“什么重点?”熊德常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倒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唐伊志:“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嘴臭他?”
“我为什么要嘴臭他?人家又没惹着你——就是那个,你都不问那个是什么的吗?”唐伊志先是甩了我个白眼,然后又看着熊德常。
“哪个是哪个?”熊德常认真看着手机,温和的提醒着身边两位服务员:“对面法师没闪。”
唐伊志面色平静,但用宏谷这边的话来说,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脸色都快要黑穿了。不过这也再次让我见识到了他的双标,对付我只要一言不合就开始阴阳怪气嘴臭的他,在熊德常面前居然这么温顺。
“所以,未规命者是什么?”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唐伊志的手机屏幕又黑了,见这个问题是由我问出来的,便没好气的说着:“就是字面意思,没有被规划命运走向的人,只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好。”
“然而我也没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还不是在这里看你们打游戏,整天无聊的发霉。”我有些发笑:“这就是你所说的神婆算命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随便你怎么说吧,你开心就好。”唐伊志重新双手持着手机,战斗又开始了。
即便是不相信神婆说了些什么,但我终归是被人说了好话,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开心的。唐伊志他们在那里打得热火朝天,我坐在一旁喝着柠檬水心里美滋滋的,未规命者是吧,看来我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啊。
此时此刻,我所有的同事一定都忙得焦头烂额吧。
摸鱼的罪恶感只在我心里停留了一瞬,紧接着我完全被阿宾小站内放松休闲的气氛给感染了,我觉得这家店生意好绝大部分是靠这温馨美好的气氛,从街道上就能透过窗橱看到这里面的景象,窗上那些不明意义的卡通小人都显得活泼起来,在街上无事闲逛的人,又怎能忍住不进来坐坐呢。
“你们这家店,一年能赚不少吧?”我想着,随口问唐伊志。
唐伊志双眼死盯手机屏幕,两根手指都要在上面搓得燃起火来:“我不知道,你得问熊德常先生,先生是管帐的。”
“其实也没赚多少,总之过得去就对了。”熊德常紧接着说道。
他这话我是不信的,从那些奶茶甜品的价格来看,这家店简直是暴利,就算是纯手工现做也是,去掉店面的租金还有各种维护费还是,从这个客流量来看,一天的净利润少说也有几千吧。
“阿宾小站一个月很能赚吧?”
“也还行,账是先生在管,我每个月只拿很少一部分,因为基本上是先生在经营。”
我想问到底能赚多少,不过也没再问了,毕竟我是外人,唐伊志和熊德常的小店赚多少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喝下最后一口柠檬水,唐伊志他们也刚好又完成了一局游戏,在他们都放下手机松了口气的时候,熊德常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唐伊志,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唐伊志眼前一亮:“啥呀。”
旁边那个稍许暴躁的女服务生抢着说:“店长想说你太菜了可以滚了。”
“那个,我可能过不了几个月得搬家了。”熊德常没跟着服务生起哄,倒是风轻云淡的说着。
“搬家?为什么?”唐伊志前几秒激动的表情疑惑起来。
“那个,不知道胡警官和张律师跟你说了没,我的家人……”熊德常说不下去了,一向温和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终于夹杂着些许遗憾。
“怎么了?”唐伊志双手扒在吧台上,好奇的凑过去。
我知道熊德常不想说出那句话,便附耳到唐伊志脸旁,告诉了他熊德常家里出的事。
“啊?”唐伊志张大了嘴:“什么时候的事?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些?”
“有几个月了。”熊德常低下头看吧台桌面:“总之,我父母出事之后,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可以依靠了,我还有个大姑在外地,到时候可能会飞过去投靠他们。”
唐伊志瞪大了眼睛,两名服务生也显得惊讶,显然她们之前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到时候,这家店不就没了?我们姐妹俩的工作怎么办?”那名女生有些激动的问熊德常,身旁戴着眼镜的那个满脸愁色。
“我也不确定到底走不走,因为在宏谷虽然无依无靠的,但好歹我也有一份工作,一个月也可以休业两三天娱乐,生活完全是过得去的,就是没有亲朋好友可以消遣,很难受……”熊德常说着看了一眼唐伊志:“而如果去找大姑他们的话,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不过要是我走了的话,这家店就归唐伊志打理了,这家店不会没有的。”
熊德常说完,两名服务生松了口气,但稍许暴躁的那位看向唐伊志的眼光,也显得胆怯了一些,似乎是意识到刚才自己对这位可能的未来老板出言不讳了。
唐伊志面色凝重,是他认真时的表情:“你大姑他们在外地?哪儿?”
“确切的说,是在外国。”熊德常平淡的说。
“哪儿?”
“日本,我表哥在那边留学然后找到了工作,他们一家都搬过去了。”
“那可太远了。”唐伊志说着。
“又有什么办法。”熊德常耸耸肩,然后他两都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就消沉下来了,他们游戏也没打了,两名服务员悄悄的走开,唐伊志和熊德常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在吧台两边各自低着头想着事情。
接着有零星的几个客人推开门走进来,铃声让熊德常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便对着服务员递过来的订单开始制作起来,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又闲下来,期间唐伊志一直用食指敲着吧台,若有所思。
熊德常忙完,又站回唐伊志对面,用吧台上的白毛巾擦擦汗,笑道:“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那个,”唐伊志回答他:“你要干什么我无法决定,虽然很舍不得你,但要是你决定要去大姑那边的话,我只能祝你之后的生活顺利,不过接下来的几个月我还是把事务所那边的事情放一放过来帮忙吧,毕竟阿宾小站也是我的家啊。”
“要是我走了你还不会做,这家店可就真完了。”熊德常温和的笑着:“不过我也不确定我去不去,要是我在这边生活愉快的话,谁还想远赴他乡啊。”
“嗯……确实,环游世界一圈后,还是觉得宏谷好啊。”唐伊志笑道:“总之我帮你分担一点,让你轻松些吧。”
熊德常深意的笑笑,不作回答。
此时唐伊志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下联系人,然后开了免提:“喂?胡警官找到了没?”
“找到了!那根拐杖藏在那堆废铁里!嫌疑人推倒那堆废铁把它埋在了里面!”电话那头是胡叔激动的声音,还有呼啸的风声。
“拐杖上面有哪些人的指纹,血迹或者其他什么的?”
“有血迹,目前还不知道是谁的,我们正在赶回局里化验的路上,你要不要过来?”
“肯定的。”唐伊志说着站起来:“我马上回来,刘路有没有作案嫌疑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你这么快就破案了?”
“没有,只是单纯的知道刘路有没有嫌疑而已,真正的凶手是谁,目前还没法确定。”
“那好,我们到了,你赶快!”
“这就来。”唐伊志挂了电话,我站起身准备出发,他回头对熊德常笑道:“我还有事要办,先生今天的工作也要加油哦。”
“你太好耍了,一天到处跑。”熊德常举起一杯白开水看着我两匆匆出门,那温和的微笑估计也是拉回头客的招牌。
出了小站后我们向着街尾的警察局慢步走去,唐伊志面色凝重,应该是知道熊德常要走之后不高兴了。
“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人乐不思蜀?”
“我怎么知道,你非得要熊德常留下来吗?”我跟在他后面回答道。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在你来之前,熊德常是我唯一的朋友,啊当然,我在里面也交到了几个朋友,不过我不想回忆里面的事情。”
“哟?我居然是你的朋友?”我嘲笑着:“这我可不敢当啊。”
“嘛,亲密度刷够了的嘛,这两天你可是很努力的在跟我拌嘴了,虽然技巧拙劣但还是起了很多娱乐效果的,总之你勉强合格了。”他好像是开玩笑般跟我说:“如果没有你,这两天估计会很沉闷吧。”
“那我可真是你的英雄是吧?”
“屁,顶多是个跟班。”
“呵呵。”我笑着。
“所以说,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住熊德常?要是他真要走是绝对拦不住的吧,要不绑架他吧?绝对只剩下绑架了是吧?”
他又开始自顾自的胡言乱语着,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说着这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傻逼似的,反正我已经习惯路人用那种眼光看我两了,那些话也不知是否认真,反正我完全没认真听,我也认为他没那个胆。
“啊,我可是未规命者诶,我居然要跟在你后面受罪。”我突然想到这一点,随性抱怨道。
“你还算好啦,那神婆对你说了那么多好话,我去的时候她可是说了些超难听的东西呢,当时我差点没忍住给她一拳打过去——啊!一想到这些就来气了,我要去打她一顿!”
“呵呵,就你?”我笑着。
又互相拌嘴几句,我们走到局里的时候胡叔他们还没抵达,唐伊志索性戴上耳机坐在门口听歌,我杵在他旁边。
一路上无话,我在笔记上记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期间不经意看了他一两眼,那家伙一言不发的蹲在那里,完全没有上次嗨歌时的激动,应该是想让熊德常留下的事情。
那时候我便觉得他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吧,别人要干什么他也管不着啊,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人心里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奇怪,就妥妥一变态。
啊,他莫非还真干得出绑架的事情来?
我一边乱想着一边记笔记,不知不觉间胡叔他们就到站了,车子直接开过大门在局里停下。
唐伊志板着脸,一副亲友过世的神情,我跟着他走进局里。
“所以说,你要怎样证明刘路没有杀人?”走进大门进入室内之前,我问着他。
唐伊志认真的说:“很简单,证明他没有杀人就可以了。”
“你这跟我原地打转呢。”我说着。
“确实是这样,只要现场没有刘路杀人的证据就行了。”他说着,左脚踏进门槛:“现在别跟我说话我在想重要的事情。”
“还有事比现在的案子重要?”
“多着呢!”
我们走进大厅,化验组的同事们都在那里等着了,见装进密封袋里的拐杖被一名前辈抬进来,一群人便都围了上去。
在门口等了有几十分钟,期间唐伊志一言不发,最后胡叔和化验组的同事们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唐伊志第一个迎了上去。
胡叔见着我们就率先走过来:“我们立即对拐杖展开了检查,发现上面的血迹是赵澜福的,还沾着些许赵澜福的头皮屑,拐杖上只有宣晓津一个人的指纹,可以断定,这根拐杖就是杀死赵澜福的凶器。”
“上面有没有刘路的指纹?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没有。”胡叔对着他认真的摇头:“东西马上放进档案室里,但随时可以拿过来。”
我看着唐伊志认真的模样就觉得不舒服,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是我在酸他,这家伙虽是个思想奇怪的家伙,但认真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没话说,同是一起拌嘴跑路的同伴,他混得比我好也没话说,他可以在认真和戏谑之间自如切换,而我就只有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了。哎,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见胡叔否认了拐杖上有刘路的痕迹,唐伊志眼中闪过一点星火,自信的点点头:“那么估计刘路是没有嫌疑了。”
“这么说还为时尚早吧?”胡叔面露难色。
“总之我们先去看看拐杖。”
证据都放在档案室,我们随后赶往那里,看守把封进密封袋的拐杖交给胡叔,胡叔又拿给唐伊志,后者拿到东西之后,急忙拆开就要开始翻看。
“现在是在局里你还是戴着手套的好。”张律师从桌上抓了副手套扔给他,唐伊志砸吧下嘴,还是遵守规矩戴上手套。
随后他终于可是安心观察了,这双拐杖的款式非常古老,采用的是一根主干两侧支架支撑的三角结构,处于两侧的支架是几乎没有经过打磨的铁片,由于长期暴露在外大部分地方都生了锈,血迹就在其中一根拐杖的一侧支架上。
“卧槽,这拐杖是DIY的吧?”唐伊志小声嘟囔着:“要我来做估计都比这做得好,你看手持的握把都不用橡胶包裹一下,撑着铁杆手不痛吗?”
“能不能不要管别人的制造工艺了,说一说你侦查一圈有什么收获,和我们汇总一下。”张律师严肃的看着他:“委托人还等着呢。”
“他收获了好几杯奶茶和王者的几颗星。”我想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觉得现在开玩笑有些不合时宜。
“先说你们收获了些什么?”唐伊志脸色一沉,又认真起来。
“我们去调查了两名死者和刘路在案发前几天的行程,他们经常一起行动,常在市内的几家火锅店聚集,也就是刘虎手下的那几家。”张律师摸着下巴:“我和老胡觉得三个人之间关系都还不错,就算是发生口角也绝不会自相残杀,他们三个人之间都没有互相残害的动机啊!”
然后胡叔又接着说:“又回到案发现场这边,杀死宣晓津的凶器是一根铁棍,是赵澜福所为,而杀死赵澜福的是宣晓津的拐杖,由铁片支架直接把他天灵盖砸开了,所以说这个案件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
“但是哈!”唐伊志举起食指,打断了胡叔的话:“你刚刚都说了,我们已经确定了,杀死宣晓津的是赵澜福,杀死赵澜福的是宣晓津,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互相把彼此弄死的,但我们已经确定,刘路并没有杀人,不是吗?”
唐伊志提出这一点,胡叔不得不仔细思考,就算刘路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也有最好的作案机会,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杀害两名死者的不是他。
但胡叔想了想又说道:“照你这么说,那宣晓津身上的那些伤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赵澜福干的,那种伤势的情况下宣晓津没有还手的机会。而且从现场的各个情况上来看,赵澜福也没有工具能在宣晓津身上制造那么多不同种类的伤痕,然后还被宣晓津反杀?”
唐伊志回答:“你应该注意到了宣晓津手脚上的绳印吧?”
“是啊,在捆住手脚的情况下,宣晓津更没有反击的机会。”
“但他们互相击杀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我们不得不去除一些不可能的情况,留下最后一个可能,”唐伊志说着竖起食指,用我见过他说出的最为严肃的语气告诉胡叔:“杀死宣晓津的,和在宣晓津身上留下伤口的,不是同一个人,并且那个人,是在宣晓津和赵澜福双双坠入黄泉之后才入场,在宣晓津身上施展魔法,让他变成这样的,且不说侮辱尸体罪和杀人的定罪不同,但那个人,很有可能目击了现场。”
听了唐伊志的话,胡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叹了口气,又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说道:“意思就是说,这个案子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在三人之外的别人?”
“是的。”唐伊志说着:“所以我们接下来应该调查的是谁和宣晓津赵澜福他们有深仇大恨,恨到跟踪三人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在两人打起来刘路跑掉,与警察到来之间的一两个小时之内施法并消除证据,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个人。”
“这种人,宏谷里可以找出至少三位数吧?”张律师开着玩笑。
“我觉得除了杜责,房间里的人都可以,都有动机。”胡叔又喝了口水,苦笑着。
唐伊志摆摆手:“认真点,总之,只要找到那个人要他说出实情,这个案子基本上就破案了,但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得绕很多路子,反正要是找不到我是一点思路都没有,现场的线索就只能推理出这么多,卡着了。”
“不过啊胡警官,对于我们事务所来说,这些证据已经够用了,从现场情况来看,刘路确实没有作案嫌疑,你看这官司,是不是不用打了?”
唐伊志这么说着,胡叔也只能叹一口气点头:“行,行,刘路是没什么问题了,我们的问题倒又多了一大串,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但好歹接下来有一个调查方向了啊。”唐伊志笑道,把拐杖放进密封袋交还给胡叔。
“行。”胡叔从唐伊志手里拿过拐杖,口中叹气连连:“我会叫人打电话告诉刘路父子他们可以出城了的,这下你们事务所可高兴了吧。”
“那是自然。”张律师笑道:“胡部长秉公办事,英明。”
“总之建议接下来挨家挨户的找那些与宣晓津等人有仇的人,只要能找到就是破案。”唐伊志认真的看着胡叔:“到这里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要是有线索了也可以告诉我,我会来帮忙的。”
“喂,你不帮着一起查吗?”胡叔看着他。
“我店里出了些状况,我接下来得多抽些时间看看店里。”唐伊志嬉笑着:“但只要您开口,我当然回来帮忙的,不过这种人口普查似的搜索,我想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吧。”
张律师也说着:“胡部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事务所的人就暂时撤退了哦?”
“哎!你们倒可以随时置身事外,我却抽不开身呐!”
唐伊志跟着张律师走了,我和胡叔站在原地,我看向盯着拐杖发愁的胡叔,弱弱的问道:“我,还要跟着唐伊志吗?”
“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着他,比如现在已经下班了你就去,但是明天准时过来报道,之后每天你去他的店里看几眼就可以了。”
“哦,好。”胡叔对我毫不耐烦的说着,倒是打消了我心中对于摸鱼的最后一点罪恶感,反正就连胡叔都认为我帮不了什么忙,我就做一个帮不了什么忙的人吧,和唐伊志拌嘴还挺不错的,我心里这么想着。
确实,我在学校里是挺混的,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我来了宏谷这边之后,可是一直都在想办法提升自己,每天和胡叔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想着摸鱼,而是想方设法的帮上点忙。但时至今日,胡叔对我的印象依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细想下来,他还没叫我卷铺盖走人已经是好事了。
不过呢,可能胡叔只是因为太过郁闷而对我说出了这一系列气话,毕竟现在案子线索断了,明天还有上面的人来接手这个案子,胡叔还得配合他们的工作,换作是谁都会有些发闷吧。
不过怎么说我都没在案子里帮上什么忙,哎,我在别人眼里就这么不中用吗?
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情开始有些消沉,步调或许有些减缓,待我毫无生气的走到局里院子的时候,才看到唐伊志和张律师站在门口闲谈。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厉害,解决问题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一些。不过,照你这么说,你到现在真的对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吗?”
“目前来说真没有了。”唐伊志耸耸肩,此时夕阳西下,光线已经不如早些时候明亮,街上路边到处都亮起灯光,宏谷的夜晚就快来了。
“哎,行吧,虽然我们的事情办得挺不错的,但老胡那边倒有的忙了。呐,刘虎那边的委托金已经全部发过来了,这是你的分成。”
张律师通过手机将唐伊志的工资发给他,唐伊志美滋滋的点击收款,然后转头注意到了我:“杜警官我的分成拿到了,看在你陪我跑路的份上,要不要也拿点分成啊?”
“你可别笑我了。”我叹了口气。
“不不不,我是认真的,这一路上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都要给个一两百的,话说我加了你微信吗?”唐伊志说着把微信二维码给我看:“来你加我。”
我又叹了口气,既然他要给,钱不要白不要,便用手机加上了他的微信,唐伊志接着就给我转了两百过来。
“要不要今晚去吃顿好的?”唐伊志又看着我:“我请,然后叫上熊德常先生他们。”
“也行。”我说着。
“你呀,有点钱就要不完了。”张律师和善的笑了唐伊志一句:“要你是我儿子,迟早有一天把你撵出家门。”
“今朝有酒今朝醉!”
张律师又轻笑一声:“算了,管你的呢,我先回事务所了,你才出来这些天还是安稳些,我有案子就叫你,你得随叫随到哈。”他把手机揣回裤包,再捋一捋衣摆露出他的8848,从腰带上取下车钥匙,对着路边停着的一辆宝马按下按钮,宝马应了一声。
“哎呀不要叫我了嘛,我要在小店里陪熊德常忙活呢。”
“看嘛,只要不是太忙就可以。”张律师笑着:“你这坐了一年多的牢,我们事务所损失的业绩,可全都要你补回来。”
他说着坐上汽车,发动引擎,娴熟的倒车走了。
我和唐伊志目送张律师驾车远去,脚下慢慢走出警察局,然后那家伙转头问我:“你跟着我干嘛?案子到这里中断了,我接下来不探案了。”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嘛?”我回答说。
“卧槽,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唐伊志嘟囔着:“我要回阿宾小站了。”
“那我也得监视着你。”我说着。
“那岂不是我很多事都不能办?”
我问他:“你想办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啊算了。”唐伊志没回答,摆摆手说着:“你要跟着你就跟着吧,到时候无聊可别乱叫。”
“总比窝在办公室发霉的好。”
我这么回答着,接着唐伊志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听,随后见我在旁边,又开了免提:“喂?”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帮我儿子把事情解决了?”电话那头的是刘虎,以亲和的态度和唐伊志交谈着。
唐伊志无语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跟你说了我能解决你为什么就不信呢?”
“信,我信了!”刘虎笑着:“小伙子,你别说我不是不讲诚信的人,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我儿子解决这件事,就给你封个大红包,我说到做到,只是,这个红包需要你亲自到寒舍来领一下,数额有些大,支付软件不支持呢!”
唐伊志眼前一亮,激动的看着我,然后装作面无表情的语气回复道:“好的这边麻烦你把你家位置告诉我一下,我的微信就是我的电话号码,微信发我就好。”
“好的,寒舍会为你准备丰盛的晚宴来款待你,期待你的到来。”刘虎亲和的笑着,亲和得好像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我们不见不散哦!”
“啊晚饭就不用了我已经吃了,你把钱钱准备好就好了,我很期待哦。”
“哎,或多或少吃一些嘛!”
“啊不用了,总之先挂了我这边开始出发了,记得先加我微信哦。”唐伊志说完光速挂了电话,脸上露出淫贱的笑。
一到黄昏这家伙的精神状态就没白天那么饱满了,他淫贱的笑容里都带上了几分疲劳,看起来十分诡异。
“看来今晚和先生一起吃饭的计划得泡汤了,我们得找个饭馆先把晚饭解决了,然后才去刘虎家里。”
“对方不是请你去他的家里吃饭吗?”我同他一起走着,已经开始在寻找周围看得顺眼的饭馆。
他平淡又带着些疲惫的看着我,口气却依然嘲讽:“你懂个屁,有什么红包是不能在网上发的?微信支付宝加起来还不够你转账啊?真想转还管这些啊?就算真超过了分期付款都能支付了,非得要把我叫到他们家里才能支付?”
我似乎有些顿悟:“那对方是什么意思?”
唐伊志转头看见一家饭馆好像不错,随随便便就带我进去了,途中说道:“他们想要对线——老板来个排骨干锅——不然都不会叫我过去的。”
“对什么线?”
“我怎么知道对什么线?”唐伊志和我坐下,朝我耸耸肩:“那些生意人脑袋精得很,可能是我的什么行为踩着他们的那条线了,又或者是看中我的聪明才智要我为他们所用,甚至是觉得我可爱要包养我,反正是些什么不拉不拉不拉的东西,总之就要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一说,或多或少威逼利诱叫我听话什么的吧。”
我无趣的平视他:“哼,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这不是想象。”他的嘴皮子又开始翻腾了:“总之,我们这种干饭人,看到一桌子美食是挡不住食欲的,全神贯注干饭的我们可能根本就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总之要是在饭桌上跟别人对线我是没有胜算的,所以我得吃饱一点,到时候可以全力发挥。”
“我跟你讲我最喜欢嘴臭那些有钱人了,要是能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那简直嗨翻。”
那家伙一说又是一长串,我冷冷说道:“我看你就是欠打。”
“有种他在他家打我一顿,或者派人安排我,这样我下半辈子就该他来照顾了。”
“呵呵。”我冷笑道:“我真想知道你的自信和天真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嘛……”他望着天花板不假思索了一阵,然后拖着疲惫的长音说着“啊……我也不知道诶。”
“所以我就说你是在空想。”
我最后说了他一句,他已经把耳机插上没再回我的话,很快他点的干锅和我们两个人的饭就上桌了,由于中午就没怎么吃饭的缘故,我看着吃的也不怎么把持得住,便开始干饭没有再跟唐伊志多说些什么。
那家伙吃饭时也在浏览寻宠的网站,我对猫猫狗狗无感,但这家伙能用这个挣钱也是我没想到的。
这家伙应该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他赚钱的花样还挺多,昨天帮忙找宠物入手一千,张律师给的分红也少说四位数,待会儿刘虎又要发红包给他——不过照他这么说,这个红包能不能拿到也另说,不过他一个刚出狱的人,两天就能赚到我一个月的收入,让我实在是有些羡慕。
哎,这家伙甚至还比我小一两岁,他混饭吃的法子又是从何而来呢?
那家伙听歌听嗨了,吃完饭前往刘虎家里的车上,那家伙又在副驾驶唱着些基本没听过的英文歌,就连司机都忍不住叫着小伙子自己人别开腔,那家伙才终于没好气的闭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