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百年前,流沙水宽
对于唐玄葬等人来说。
一天的时间,不算时间。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
正午时分。
天色大变。
阴云密布,雷霆咆哮。
整个流沙河翻江倒海,大浪滔天。
孙舞空此时正在喝敖玉打魂斗罗,两个人用小霸王机器,一个黑白屏的电视机,玩的不亦乐乎。
雷声响起的时候。
孙舞空抬头去看:“霍,这雷真吓人。”
然后他就被打死了。
双手用力一按,就借了小敖玉的最后一命。
天庭的法旨还在。
对沙悟净的惩罚也在。
孙舞空非常确定,因为这事他干过。
包括被抓以后的一系列惩罚。
就比如这万箭穿心,那是实实在在的。
孙舞空清清楚楚的看到正午时分,河神从流沙河中缓缓升了起来,呆滞的头颅望向天空。
电光雷箭于空中显现,直接砸向河神的脑袋。
河神歪了歪头,掉了一头沙子。
河神伸手托起了三颗心,用它缺了一个角的脑袋看向了天空,浑浊的眼球中没有哪怕一丝丝灵光。
“年轻的天神啊,你掉的,是这颗金色的心,这颗银色的心,还是,我爱你的这颗真心呢?”
天神:“……”
“刷刷刷——”
三根电光雷箭射穿了河神的三颗心。
河神:“……”
河神:“!!!”
孙舞空眼睁睁的看着河神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双手合十,背后竟然是伸出了千万手臂!
伪相神通·千手观音!
孙舞空震惊的把手柄都扔了。
操纵的角色卡在屏幕中,让小敖玉的角色直接死在了过桥的半空中。
敖玉:“!!!”
他转身看向了孙舞空,想要骂人。
却看到了一脸呆滞的孙舞空。
小敖玉想了想。
他控制着孙舞空的角色给自己一头攒死。
然后把孙舞空的手柄一拔!
啊,舒服了。
这样就没人和敖玉借命了。
大师兄真的是太菜了。
一路走一路死。
不像敖玉,一命通关。
小敖玉沉迷游戏,孙舞空却是沉迷斗法。
孙舞空眼睁睁的看着千手观音法相托起了成千上万的金色银色的心,再被一根根电光雷箭洞穿。
三颗,五颗……
两百颗,三百颗……
七千颗,九千颗……
终于,再最后那一颗真心破碎的时候。
河神望着天空。
空洞的眼眶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然后整个身体化为泥沙,重新融入流沙河中。
孙舞空人还有点懵?
万箭穿心之刑,原来,真的只有一万箭啊!
而且不一定非是自己的心吗?
孙舞空的心底有些明悟。
他站起身来,午时的天罚已经结束了。
你看到的是什么?
是滔滔流沙卷天,莽莽黑云落地。
孙舞空歪头看向朱九劫:“二师弟?”
朱九劫等着个死鱼眼,看向孙舞空:“干哈?”
“你水性好?”
“我怀疑你在侮辱我。”
“啊,这个你倒是不用怀疑。”
孙舞空向着流沙河扬了扬下巴:“去!”
朱九劫:“干嘛?”
孙舞空:“敲门去。”
“你为什么不去?”
“棍子敲门太温和了,你那玩意儿比较凶。”
“哦。”
朱九劫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跟你讲哦,你绝对是懒得去还怕粘一身水。”
“不过为什么非要去敲人家的门呢?”
“你说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去敲人家的门,万一碰上个脾气不好的,还不得出来锤死你啊。”
“不怕,有师傅呢。”
孙舞空现在是有恃无恐。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知道唐玄葬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有幸参加了这场西游大剧场的演员。
但是孙舞空看到唐玄葬的那颗光头。
就感觉自己心里是满满的安全感。
朱九劫晃晃悠悠的走到流沙河边,漫不经心的一挥手,在流沙河中推开了一个水道。
所以说还是有点东西的嘛。
朱九劫下了水。
扛着九齿钉耙,晃晃悠悠的走向精怪洞府。
左右看去,着实是没有目标。
流沙河中,有鱼无数。
常言道,水至清而无鱼,人至贱……
啊,和后半句没关系。
他左右看看,终于是在河底的一处山石下察觉到了蛛丝马迹——那里有淡淡的法力波动。
朱九劫走到了山崖下。
那里有一个贝壳。
一个粉色的贝壳。
在这浑浊的流沙河水中多少是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
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附近只有这里是法力最浓厚的地方。
同样也是呼噜声最终的地方。
那贝壳都在震你能信?
朱九劫:“咕噜咕噜咕噜~~”
一口槽没吐出来,吐出去了一堆泡泡。
其实看到这流沙河,朱九劫同样感慨万千。
上一世他陪同师傅和大师兄一路走走过来,在流沙河上还有几番争斗,想来也颇为无趣。
这流沙河的妖怪,和朱九劫是同事。
沙师弟本来是天上卷帘大将临凡,是因为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琉璃盏,放出妖魔业障千万,死伤天兵天将无数。这才被贬下凡来,受万箭穿心之苦。
然而几多时日,欲念滔天。
终是堕落此河,忘形作怪。
再后来,也是被菩萨劝化,一齐往西天去的。
但是,但是……
如今这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是哪位?
我沙师弟那么大的一圈胡子呢?
朱九劫叹了口气,心中默念道:
诸行有势,变化无常。
不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兄弟,得罪了!
刹那间,朱九劫握紧了上宝沁心钯,直接抡圆了膀子,是借了二郎显圣真君的一丝神力!
伪法相·力劈华山!!!
“当~~~”
金石交击之声,响彻环宇。
孙舞空隐约都感觉到了自己未来怒砸五庄观的场景,只感觉到一阵的牙酸。
而且,还没完。
这让山石震颤的声音,接连不断。
流沙河中水,巨浪滔天。
一直到流沙河两旁的高山都有崩溃的迹象才停了下来,孙舞空却感觉自己的腿都快麻了。
不多时,水道分开。
朱九劫拖着上宝沁心钯从流沙河中出来,看着孙舞空摇了摇头:“不,不行,叫不醒。”
“她那壳子太结实了,打不动。”
“我都快把两边高山打碎了,他那贝壳上却连个裂痕都没有,师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感觉师傅他老人家就不错,要不让给他开一下子?”
唐玄葬眨了眨眼,竟然有些心动。
孙舞空看着朱九劫。
这家伙,是。
绝对绝对的,公报私仇。
孙舞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罢~”
敖玉抬头:“啊,大师兄去哪儿啊?”
“南海。”
孙舞空攀上云头,看着唐玄葬笑道:“这流沙河的妖怪也是我们师弟,只是我们一路上多少是有些快了,缘分未到,不能强求。”
“还请师傅在此歇息片刻,寂寞的话敖玉那里有小霸王游戏机,我去一趟南海,去去就回。”
唐玄葬:“……”
唐玄葬瞪了孙舞空一眼,没有理会。
孙舞空扭着腰,转身径上南海。
连续两个跟头,就已经望见了普陀山境。
须臾间,坠下筋斗,到紫竹林外。
又只见那二十四路诸天早就候在门外。
诸天上前迎着道:“大圣何来?”
孙舞空笑道:“我师有难,特来谒见菩萨。”
诸天道:“请坐,容报。”
这倒不是假话。
孙舞空到流沙河的日子多少是早了一些。
菩萨这时候还在繁忙公务。
所以并没有通知那二十四诸天。
轮日的诸天径至潮音洞口报道:“禀报观世音菩萨,齐天大圣孙悟空有事朝见。”
菩萨正与捧珠龙女在宝莲池畔扶栏看花。
闻报,即转云岩,开门唤入。
大圣端肃皈依参拜:“菩萨,吃了没?”
观音大士:“……”
菩萨笑骂道:“我吃你个头啊!”
孙舞空捂着自己的脑袋:“菩萨啊,这可不兴吃啊,这玩意儿可就一个。”
观世音菩萨哭笑不得,笑骂道:“你这个疲懒货色,不好好陪着唐玄葬西天取经,怎么又有闲工夫,又跑到我这儿来胡闹?”
孙舞空嘿嘿笑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们师徒前在高老庄又收了一个徒弟,唤名朱九劫。”
“化解了高老庄的孽劫,又走了黄风岭,今天是到了八百里流沙河,乃是弱水三千。”
“我师傅虽强,但确实不灵通水性,他有心直接打破流沙界强渡过河,但是被我拦下。”
“我们正商量着过河的事宜的时候,河中又出了个妖怪,黄衣红帽,半发童颜,可爱极了。”
观世音菩萨:“嗯???”
重点是这个吗?
孙舞空又道:“有这妖怪在,还有个神经一样的河神,将一切掉落的东西都当做是考验,当真是不让我们渡河,因此,特告菩萨,望垂怜悯。”
菩萨道:“怜悯?”
观世音菩萨露出了一丝冷笑:“你以为那河神的出现,到底是因为什么?”
孙舞空:“???”
观世音菩萨叹道:“多我也不言,只告诉你,那流沙河的妖怪,乃是卷帘大将临凡,也是我劝化的善信,教他保护取经之辈,你自当与他友善,此后的路途,该是团结友善,一齐对抗磨难。”
孙舞空:“……”
观世音菩萨看孙舞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即唤惠岸,又袖中取出一个红葫芦儿。
观世音菩萨吩咐道:“你可将此葫芦,同孙悟空到流沙河水面上,只叫“悟净”,他就出来了。”
“先要引他归依了唐僧,然后把他那九个骷髅穿在一处,按九宫布列,却把这葫芦安在当中,就是法船一只,可保唐僧过那流沙河界。”
惠岸闻言,谨遵师命。
孙舞空一脸懵逼的捧着个葫芦。就被惠岸行者拉着出了潮音洞,奉法旨辞了紫竹林。
孙舞空和惠岸行者两个一路腾云驾雾。
不多时,按落云头,早来到流沙河岸。
朱九劫认出了是木叉行者,站起身来行礼。
唐玄葬的目光也从敖玉面前的黑白电视上挪开。
抬头看向惠岸行者,起了一礼。
那木叉匆忙行礼。
因为按辈分,惠岸行者见到唐玄葬还要喊上一声师叔呢,更别提他深知这个凡人是何等的法力高强。
朱九劫见了惠岸行者笑道道:“还要感谢尊者指示,让我大梦五百年得醒,得见菩萨,如今我孽障得尝,拜了沙门。一路上途中奔碌,还未及致谢?”
“恕罪,恕罪。”
孙舞空瞅了他们两个几眼,他们曾经见过的事情孙舞空是知道的,那还是观世音菩萨带着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去东土大唐找取经人的时候。
不过……
这事儿和孙舞空又有什么关系?
孙舞空打断了两个人的叙旧:“您们两个先等一下子哈,咱们先把这流沙河的事儿理顺了。”
惠岸行者行礼道:“这倒是好说,这流沙河的妖怪乃是卷帘大将临凡,因为在天有罪,堕落此河。”
唐玄葬闻言点了点头。
朱九劫确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他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舞空捧着葫芦,挠着脑袋说道:“我今日去南海,菩萨说我可能与这流沙河妖怪有关。”
敖玉拉了拉孙舞空的裤子。
“师兄,这妖怪,和你有关系?”
孙舞空也大为不解:“我也不知道啊,观世音菩萨也没和我细说,只是差木叉来,将此葫芦,说是能和流沙河妖怪手里的什么东西结作法船?”
孙舞空抬头看向唐玄葬。
唐玄葬看向了惠岸行者。
惠岸行者看向了孙舞空。
这一圈看的朱九劫头皮发麻:“我跟你们讲再这么看下去保不齐哪个环节就出点事情!”
朱九劫现在其实才是那个最着急的人,从见到流沙河开始就比谁都着急。
因为他还记得,沙和尚在那毁天灭地的一刹那魂飞魄散的瞬间,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在他的心里留下了致命的阴影。
甚至让他多多少少有一点厌世。
但是,现在到了流沙河前。
朱九劫还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自己的沙师弟,到底是怎么样了。
缺见惠岸行者说道:“菩萨也未明言,只是让我告诉大圣一句话,说五百年前,流沙水宽。”
“流沙水宽?”
“还说:如果你睡不着的话,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罢,从前,又一个年轻的樵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