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家夫人善妒
霍仲轶一行人驻扎离池眼看已有数日,但是宫里迟迟没有动静,不说攻也不说守,似乎是把他们给流放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钟岳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处理不了那几个表嫂嫂的指东说西,更不想看见那个亲手杀了自己一遍的女君。
说来倒也是奇怪的,本以为使臣的失踪,边国人会借题发挥趁机攻打,但是自那日退兵,廖霭那边一直没再有任何动静,好像是完全不知道使臣不见的事情,或许是他们的细作查探消息的本事实在是太差,又或者是女君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好,反正眼下是闲一日便多活一日,权当是挣了。
“主岳!皓文君来信了!”
青禾近日变得愈发毛毛躁躁的,全然是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就连送个信都慌里慌张的,让人紧张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哎哟,青禾,你小点声,全村人都知道皓文君来信了。”
“主岳赎罪,青禾只是担心您…”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不能处理好使臣的事情,保住自己的小命?“
青禾低头不语,眼眶里的泪水打转着不敢落下。
“小女君的命,有我护着,青禾姑娘不必忧心。”
霍仲轶骑着马缓缓从村长家门口的小道行来,蒙池和蒙江二人紧随其后。
“我的命自有我自己做主,谁需要你护着。”
钟岳自小就不惯受人庇护,自然而然便习惯了嘴硬,一脸傲娇地别过头。
霍仲轶也不生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女子的口是心非。
“小女君,我家将军自幼习武,打的可都是胜仗,护你一人绰绰有余的,您可是不放心嘛?”
蒙池这嘴比脑子快的毛病依旧是不见好转,蒙江赶忙一把拽过蒙池的缰绳,往后用力一拽。这憨货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刚想开口,霍仲轶皱着眉头摆摆手,示意蒙江把他带走。
“欸欸欸~将军,蒙池可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我看祝家村的房屋有几处年久失修,你和蒙江一起去帮忙修缮吧。”
“可是将军,我们才刚从军营执勤回来…”
“那便去领二十军棍,权当历练了。“
“将军,我觉得帮助村民乃是我现在的重中之重,蒙池告退。”
到底还是军棍让蒙池找回了理智,非常自觉地和蒙江一同离开了,这才算是安静下来了。
“我方才听闻,皓文君给你来信了,可说了些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看信呢,先看了一出戏,还不知道他信里说了什么。“
钟岳的话不痛不痒,却让霍仲轶有些上火,也不知这个年纪的小女娘是不是都像她这般阴晴不定,自打昨日起便就突然变得言语刻薄,似乎是故意挑衅着让他不痛快。今日早早从军营赶回来就是想问个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她。
“将军事务繁多,钟岳不便打扰,啊对了,那个村长家的二女儿也到了适婚的年岁,我看她长得倒也不错,将军不若就娶了吧,挺配的,青禾,回房。“
钟岳的醋意大发不是没缘由的,前几日还说着什么要和自己一起活下去的霍仲轶,昨天晚上突然进了村长的屋子,一同在的还有他家未出嫁的二女儿,出落得倒是千娇百媚的,待了许久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情,反正出来的时候他是一脸笑意,八成是有什么喜事。
“你说的是昨日的事情?阿岳,我可以解释…”
霍仲轶紧紧跟着钟岳想要辩解,却没想她先行一步跨进屋门,反手就将门给重重关上,真是好大的火气。
“主岳,咱们眼未见不为实,好歹给霍将军一个解释的机会?”
青禾小心翼翼地帮霍仲轶求情,但不出意外,钟岳地回应十分决绝。
“你没见到吗,昨日他从村长那儿走出来,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还能有什么误会,你要替他求情,那就和他一块儿上外边去?”
“不不不……青禾不敢青禾不敢。主岳消消气,还是先看信吧。”
青禾从桌案上翻找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囊,里面缝着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的是“遗书是假,使臣未死。已有计划,只需静等。“
“没了?“钟岳看着短的不像样的信,心里万分疑惑
“皓文君可还有什么别的书信没有?“
“就这些了,没有寄出别的。”
“这皓文君真是不够靠谱,写个信还写不清楚。他说有计划,也不说什么计划,说了就和没说一样,我们又回到原点了。”
青禾见钟岳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不敢接话,垂手一边站着。
半晌,钟岳回头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不过皓文君的这个字一直都这么秀气的嘛,真不像是个儿郎能写出来的。”
“皓文君自小由他母亲灵云公主亲自带着,大约是随了母亲吧。”
“嗯.。有道理。”
“可是皓文君说他已经有计划,却又不说是什么计划,我难不成要坐以待毙?”
“不必!”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钟岳推开屋门,看着面前站着的霍仲轶,还有身后端着饭菜的蒙江。
“你怎地又来了,还偷听我们说话?”
“阿岳误会了,这乡下屋子,不比福泽城,隔音不甚好,不是我有意偷听啊。”
“你…”
“我们是来给您送晚膳的小女君,将军怕您饿了又怕您吃不惯这乡野饭菜,亲自下的厨呢。“
蒙江倒是会说话,抢先替霍仲轶把好话给说了。钟岳也不好拒绝,只能让霍仲轶进来,蒙江推辞还有事,自觉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叫上青禾,说是有事需要她帮忙,青禾本还想留在里头服侍,蒙江一顿挤眉弄眼,青禾这才会意和他走了。
屋里只剩下变扭的两人。
“阿岳,昨晚的事情…”
“…”
“我只是和村长商量要事,并不是像你说的,别的什么。“
“你解释给我听作甚么,你即便真和那姑娘有什么,与我又有何干系。”
“怎得没关系,你我之间是有婚约的,我怎会心与旁人?”
“这婚约本就是不作数的,与你缔结婚约的人已经死了。”
“即便婚约作废,我也不可能娶她啊。”
“你要娶谁是你的事,莫要和我说。”
钟岳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霍仲轶有些急了,从前也未接触过男女之事,自然不知晓该怎么哄一个生闷气的女娘。
“阿岳,你我初识那日,你便就是你,从不是别人。我愚笨,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让你消气。从前开始,我身边都只有蒙池蒙江这些粗莽汉子,从未接触女子。遇见你后,便控制不住整日里想着一些儿女情长,我道是自己早已心悦于你,只是自知没有资格谈情说爱,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你是在和我示好?”
钟岳别过去的身子突然转了过来,死死盯着一本正经的霍仲轶。
“是。仲轶身负家国仇恨,未报之前,无法许诺给你安稳的生活,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若仇未报而亡,便终身不娶。”
“那若是仇报了呢?”
“那便非你不娶。”
霍仲轶凑近了脸,让她看自己的眼神更真切些。
“谁说要嫁你,我不过十八,在我们那里,还没到适婚年龄呢。”
钟岳红透了脸,一把推开他。
“那我便等,日日等夜夜等”
“可你我不过只相处月余,为何就能笃定终身,万一你变心了呢,或者我变心了呢?“
“我这二十余年里,唯有与你相处的月余里,夜能安睡,晨能心悦,是你说的,若是我心情不好,你便会一直陪着直到我不再难过为止,既然是阿岳定下的诺言,那便是遵守的。“
“嘿,你这人,这话明明是上次为了安慰你才说的,你倒还讹上了。“
钟岳又气又好笑地用指尖戳了戳霍仲轶的鼻头。
“先讹上的不是你吗,那日殿门外,可是阿岳先扑在了我怀里,美人落臂,仲轶做不到坐怀不乱啊。“
这霍仲轶一步一步地靠近,一字一句控诉着钟岳的讹诈行径,直至把她逼至角落的床榻处,一个探身将她吓得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他靠的实在是太近了些,近到若是自己起身,势必是要碰上一些不该碰的地方,钟岳只能被迫无奈地仰躺着,紧咬的嘴唇表达了她最后的倔强。
“霍仲轶,你又趁人之危!“
他只不说话地看着这个倒在床铺气急败坏的小娘子,任凭她怎么生气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那阿岳可否愿听一听我的解释?”
“解释什么啊!”
“昨晚的事情是误会,我真的与那祝莲儿没关系。”
“祝莲儿?!你连名字都记住了,还说没什么?!”
钟岳腾的一下子翻身爬起来,顾不得面前还有一座“大山”挡着,“大山”怕她磕着,想着伸手扶一下,却失误拽住了钟岳的腰带,一个猛勒险些断了气。
“霍——仲——轶——你——想——杀——了——我——吗?”
憋成了猪肝色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
好在是霍仲轶立马反应过来,一手托着她的小腹,一手松开了衣带,将她轻轻放回了床上,然后自己也乖乖地单膝跪蹲着,细细检查有没有致其受伤。
钟岳拍开他的手,捧起霍仲轶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别打岔,祝莲儿,是谁?”
还以为她还在生气刚才被腰带勒了一下,却不想这个生气精还在计较别的姑娘的事情,霍仲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认真真地回应。
“阿岳的意思是,你连村长家二女儿的芳名都不知就冤枉我与她有意?”
这一句怼的钟岳一下子哑口无言了,习惯性地抿拢了嘴巴,眼神开始飘忽。
“我可说过,自己定力不好,于你面前无法……把持”
这男人说话愈发是口无遮拦,钟岳慌忙松开了手,却不想又被他给抓住放了回去。
“如今天气愈发冷了,你这手凉,在我脸上捂一捂,会暖和些。”
霍仲轶的力气大,紧紧盖住想要逃跑的钟岳的手,不由分说,却从未弄疼过她。
女子的脾性也就像是吸饱水的海绵块,看着大,实则是一捏就软了。
“那祝莲儿与你真没关系?”
“阿岳不信?蒙池和蒙江当时也在,你大可问他们。”
“那你从他们那儿出来前都说了什么?聊得如此开心。”
“想知道?”
“嗯。”
“那你凑近些我说与你听。”
钟岳听话的把耳朵伸过去,悄悄话就像是痒痒挠,吐出的气息抓挠的人不住想笑。
“村长确实想要将他的二女儿许给我做妾。不过…”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见钟岳又气急了,霍仲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她按住。
“不过…我家夫人善妒,是绝不会容我三妻四妾,所以我非常果断地拒绝了村长的美意。”
“你又占我便宜!”
霍仲轶将脸上的小手放置自己腰间,把这个刺豚一样的女子一把搂了起身。
“总是你占我便宜,连身子都已被你看去了,还不许我占一占嘴上的便宜了?“
“你…我…”
“不闹了,饭菜都快凉透了,我去让祝武再给热一热吧。“
霍仲轶松开了钟岳的手,端起碗筷往屋外走去,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既是说我占你便宜,那便占了吧。“
也顾不得思绪反应,一个软软糯糯的嘴巴在霍仲轶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钟岳的脸红红,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会一冲动做了这事,却又不躲开就这么站着,看着男人的脸也泛上了红晕,竟是有些心满意足。
然后
毫无预兆地
仰头倒栽了下去
天旋地转了一会儿后
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