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她什么都没做(3)
伊莎贝尔辅佐这位学生会主席已经有两年之久，久到很多人顺理成章地认为她已经和路明非发展出私人关系，守夜人论坛里还有人臆测他俩早就上过本垒私定终身……但事实上她只是帮路明非处理各种杂务，通俗点讲就是保姆，小到穿衣打扮大到社团决策，连三围体重都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两人的熟络程度，当初兰斯洛特追杀路明非的团队里才带上了她。
不只学生会，她可能是整个学院里最了解路明非的人，也知道不少部门负责人对路明非其实略有微词。
他们并不是质疑路明非的血统或者能力，也对他的成就五体投地，只是多数时候路明非并不热衷展示领导者的身份，对各种应酬也不太关心。更准确地说，路明非压根懒得去宣扬自己的存在感，对社交场丝毫没兴趣。这样的死宅本性让高层们有些束手束脚。
伊莎贝尔还知道，自从终极一战结束后，各地的混血种家族都发来邀请，想结交路明非这位屠龙传奇。说是结交，函件里却明示暗示自家有女初长成，花容月貌知书达礼，对路明非这般年轻俊杰颇为仰慕，听闻路明非一直未寻良配，如不嫌弃，请赏光到舍下小酌云云……路明非看到这种邀请就头疼，索性让伊莎贝尔把自己的行程安排满。在日常的工作里，路明非身上也没有多少领袖的气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一个在女孩面前有些拘禁，不太会彰显魅力的年轻人。
学生会对他来说不是引以为傲的事业，只是单纯被托付的责任。以前恺撒领导学生会的风格是大气恢宏甚至横行无忌，透着“社团是我家谁惹社团弄死他”的霸道。这样的领导风格下，他如果想吃个夜宵，兴许会把食堂包下来，然后邀请整个学院一起胡吃海喝。但路明非不同，穿着Burberry的西装和背心裤衩甚无分别，他肚子饿了也不介意去食堂哧溜哧溜地要份炸酱面，或者是买个面包默默地啃……有段时间食堂还用路明非吃炸酱面的照片当宣传，证明他们在用心迎合中国学生的口味。
每个领导者都有专属的气质，恺撒霸气，楚子航冷冽，兰斯洛特精明强干，但路明非不管怎么包装外表，看在熟人的眼里，始终透着一股弱气。明明是个强人，好像天生一副怂样。
伊莎贝尔也说不清哪个才是路明非真实的一面，是战场上万众期待的英雄，还是面对女孩调情会不知所措的男孩。
另一方面，比赛还在继续。
恺撒眉头紧皱，多少有些失望。楚子航竟然不是巅峰的状态，那挫败对手也没太多的成就感。
“生命得来不易，应当珍惜。”他揶揄，“或许你该退休了，以后在疗养院里和新生们讲讲曾经的事迹。”
“我是需要疗伤治病，不是到了九十岁。”楚子航说，“但我同意你说的，人应该珍惜还活着的时候。”
这话居然出自学院最不要命的专员，不得不说有点黑色幽默。恺撒本想如此吐槽他，但说不出来。气氛忽然变了，他听到楚子航的心跳很快平稳下去，散发出来的锐意却越来越浓，空气冷得仿佛要凝出水来。
“还要继续是吗？”恺撒问，他知道楚子航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如果没有别的转机，五分钟之内我就可以击败你，然后斩下狮心会的旗帜。”
“若是不能尽兴，未免可惜。”楚子航说，“不如来赌一赌，五分钟之内，输的人是你。”
“尽管来吧。”
恺撒做出防御的姿势，不敢贸然上前。他不能确定楚子航是不是虚张声势。镰鼬的领域已经张开，能捕捉每一道细微的声音，可他无从判断楚子航会怎样进攻。恺撒的精神越来越集中，他知道楚子航锁定了自己，那感觉像是被刀锋指着眉心。
死寂，有那么几个短暂的瞬间，恺撒想起了死去的源稚生。
“来试试我新掌握的刀术。”楚子航低沉地说。
镰鼬带回了村雨收刀的声音，这意味着楚子航撤掉了他的惯用刀。
话音刚落，风声掠起。楚子航将满是裂缝的风衣整个撕开，凌空一挥，风衣在旋转下化作绽放的黑色花朵。这朵花盖住了恺撒的视野，但他丝毫不惧，一刀将风衣切作两半，楚子航在风衣的裂缝间迎面冲来。
虚空中转瞬探出两道清光，带着必杀的寒意。
恺撒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他意识到不对，镰鼬捉到某个陌生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快得像流星破空，显然扬起的风衣不是为了挡住视线，而是掩盖别的动作。
两道锋锐的声音紧密相连，铮然出鞘，不同的刀锋与云间的闪电完美契合，朝他同时斩落！
恺撒瞳孔急缩如针，那是……二刀流！
刀光双双如电斩下，溅起的火星在一瞬间亮得刺眼，无形的冲击往外扩散，两人的身影错合又分。
周围尽是金属的嗡嗡蜂鸣，观众们不得不捂住耳朵，紧张地屏住呼吸。
镜头迅速拉近特写。看清画面的刹那，观众们齐齐惊呼。两把刀交叉着压住了恺撒，楚子航竟真的使出了双刀，他的两只手各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刀，都是同样的优雅古朴，很明显是工艺精细的古制品。
村雨也是不错的冷兵器，可和这两把孪生刀的质感完全不同：锋利、冷硬、仿佛能闻到其中的血腥味，那是完全的杀人武器。正常人使用双刀大多一长一短，方便交错着进攻，可楚子航的双刀居然是等长的，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挥舞两把狭长的武器同时进攻。
最惊愕的莫过于路明非，他本以为师兄大病初愈就该好好疗养，可忘了这杀胚哪是个安分的主儿。那两把刀他也见过，源稚生的蜘蛛切和童子切，世上罕见的炼金武器。
路明非明白了，楚子航没有试图突破身体的禁制，他清楚短时间内无法再明显增强体魄，于是转而学习更多的用刀技巧。以前楚子航没有认真学过怎么使用日本刀，在蛇歧八家将象龟的遗物赠予楚子航后，他一并研习了源稚生当初也学过的正统刀术和古流武术，比如怎么展开诡异的移动，怎么通过想象刺激肉体，怎么有效地挥刀……包括使用双手刀！
血花破碎在半空，随着水面晕染开。恺撒半跪在地上，呼吸粗重，胸膛急剧起伏。
镰鼬捕捉到了另一把刀出鞘的声音，但他却没料到出刀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仓促间只好用手臂挡下。然而这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钛钢制的臂甲被顶尖的炼金武器豁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好像是廉价的塑料制品，鲜血正从里面汩汩流出。
他的手腕被切伤了，算是礼尚往来，和楚子航的肩膀恰和相对。
“见鬼，没想到你去向那群日本人学习，有没有点中国人的自信。”恺撒笑笑，“老实交代，你的惯用手不是左手，到底练了多久？”
“从他们教我开始算，大概半年。”楚子航也喘着粗气，显然刚才的挥刀用力过度。
“这就是你压箱底的招数吧？不得不说，还挺有用。”恺撒笑笑，打量着腕上的伤口，“象龟那家伙如果看到，不知会做何感想。”
“坦白说，能发挥到什么程度，我自己也不清楚。”楚子航缓缓地纳气吐息，“毕竟我不是独一无二的皇。”
难怪他穿着风衣，那是为了掩盖他另外两把刀……恺撒不禁感叹，心脏了会玩策略的不止自己。
暴雨倾盆而下，雷电横生如枝，电光将奥丁雄伟巨大的雕像映得只剩黑白两色。外面的杀声渐小，恺撒将狄克推多置于身前，他意识到必须马上分出胜负了，学生会的兵力很明显没法支撑太久。镰鼬在领域里的飞舞提升到最快，两人感受到对方的心绪，不顾伤情再度站了起来，对视的目光和手里的武器一样锋利。
然而，尖锐的警报声忽然响起，漫山遍野连成一片，响得所有人都停下双手。
紧接着是灯，整座校园的警戒灯都亮了，包括英灵殿内也是红光大作，一时间人眼几乎难以看出别的颜色。
警报的激烈程度，绝不是为节日的气氛助兴，诺玛是不会开玩笑的。殿外的学生们不自觉地停下开枪和厮杀的动作，茫然地面面相觑。
“诺玛，汇报情况！”路明非下令。
“存在异常情况，学校内监测到巨大的元素乱流。”诺玛马上回复，“今天控制室由奇兰负责。据其他人说，几分钟前他们监测到全球发生多起不同的警报，其中有一个就在学院附近，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奇兰就当场晕厥。现在曼施坦因教授已经接手了控制室。”
“晕厥？他看到什么了，搞个监控至于体弱成这样吗？”路明非想起那个和他一起参加3E考试的同届印度男生，不禁一愣，“如果这场大雨不是单纯的天气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目前还在排查原因，无法确定。”
“来自学生会主席路明非的指示，所有学生会和狮心会成员听好。”路明非扯起耳麦，他的声音决断又干脆，“马上离开英灵殿，等候进一步指示。重复，这不是演习，自由一周现在结束，所有人马上离开。”
这一道指令立刻同步到校内广播。路明非霍然起身，语速也越来越快：“诺玛，联系学生会成员，保护校内的客人们进入保护区域，开放防空洞，如果满额就再打开地下室。所有没有收过武装训练的低年级学生，同样接受保护！”
说完他一脚踹开放映室的大门，直接翻过窗户跳下诺顿馆的三层，跳下去之前还不忘回头对伊莎贝尔叮嘱：“联系曼施坦因教授说明情况，让他找人把冰窖看好！”
看着他凛然利落的身影，伊莎贝尔忽然间有点欣慰……这届学生会主席只是平时比较怂，该出手时还是毫不废话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