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蝉子金殇,九世返清
劫外劫说缘来浅,人内人讲身后名。
白马不远走,就留在不远处。
孙舞空望着痴立在原地的唐玄葬,思前想后,还是在原地留下了禁制,以保这一方水土。
无他,只因这唐玄葬太强。
神通·只手遮天
孙舞空一掌临于天地间,却是将唐玄葬困在了掌中天地,以免他渡劫的时候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是的,这也是一劫。
本来是齐天大圣带给唐僧的劫。
本该是观音大士前来化解的劫。
但是如今,全变了。
孙舞空叹了一口气。
这世界,还有多少是和剧本不同的?
圣人老爷们,又在何处暗中博弈?
真就,行路难啊!
一道气尽。
孙舞空驾起筋斗云,直奔东海而去。
按住云头,分开水道。
径至水晶宫前。
“小神不知大圣驾到,有失远迎!”
早惊动龙王出来迎接,接至宫里坐下。
到了水晶宫内,龙王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
孙舞空苦笑道:“说笑了,两界山不在,这天下之大,何处是家,已经是个和尚。”
龙王道:“做甚和尚?”
孙舞空笑道:“碰上了东土来的和尚,上西方拜佛求经,观音大士答应我,一路护送他去,等到了灵山大雷音寺,取得真经,修成正果。”
龙王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只是既如此,怎么不西去,反而有闲心跑到我这里来,与我闲说?”
孙舞空叹道:“更年期了呗,路上碰到了几个毛贼,该说也有点邪性,本该是我六根六识所化,被那唐玄葬打杀了去,到头来却成了肉体凡胎。”
龙王:“阿这……”
孙舞空又说:“才发现自己害了人命,大概是自残形愧,也许是犯了戒律,反正是心情不好,与我说别去扰他,与他清净,我自是乐得,故来此宝地望你一望,求钟茶吃。”
龙王道:“承降!承降!”
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一杯茶喝完,孙舞空回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
孙舞空眉头一挑:“这便是那太玄童子?”
龙王惊奇道:“大圣好见识,此图叫做‘圯桥三进履,乃是大圣落难之时的事情。”
龙王道:“适时大圣于天宫为官,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便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
龙王抚须道:“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年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
孙舞空点了点头:“张良公啊……”
好像天宫之上还曾见过?
那黄石公是个什么神仙来着?
头顶上那图孙舞空肯定是知道的,不说是寓言故事铺天盖地,就是86版西游记也亲口讲过。
只是,还真不记得黄石公是什么仙。
龙王见他感叹,不由说道:“大圣,你既然保那唐僧西天取经,就该尽心勤劳,谨受教诲,这等时候正式他危难之时,怎得还离了他去?”
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
自古心病还要心药医。
孙舞空就算从大圣残存的记忆中找到了当年菩提祖师的殷殷教诲,习得了大品天仙决。
但是,这佛家破戒……
孙舞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啊!
龙王又道:“大圣自当思量啊!”
孙舞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
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这般时候,只是在身边陪着也好。”
孙舞空点了点头。
这东西,倒是和男女恋爱很像。
孙舞空一个耸身,出离海藏。
驾着云,便别了龙王。
……
……
却说孙舞空离开之后,唐玄葬就静静的盘膝坐在原地,一双禅杖横在膝前,一动不动。
但,这是假象,
那乾坤世界当中,唐玄葬身上的破旧袈裟光芒大放,满天霞光让那观音院的住持方丈都眼放异彩!
“好宝贝!!!”
再说那掌中乾坤内。
六个唐玄葬各持法器,种种神通砸在唐玄葬的身上,却始终砸不落他的法相金身!
唐玄葬双手合十,不动如山!
周遭,一声声怒吼彻地惊天!
“十世为僧,十世修行!”
“不与天地争,不与百姓养!”
“以小乘佛法之身,迎大乘佛法之妙!”
“与唐王行,食了素酒。”
“过岭翻山,杀戒无数。”
“天道造化,动了贪心。”
“与徒弟言,起了嗔念。”
“你做得什么师傅,又做得什么和尚?!”
一声声怒吼声嘶力竭,一道道神通疯狂砸落!
雷电、火球、血色、金光、
乾坤内外简直被犁过了一样!
不管那六个毛贼是不是心劫,反正唐玄葬是真真切切堕入了心里的当中,正在寻求自救之法。
但是,该如何?
不夸张的说,这六道恶念,每一个都是太乙金仙的造化,现于尘世,无异于是一场灾难!
最可怕的是。
唐玄葬会的,他们都会!
除了没有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外!
这一个个唐玄葬,尽是无敌之身!
“轰!!!”
六道恶念一记合击,终于是撼动了唐玄葬的身体分毫,让他睁开了一血色朦胧的的眼睛。
“贫僧,何罪之有?”
“弟子唐玄葬,十世为僧,十世修行!”
“扫地恐伤蝼蚁性命!”
“饮水挂念三千虫生!”
“今奉唐王之命,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山高水长,路途遥远。”
“水深林险,遍地难劫。”
“我有何处对不起苍天,与我为难?!”
“我曾以为,斩六根而断六识,自能六根清净得自在,却是忽略了,相由心生,劫由心起。”
“本就红尘客,怎言出家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为何单单与我为劫?!”
“人非草芥,却言万物有灵!”
“我便与你问,我这千斤禅杖!灵是不灵!”
盘膝而坐的唐玄葬忽的站起,一身戾气,竟然是禅杖一挥,便砸碎了整个乾坤!
“哈哈哈哈!自由啦!”
六恶仰天大笑,便要四散而走!
却闻空中陡然一句:你们,想到哪儿去?
血色玄葬猛然转头,却看到刚刚砸碎的朗朗乾坤当中,亦步亦趋的走出了一位布衣僧人。
不批袈裟,不持锡杖,却是温润如玉。
一身布衣,一尘不染。
血色玄葬大怒:“你是何人?!”
布衣唐玄葬低头起礼:“贫僧,唐玄葬。”
“装神弄鬼!!!”
血色玄葬飞身而近,迎头一杖砸下!
“当!!!”
那不是神通碰撞该有的声音。
清脆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悠久绵长。
穿透了光阴,也跨越了时间。
那是钟声。
是唐玄葬年幼时,响彻金山庙宇的钟声!
禅杖落在唐玄葬头顶一寸之处,不能进分毫。
唐玄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唐玄葬笑道:“贫僧十世为僧,十世修行,却屡屡卒于流沙河中,非是我痴人愚钝,实在是……”
“被你所害。”
唐玄葬看着对方的那双血眸,莲碧口倾吐,舌灿莲花:“我说的对吗,金蝉子?”
“你?!!”
金蝉子暴退,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何人?!”
“我?”
唐玄葬笑道:“我便是你。”
唐玄葬道:“我如何能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堕入轮回,重塑金身,这一场大劫来临,你却是藏在了取经人的心底,每每在关键时,夺人造化!”
血色玄葬惊惧道:“这不可能!!”
唐玄葬道:“有何不可能?”
唐玄葬指着血色玄葬,指着他身上的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说道:“十世为僧,十世修行,终于让你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引塌下心魔,堕入魔道。”
唐玄葬斥道:“当真是天大的盘算。”
大音雷音的万古希声让金蝉子无比惊惧,但是锦斓袈裟在身,九环锡杖在手,他无惧无畏!
金蝉子残忍笑道:“就算是让你发现了真相,现在又能如何,如今我已经占了他的身子,吞了他的魂魄,从今日起,我就是取经人!”
金蝉子仰天长啸:“我上西天!我得真经!我得正果!”
唐玄葬低头,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
“贪嗔痴念不可起,金刚法相不可无!”
“自古心病还要心药医。”
“仅与我身,承你造化!”
“谨记!”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话音落下,金光闪现!
唐玄葬一字一句尽皆化作了梵音,于空中凝聚成型,骇然泰山之势砸向了金蝉子!
金蝉子面容惊惧!
因为那漫天梵音,正是释家六字箴言!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金蝉子的哀鸣响彻乾坤:“不!!!”
满天金光,佛法无边。
当一切尘埃落定,什么血色金蝉子,什么六根六识恶人,什么布衣和尚,全全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个手持九环锡杖,披着一身破烂袈裟的唐玄葬,一手起礼:“南无阿弥陀佛——”
……
……
目过西边,只见山路潺潺。
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颤颤巍巍,由远至近。
唐玄葬见她来得至近,也不敢搀扶,手持禅杖,慌不忙的走到一边,立于右侧让行。
那老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
唐玄葬道:“您怎得看我孤孤凄凄了?”
老妇人:“嗯???”
老妇人又问:“长老不知哪里人士?”
唐玄葬答道:“弟子唐玄葬,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途径此地……”
途径此地天色已晚……
差点说顺口了。
老母装作没听清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独马,又无个伴侣,又无个徒弟,你如何去得!”
唐玄葬笑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山高路远林险水深,总不能害了徒弟,我自西去罢。”
老妇人:“嗯嗯嗯???”
这个和佛祖他老人家给的剧本不一样啊?
老妇人又问道:“长老就没个徒弟?”
唐玄葬道:“徒弟倒是有,弟子日前,收得一个徒弟,性格乖张神经异常,总是做些怪事,刚刚有凶徒拦路,我怕吓到他,便让他先走了,现在已经半日光景,左右想来,也要应该回来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终于绕回来了。
老妇人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长老啊,你既有徒弟,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
三藏道:“承老母盛赐,但只是我那徒弟素来不爱穿整衣服,宁愿破洞断衣,故不敢领受。”
老妇人:“???”
这猴子在山底下五百年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本来还怕他顽劣,不服管教。
现在看来……真是不服管教!
那老妇人直接化作菩萨真身,却是观音大士!
唐玄葬连连行礼:“见过观世音菩萨!”
观音大士道:“唐玄葬,你莫要委屈,我这里还有一篇咒,唤做《定心真言》又名做《紧箍咒》。”
“你可暗暗的念熟,牢记心头,再莫泄漏一人知道。我去找那猴子他,叫他早去早归,你便将此衣帽与他穿戴,他若还不服你管教,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使小性子了。”
说罢,便将那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双双递到了唐玄葬手中,看的唐玄葬一阵皱眉。
唐玄葬道:“弟子谢过菩萨,只是实在是用不上这等法宝,还请菩萨收了回去罢。”
观音大士疑惑:“你不怕那猴子逞凶?”
唐玄葬更疑惑:“他怎么敢?是他猴儿吃了酒飘了,还是我唐玄葬提不动禅杖了,与我逞凶?”
唐玄葬皱着眉头:“他怕不是疯了。”
观音大士:“……”
看看这壮硕的肩膀,看着他宽阔的胸肌。
观音大士觉得唐玄葬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
为什么,就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