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流沙河界,琉璃盏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樵夫,他背着一把破旧的斧子走在桥上。
一不小心,斧子掉进了河里。
年轻的樵夫很着急。
他大喊,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这时候,河神出现了。
他头顶还有一片红色的印迹。
河神笑眯眯的看着年轻的樵夫,问他:年轻的樵夫哦,你掉的,是这个金色的斧头呢,还是这个银色的斧头呢,还是这个打到我脑袋的斧头呢?
年轻的樵夫拔腿就跑。
河神眯着眼笑呵呵的说道:年轻的樵夫哦,面对金银不受诱惑,我中意你哦~
然后——
河神抓起金银两把斧头就扔了出去。
走你!
看着斧头越过樵夫的头顶,重新变成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还拌了年轻的樵夫一个大跟头后。
河神感觉,念头通达。
他把带着自己血的的斧头随手扔进了海底。
流沙河三千弱水,鹅毛不浮。
……
……
说起来斧头这个东西?
就算普通的水也会往下沉吧。
斧头飘飘摇摇,砸落河底。
河底有一个粉色的小贝壳。
咕咕噜噜的冒着泡。
然后,咔嚓~
粉红色的小贝壳上出现了一个裂缝。
“嗡——”
嗡鸣一声。
贝壳中钻出了一个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海胆头。
“(〝▼皿▼)”
海胆头冲出冲出河面。
他记得那斧头上的气味。
那是,河神头顶上的味道。
海胆头怒气冲冲的看向了河神。
二话不说。
直接给河神揍了一顿……
……
……
滔滔水声,不断。
猎猎风声,回响。
等孙舞空回过神来。
惠岸行者正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孙舞空敲了敲头苦笑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千百年来,到底忘记了多少事情啊!
大圣的分身术非常厉害。
不像是撒豆成兵或者身外化身。
毕竟孙舞空当时只是一根毛。
算上金箍棒一共两根毛。
一根毛能做多少事情呢?
难不成等分叉?
所以孙舞空用不成分身术,甚至用不成化身术。
他只能勉强用一用变化术。
而从七十二变的第一阶段。
从那种徒有其表的变化术过渡到具体的变化术。
孙舞空用了三十年。
三十年间,孙舞空将变化术和分身术融合,然后派出了数不清的分身,离开了两界山。
他要看看这个危险的世界。
这种变化术严格意义上其实算是自创神通了。
只是孙舞空懵懵懂懂。
他不明白这种神通其实很危险。
分身术,其实就像是外派的机械电子狗。
他是有一个信号接受范围的。
在范围内,孙舞空是可以接受记忆,画面,并且进行一定程度的操纵,但是在范围外……
电子狗的行动在超出行动范围后会有自动寻路的功能,但是孙舞空的分身可没有。
毕竟他不是程序员。
更何况,一次性放出了不知道多少只分身的孙舞空在一瞬间就被疯狂涌入的画面和记忆搞蒙了。
这要是换在一个克苏鲁的世界观,孙舞空恐怕当时就会崩溃掉,变成一堆不可名状之物。
但是这是西游。
孙舞空还在五行山下。
这个可以说是西方世界最强的封印神通,镇封了孙舞空的同时,也保护着他的灵魂不会崩溃。
只是,让他无暇去关顾其他。
所以,这些分身,自由了。
有的走遍了九天十地
有的看遍了江河归海。
也有的,出门就让老虎给吃了……
孙舞空当然也动过去看看师弟们的念头。
所以,有的分身就去了。
有去往高老庄的路上,碰到了逃荒中的高姓人。
助他们一路西行,逃得性命。
那时候,高老庄还是一片荒野。
只有一个伶仃大醉的年轻人。
一个坐在树上的仙子。
也有去往流沙河的分身。
可是走到流沙河,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便在流沙河住了下来。
也许孙舞空的骨子里就是个逗比。
所以哪怕是失去了记忆和目标,孙舞空也还在流沙河留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逗比河神。
那时候的河神还不想现在这样。
冷冰冰的,是个死物。
因为吵醒了纱雾静,孙舞空的分身被抓住就是一顿爆锤,锤的他是生活不能自理。
一直到小海胆消了气。
孙舞空才血流满面的看着她,伸手托起了一个红色的帽子,一身海绵宝宝的睡衣。
然后笑呵呵的看着她:“年轻的妖怪哦,你掉的是这个红色的帽子,还是这个黄色的睡衣呢?”
纱雾静:“……”
一头雾水的纱雾静又给孙舞空揍了一顿。
然后抓起帽子和睡衣跑了。
被揍的奄奄一息的河神,笑呵呵的不说话。
日子很长,时间很久。
那时候的纱雾静还没有记忆起前尘。
流沙河水,鹅毛不浮。
纱雾静在流沙界的生活很惬意。
每天的活动中也很单一。
起床,伸懒腰,打河神。
一天不落。
所以渐渐的,纱雾静也熟悉了河神。
而河神也只是一如既往的调戏着过路的行人。
然后被纱雾静揍。
然后笑眯眯的变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送给早晨起来炸毛变成海胆头的纱雾静。
然后被他揍一顿……
直到有一天。
纱雾静醒来的时候,没有炸毛。
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
而河神呆呆的望着他。
时辰已到。
纱雾静已经成年。
所以,他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想起了自己曾经是天上的卷帘大将。
想起了自己失手打碎了琉璃盏,使得妖魔祸患为乱人间,使得无数天兵天将再入轮回。
想起了,自己被打了八百,贬下界来。
要变得妖魔模样。
又教七日一次,将飞剑来穿胸胁百余回。
是谓万箭穿心之苦。
七日,是七日后了。
这一天纱雾静破天荒的没有打河神。
只一个人蜷缩在贝壳中。
河神奇怪,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贝壳。
贝壳打开,纱雾静歪头看向了河神。
河神:“你怎么了?”
纱雾静:“我睡不着……”
河神:“那,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纱雾静:“故事?”
河神轻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樵夫,他过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斧子……”
那是一个雷雨天。
纱雾静哭着睡着了。
而河神来到了流沙河上,看向天兵。
天条总是漏洞。
但是有意思的是,河神很擅长钻空子。
万箭穿心。
也,不一定是纱雾静的心对吧?
河神用双手撑起了整个流沙河界。
他抬头看向雷云上的天兵天将微微笑道:“年轻的天神啊,你们掉的,是这颗金色的心脏呢?还是这颗银色的心脏呢?”
“还是,这颗英勇无畏的真心呢?!”
那一场判罚,持续了一天一夜。
外来者的干预让天条都出现了凝滞。
可他们无能为力。
已经到了极限的河神看着天兵天将们乘着雷云回到天庭,低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流沙河。
那孩子还在睡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哭了。
但是,这样就好。
河神我啊,还是很强啊……
……
……
孙舞空收起了金箍棒,先看向了唐玄葬。
这里面还有一件事。
躲不过去的一件事。
传说,被纱雾静吃了的九世取经人。
在哪儿?
孙舞空转头看向唐玄葬问道:“师傅,咱们还是要把恩怨算清楚的,对吧?”
唐玄葬轻轻点了点头。
孙舞空笑道:“师傅,我求你一件事。”
唐玄葬点头:“你说。”
孙舞空笑道:“看清楚,再打。”
他拿起了葫芦,打开了塞子。
流沙河界,绵延千里。
这里本是南赡部洲和西牛贺洲的分界处。
当年龙凤劫打碎了洪荒世界,将四大部洲丢进了这片不圆满的天道之中。
而这四大部洲之间。
便是空间最混乱的地方。
孙舞空不动,只是将观世音菩萨给的葫芦中直接吹出了一阵罡风,将流沙界与现实的边界直接吹的粉碎,在那山河崩毁之间,一条绵延千里的大河便浩浩汤汤的出现在师徒四人的眼前。
而紧随其后的。
是一个黑影。
一个真正七天接受万箭穿心之苦的身影。
那是,沙和尚。
曾经的卷帘大将打碎了琉璃盏,就已经被其中邪祟侵占了身体,是赤脚大仙全力相救,玉皇大帝下令镇压,才将卷帘大将镇压在这流沙河下。
以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的众生之力作为封印,将其牢牢的锁在流沙界,寸步难行。
直到,西游大劫的开始。
滔滔江水高连天,那被两山之间重重锁链捆绑起来的身影,那个高千万丈的巨人。
此刻缓缓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他脖子上的九个硕大的骷髅头摩擦作响,传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后。
沙和尚看向了唐玄葬。
那张血盆大口,咧嘴一笑:“我记得你!”
铺天盖地的腥气冲来。
唐玄葬面不改色。
沙和尚嘿嘿笑着:“你的味道,很好!”
“我饿了,我已经饿了好多年了。”
“我想要,吃点东西!!!”
“嘣!!!”
那有丈许粗细的锁链没有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直接崩碎,干脆利落的沙和尚都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又看了一眼天空。
这里。已经不是流沙界了。
沙和尚愣了瞬间,然后哈哈大笑:“卷帘!你关我千万年又如何!我还不是出来了?!”
“当今天下!我看谁还敢拦我!!!”
孙舞空:“……”
哎,怎么说呢?
真就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么大一颗光头在这里呢,谁给你的自信啊?
梁静茹吗?
唐玄葬的锦斓袈裟无风自动。
从看到他脖子上的九颗头颅的时候,唐玄葬就已经想要动手了,但是考虑到孙舞空所以他忍住了。
但是现在……
他看向了孙舞空。
可以打了吗?
孙舞空点了点头。
可以了,反正这傻大个也没什么救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唐玄葬身上金色光芒大方!
多心经的加持下,唐玄葬再攀高峰!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六字箴言周身环绕。
大明咒加持齐身。
唐玄葬手持九环锡杖,头背光源。
狠狠砸下!
九环锡杖从千丈处落下,直接砸断了沙和尚的膝盖,再一杖,直接将沙和尚迎头砸进了海里!
惠岸行者默默的走到了一边。
朱九劫掏了掏耳朵:就这?
巨大的嗡鸣声,打碎了沙和尚的法相。
唐玄葬翻身飞落回岸边。
看到一个常人大小的沙和尚,手持着一根宝杖从流沙河中缓缓升起,周身尽是血气!
“不太对劲啊……”
孙舞空看着这个小一点的沙和尚。
只从威势上看。
比那个高千丈的家伙狠了不是一丁半点。
“不太对劲啊……”
朱九劫在一边碎碎念着:“这家伙我认识的,法相天地也不至于被师傅一下子就捶死了。”
孙舞空撇了他一眼:“二师弟啊,师傅打你也就用了一杖,你的腿还是我给捡回去的。”
朱九劫缩了缩脖子:“也没啊,我当时那是没反抗,而且师傅打的是我的心魔,不是我。”
孙舞空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朱九劫吧嗒吧嗒嘴,不理孙舞空。
不过有一句话他没说错。
情况确实不太对劲。
朱九劫前世是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算的上是同事,所以也见过卷帘大将的本事。
确实不该如此。
但,为什么呢?
记忆中也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或者……
是……
朱九劫猛的一拍大腿:“我知道啦!”
“师傅!不要再留手啦!”
“当年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的时候,不是内里邪祟侵占了卷帘大将,而是卷帘大将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邪祟,但是情况紧急!别无他法!”
“师傅,如今卷帘大将真灵泯灭,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邪祟侵占,千万不要在留手啦!”
唐玄葬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好。”
唐玄葬站在岸边,目不斜视。
沙和尚提着宝杖,向着唐玄葬一步步走来,脸上挂着嗜血的狞笑。
真的,好久,好久。
好久都没开荤了。
站在,有了第一个!
然而……
就在这场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
整个流沙河突然静止了下来。
不是平静,而是,静止了下来。
一个粉红色的贝壳缓缓升起,伴随着一段诡异的铃声:“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