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鹿皇

《二次败北》【下】

鹿皇 北极狼Sigma 4376 2022-08-27 15:49:25

  ❀4❀

  话说沪·刍藁神术升至贰阶初级,唤更猛更强之莽澜冲走了夏马威,可就在刍藁欲胜时,紫武之死的惨景重回他脑际,他的眼睛忽的深邃且空洞。

  倏忽间,刍藁脖颈热辣一片,毛细血管受惊而差点爆破——不若曰七窍将要迸出火山熔岩!自个儿脑际清醒了几分,他空洞的瞳孔填满了警惕:不对,夏马威是如何给了他一个铡刀侧拍的?!他不是被莽澜冲走了吗?!

  原来莽澜风卷残云般袭长蛇谷时,夏马威急朝天投掷铡刀,结果没对刍藁造成什么伤害,就淖入水里——巧了:

  勾着悬崖立足点,岩似铁锅翻了面。

  抛锚静待莽澜去,简直叫“浑水摸鱼”!

  见鬼鹿定格空中,四蹄僵根毛不动。

  以为死,舞铡刀欲生擒之。

  铁链,似眼睛王蛇阴丝丝窜将来,屈身欲勾刍藁之脖颈,缠绕欲五花大绑刍藁之肉身,继而欲释黑潮操控刍藁之灵魂!然而风——无论那个物体移动必携风——贴着铁链随惯性一冲,撼动刍藁细小的鹿绒,还没等它抡个圆套住,刍藁早退几十步对峙夏马威了。

  夏马威不服,收铡刀,持于手掌心,欲又投掷擒拿鬼鹿焉。但刍藁换战术,在空中如履平地撒腿就跑,一周绕一周,一个星环顷刻现身夏马威周围,蓝绿透橘白棕杂绛、灰、紫、乌、土黄,直径一圈比一圈小,逐步包围夏马威。夏马威方知此星环想结结实实绑扎他,于是掣铡刀,望四周胡乱地插。刍藁怕铡刀一下子铡到自家躯体上——不是生擒就是一命呜呼,就急刹车,正巧对着夏马威的屁股,急扭身尥个大快人心的蹶子,略停几秒,蜻蜓点水而去,欲升至空中与众星齐腰,再陨石似地从天而降了结夏马威,整整进行3天3夜、双方皆死伤过半的海阳贰战,就能收场了!

  等等,不对劲!尥蹶子后“略停几秒”再逃?!就是这“略停几秒”,刍藁差点撞上灭顶之灾!

  其实在刍藁尥蹶子的那一刻,他才想到“上天入地”这般妙招。其实此招他从未试验过,他才刚刚学会飞,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天上俯瞰地,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旦击不中夏马威,岂不是飞了个寂寞?岂不是军武界之笑话?岂不是自己负伤对手反倒哈哈大笑?!

  海阳贰战,自己要是不快点解决夏马威,就会再次败北……我可不想败北,导致海阳岛任人宰割!可自己,神术所剩无几,还能斗得过夏马威吗?!

  怎么回事啊?!紫武之死的悲痛一旦涌上心头,再加上与夏马威无休止的搏斗,刍藁,他,内心深处角落里的自负,死灰复燃,动摇,叛乱,吞噬原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内心,导致,一腔热血——冷却了!

  刍藁方欲走,夏马威嗓子眼儿喷出一缕腥血,身体摇摇晃晃,定着点后急转身,掣青铜铡刀,望刍藁抖擞的俩后腿一甩……

  刍藁只觉俩后腿碰着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暗暗吃一惊,大脑迅速复苏:夏马威这般老奸巨猾的家伙,要缚了我的后腿不成?!

  一个火箭猛冲,鹿携疾风而逃。

  可惜为时已晚,只怪刍藁分心。

  铁链喀啦喀啦,刍藁自由上锁。

  刚想逃之夭夭,夏马威不允许。

  好极了!夏马威大喜,这次终于擒拿到狡黠之鬼鹿啦!

  一人一鹿的胜败战争由此改名为一人一鹿的生死拔河比赛现场。刍藁,夏马威,各占据一个顶点,一个立北朝南,一个飞南朝南,都不甘示弱地两边扯又拉。刍藁耍个心技,先故意放松,使得夏马威忽然受力后倒,肌肉破防,再立刻开足马力向自由冲去。夏马威大吃一惊,手果真如刍藁所预测那般松了几分,掌控之中的铁链突然违抗命令如溃败的草蛇白白溜去。

  刍藁的左后腿突破包围圈,重获自由,向久违的海阳山岭奔去!

  等等,右后腿呢?!

  夏马威勃然大怒,猛然发力,刍藁右后腿忽的传来阵阵暴风雨似的痛意,蹄子上了绞刑,愈挣扎铁链就勒得愈紧,甚至有几股滚烫的液体在皮表蠕动,滴落沙土里一砸一朵红花,刺激着早已撕心裂肺的他,催促他快逃脱夏马威阴森森的暗笑。

  血管爆破,肌肉紧缩,皮筋断裂,骨髓刻痛,神经抽搐……

  一股麻木和晕眩自大脑蔓延开……

  鲜红的热血,争相挤出动脉,仿佛:

  天女散花坠入谷,纷然二月雨堕落。

  红蓝紫黄混色调,淖入水面千百花。

  刍藁所尝到的,有汗的咸,有血的腥,有心的苦,有蹄的痛,五味杂陈一齐冲下喉咙,呼吸愈发艰难,自己,离死神不远了……

  铁链,一点一点地,往回拉。就像,钓得大鱼时,细线,一点一点地,往回收……

  侥幸在夏马威虹膜里滑溜……

  刍藁的眼里发红,却不能流泪。气力,流水哗哗似地失掉……

  诶,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了……

  诶?自己嘴里,不是还衔着一根断头荆棒吗?

  与其抛弃自家武器,也不抛弃自家性命。

  他一鼓作气,急收腹,聚残余神术之力,抛掷口中荆棒作一箭,运气,自口射出,滴溜溜无声无息,欲把夏马威腹袭。

  再说夏马威只顾眼前鬼鹿,不防眼后之荆棒——应叫“荆箭”。刍藁只听得“啊呀!——”一惨叫,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前足掘土后臀摔——好似翻个铜锅盖!

  “尔等禽兽巨黠,竟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刍藁仨俩步星空中飞跃,撒血而归。

  ❀5❀

  卡西莫多·比邻星、青岗·土司空、卡西莫多·天玛及他们带领之士卒,一身俱湿。

  “你搁哪去啦?!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吗?!”

  “怎么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刍藁面对比邻星的诘问,甚是不解。

  “你认为怎么了?你那大波浪!溅到我们啦!!!”

  “你说莽澜?……它……他伤害到你们啦?!”刍藁忽然结巴。

  “你认为呢?!”比邻星他们异口同声反问道。

  比邻星刚收复东坡不久,因行军速度太快,被敌人插了空子袭击,于是由对峙战转变为群武混战,北至东坡中段,南至比邻星原先登陆的小树林,三尖两刃出鞘,磐岩塌青树倒,刀剑纷飞红缨摇,再无地缝可逃避,百回合斗杀场只剩下烈狼长杆刀,比邻星谁也不能撂倒!

  然而,就在比邻星斗杀场上暴走得无人能敌时,一莽澜自江中蹦出,给了斗杀场上所有士卒一个大水巴掌,再将整个战局冲至小树林里。敌方皆海陆兼备之兵,我方将士从不习水性,遇水则浑身不自在,遂败之,小树林白割让给亢王朝。敌军嘚瑟而归。

  再说藏·毕宗则、南托·宇普西隆、洛文·蒲公英及带领之士卒,本兵法浅薄,自处于劣势,不久大败焉,西部沿海沙滩、树林、芦苇荡、石滩、七星岭以南丘陵都拱手让与亢王朝。

  总之:

  海阳贰战,我军又败矣。

  海阳党革命根据地仅剩东北、东南、中央了。

  ❀6❀

  “沪·刍藁,你怎么能这样莽撞?!”

  在蓝日没乌天黑地笼罩下的中央森林,忽的惊起一番云雀,卡西莫多·比邻星震天响的斥责声,令居民们噤若寒蝉。

  “你自己冲上去打夏马威,就不怕亢军围困你吗?!为南托·紫武报仇,有必要让夏马威以死相赔吗?!召唤那么大的莽澜,就不考虑东坡还有我们在激战吗?!”比邻星斥责语气比海阳壹战败时的更厉害。

  “党主,别骂得太……他,他才刚到二七性肆*之年啊!多少会有一时冲动的念头,能想到为紫武而报复夏马威就很不错了……他刚投身到战争之中没几个月……”青岗·土司空劝之。

  “射死紫武的不是夏马威,而是一个亢军三等铜将。这是狼4纵中当时离紫武最近的小狼兵向我透露的。刍藁已经搠死了那个三等铜将,还要灭了夏马威!”

  “夏马威着实欠天打雷劈狂风骤雨山崩地裂台风冰雹!而且他是那三等铜将的上级!”刍藁辩解。

  “他确实什么都欠!但现在不是灭他的时候啊!”比邻星曰,“你勇,你猛,你坚,没错,但你太冲动。见义勇为,不如见义智为。冲动,魔鬼矣。越是危急的时刻,越是要沉着冷静,而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任冲动吞噬理性,导致整个人没头没脑地装上枪口后白白壮烈了!”

  “还有,你英勇无畏的银甲之下是缺乏自信的黑洞,当初紫武让位给您当党主,你还唯唯诺诺‘我……我能做到吗?’,而且宣誓时,你的后腿在发抖!如今你右后腿伤得这么重,是不是抖腿的报应啊?……”沪·鬃马又双叒叕㕛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搅浑局面,且模仿他大哥略带稚气的口音。

  “沪·鬃马!少废话!谁叫你揭刍藁底儿的?!你还是不是他亲弟弟了?!”藏·毕宗则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爽快了事。

  “鬃马!为什么你不在花草之间寻欢作乐,偏偏到我们党集结地大吵大闹干嘛?!”比邻星怒从眼出。

  “去去去!少来这里带偏人兽!”本隐形一样存在的狮首领娄·金银杉突然不耐烦地开口。

  “你又不是紫!武!说我有何用?刍藁本是那样……”

  “你的发言权不是用来制造谣言的!”比邻星吼道。

  “滥用发言权,是该被禁言!”土司空附和。

  毕宗则龇着牙亮出彗标,挥石拳威胁:“我不是紫武,但我是豺首领!紫武曾经与我肩并肩,且狼和豺都是犬科,我的威慑力可不比紫武低!”

  “切!豺比狼个头小得很……”

  “小鹿崽子!看拳!!!”毕宗则几步上前,挥拳欲打。

  “莫打啊!君子动口不动手……”火蔷薇劝……

  “可刍藁是真弱……一个大名响当当的‘鹿皇’竟然顶下紫武,害得我们如此被动挨打……”盘江·南斗——这个早就被鬃马带偏的将军,趁火烧出刍藁心里的道道沟壑,毫不留情地宣泄心中的“不满”。

  “你阳奉阴讳个鸟!造的什么鸟谣!”金银杉以野调相怼。

  “紫武——被顶掉?!这歪门邪论造的……呔!闭嘴!”洛文·蒲公英怨道。

  “刍藁弱吗?!你说他弱吗?!”毕宗则更进一步威胁。

  “够了!!!!!——”刍藁再也无法抑制肆意迸溅的悲哀,眼泪自眶中打转,模糊前进的道路。倔强的藤蔓还是拉不住加速下坠的灵魂,使他愈发无所适从,愈会事与愿违。莽澜激起他跌宕的情绪,迫使他做出最不想又不得不想做出的决定:离开。

  是的,我是很脆弱!是的,我是很冲动!是的,我是很怕死!是的,我是没有战胜的信心!是的,我是连兵都带不好、没尽到党主责任的、还自称为“鹿皇”的——却仅仅是一只十四岁的巨鹿崽子而已!

  必破天……天何能破……

  他一路向东北奔去……

  革命,只是我一时的年少轻狂……

  ❀7❀

  寒风飒飒,青叶霜花。

  傲雪腊梅,灼灼其华。

  谁心浮夸,风雨洗刷?

  薄冰喀啦,魂如落花。

  沪·刍藁回来了!

  “刍藁党主,敢问你去了何方?”卡西莫多·比邻星语调一拔,试探道。

  刍藁不提。他的虹膜玻璃般的底色不再清澈,而是蒙上厚厚的忧郁。瞳孔兜售所有革命失败以来的愧疚。他的三色鹿绒镶满寒气朦朦的冰凌,鹿蹄铁青,耳朵扛雪,鹿角打霜。往日眸子中活泼的青春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深邃的、不可隐瞒的、无限塌败下去的黑洞。

  “你是不是去了高海拔山地?”比邻星继续盘问。

  “党主,别问他了……”青岗·土司空拉住比邻星,“依刍藁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眼来看,他心灵创伤面积很大,与其抠他底子不如放他静静。性肆之年的孩子,易……嗯……”

  “沪·刍藁,”比邻星叫住他。他将其装作耳边风,继续在遍布坷垃的地上艰难摩擦。

  “你神术升了一阶。”

  刍藁停住脚步,机械扭过头,呆滞的眼神像是抹上了浓厚的蓝橙互补色。

  “你会飞了,莽澜的气势更壮了。这是因为紫武之死而逼出来的吧。”

  刍藁冰冷的虹膜,重新被艺术家勾出一笔鲜活的纯蓝。

  他的灵魂找回来了。

  他遥望海阳岛最高点——触星峰顶尖。

  他默默享受凌厉的寒风,就算只有,那片刻自由。

  【*二七性肆:火乌特有表示年龄的说法。二七,指14岁;性肆,性格放肆。此年龄划分方法源自火乌巨鹿民族殷余族,原句:一七去稚(7岁),二七性肆,三七求志(21),四七心炽(28),五七得子(35),六七落日(42),七七星蚀(49),八七梦至(56),九七成史(63),十七越逝(70)。】

北极狼Sigma

藁藁子……孤的心也在滴血……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滚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