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蛇般撕裂夜空,工藤佑一手中的黑伞在狂风中剧烈震颤,伞骨上的雨滴被吹成细密的水雾,扑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上原麻衣紧挨着他,黑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一小截脚踝,那是今早她特意换上的防水短靴,鞋跟处还刻着小小的樱花图案。
“这鬼天气。”服部平次咒骂着,伸手按住险些被吹走的帽子,远山和叶则像只受惊的小兽,整个人几乎挂在他手臂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平次,你说这岛上真的有诅咒吗?我听说十年前这里发生过集体自杀事件……”
“笨蛋!”服部平次弹了下她的额头,却在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不自觉地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不过是富豪为了找刺激编的鬼话,再说了,就算真有诅咒——”他斜睨了一眼前方的工藤佑一,“有那个冷面顾问和我这个刑警在,还怕破不了案?”
哥特式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混着雨声,像极了某种巨兽的低吟,老管家弯腰时,后颈的皱纹堆叠在一起,露出一道形似爪痕的旧疤。
工藤佑一的目光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0.3秒,注意到疤痕末端有个极小的“Y”形分叉——那是子弹擦伤特有的痕迹。
“影山先生,在大厅恭候。”管家的声音平板而机械,仿佛是提前录制好的磁带,他侧身让路时,黑色燕尾服下隐约露出半截枪柄,不是警用配枪,而是一把老式左轮手枪。
大厅内的温度,比室外高了十度,却依然让人感到脊背发凉,三十六根蜡烛在青铜烛台上跳动,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形成扭曲的人形轮廓。
长桌上的餐具擦得锃亮,银质刀叉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每一道反光都精准地折射向餐桌中央的“地狱审判”雕塑,恶魔手中的天平正在缓缓转动,左边托盘上放着骷髅头,右边则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模型。
“欢迎来到我的‘终极解谜晚宴’。”影山浩一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而下,银灰色的头发在烛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他左手的红宝石戒指格外醒目,那抹猩红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凝固的血迹。“今晚,你们将体验到最真实的恐惧。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到黎明。”
佐藤凉子的笑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社长,又在开玩笑了,不过是角色扮演游戏而已,对吧?”她的指甲涂着与影山戒指同色的指甲油,在切牛排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九条教授用银匙舀起奶油蘑菇汤,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影山先生,总是能给人惊喜,去年的‘开膛手杰克’主题派对,今年的‘地狱审判’……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玩‘幽灵船’?”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叉柄,那动作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实验。
黑崎真司全程沉默,只是不停地给森田千雪添酒,这位二十岁的养女穿着纯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黑色曼陀罗花,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的空盘子,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当红酒第三次斟满时,她突然轻声说:“血,会污染灵魂。”
工藤佑一的袖扣突然被蹭了一下,九条教授的手指如蝴蝶般掠过,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抱歉,年轻人总是毛手毛脚。”但佑一注意到,教授的小指上沾着透明的胶体,那是指纹采集粉的基底液。
古老的铜钟在午夜准时敲响,每一声都像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丧钟,震得人胸腔发麻。
工藤佑一的手指不自觉地按在耳后,那是在爆炸案中留下的旧伤,每逢巨响便会隐隐作痛。
广播里的德语录音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沙哑的男声像是从棺材里飘出来的:“实验编号1941.12.3,受试者出现剧烈排斥反应……细胞端粒异常缩短,免疫系统崩溃……”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啦刺啦的白噪音。
影山浩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银灰色的头发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我订的是‘地狱审判’主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红宝石戒指在指尖不停地打转,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上原麻衣注意到,森田千雪在听到德语的瞬间,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近乎透明。她的右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间露出半截银色十字架吊坠,吊坠背面刻着“M.K”的缩写。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应急灯故障的瞬间,佑一感到有阵微风从左侧掠过,那是有人快速移动带起的气流。
紧接着,佐藤凉子的尖叫声刺破耳膜,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地狱之门的开启。
“开灯!快开灯!”黑崎真司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备用电源启动时,众人顺着血迹找到书房,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凝固。
佐藤凉子的尸体以诡异的跪姿面对书桌,后颈的切口平整如镜面,血管和神经束清晰可见,却没有一滴血液喷溅,这意味着她是在死后被斩首的。头颅端坐在桌面的镇纸旁,双眼圆睁,瞳孔收缩成针尖状,嘴角还挂着半滴未干的血泪。
“这是‘审判’牌的意象。”森田千雪不知何时走到门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死者会在神的召唤下复活,接受最终审判,但她的表情告诉我,她看到了恶魔。”
工藤佑一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右手,塔罗牌的“审判”图案上,天使的号角被涂成了血红色,底部用梵文写着“Lust”——七宗罪中的“色欲”,他抬头看向影山:“佐藤小姐,生前有什么特殊的人际关系吗?”
影山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她……是我的情人。”他别过脸去,不敢看尸体的眼睛,“三个月前,她提出分手,说找到了更年轻的对象。”
服部平次已经在检查密室结构,厚重的橡木门上挂着老式插销,钥匙确实在死者口袋里,而窗户的月牙锁扣得死死的,窗台上积着半寸厚的灰尘,没有任何攀爬痕迹。
“唯一的可能,凶手是在屋里行凶后,用某种方法从外面锁门。”他用铅笔敲了敲壁炉,“或者……这里有密道?”
上原麻衣蹲在壁炉旁,用镊子夹起那片烧焦的包装纸:“双向锁芯,型号SW-721,是德国军工专用的密室门锁配件。”她的指甲轻轻划过“德国”二字,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影山先生,您的收藏品里,是不是有来自二战时期的实验设备?”
影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胡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收藏家——”
“那个德语录音里的实验编号,1941.12.3,是纳粹人体实验的常用编码方式。”工藤佑一打断他,“而佐藤小姐的瞳孔异常收缩,是服用了某种神经毒素的症状,这种毒素曾被用于集中营的‘灵魂出窍’实验。”
森田千雪突然轻笑起来,她走到书桌前,用指尖轻轻合上死者的眼睛,转身时,十字架吊坠晃过佑一的视线,那上面的“M.K”突然让他想起一个名字——门格勒・卡尔,纳粹臭名昭著的“死亡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