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铭朗迅速将卓敬宇扶到浴室,用冷水帮他擦拭面部和颈部,试图用物理降温的方式缓解他的燥热和不适,同时刺激他保持一丝清醒。卓敬宇在冷水的刺激下略微清醒了一些,但眼神依旧迷离,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阿卓,撑住!没事了,那女人走了!”云铭朗一边动作利落地照顾他,一边沉声安慰,语气中带着后怕和愤怒。他仔细检查了卓敬宇的状况,判断出他被下的是一种强效的迷幻催情类药物,药性猛烈但好在持续时间不会特别长,主要通过代谢排出,但过程会相当难受。
云铭朗从随身携带的简易医药包里(他习惯在车里放一个)找出一些有助于镇静和保护胃黏膜的药物,费力地给卓敬宇喂下。他又不停地让卓敬宇饮用大量温水,加速新陈代谢。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卓敬宇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在药力的折磨和冷水的刺激下备受煎熬。云铭朗始终守在旁边,密切观察着他的情况,不敢有丝毫松懈。
直到后半夜,卓敬宇的体温才开始逐渐下降,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沉沉睡去。
云铭朗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看着好友苍白的睡颜,想起今晚的惊险,对苏婧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愤怒。
确定卓敬宇情况稳定后,云铭朗思考了片刻。虽然药效已过高峰,但后续卓敬宇可能还会有些虚弱和不适,需要人照顾。他自己明天一早还有排班,无法一直守在这里。而最适合照顾卓敬宇的人选,不言而喻。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安安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传来安安带着睡意的、柔软的声音:“喂?云医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云铭朗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但严肃的语气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安安,省略了过于惊险的细节,只重点说明了卓敬宇被心怀不轨的商业对手在应酬时设计下了药,虽然现在药性基本解除,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人照顾,而他本人因工作需要离开。
电话那头的安安,睡意瞬间被震惊和后怕所取代。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云铭朗恰好察觉异常并及时赶到,后果会多么不堪设想!
“他现在怎么样?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安安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没有丝毫犹豫。
云铭朗报出卓敬宇公寓的地址和门锁密码,并叮嘱道:“他刚睡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需要休息和补充水分。麻烦你了,安安。”
“应该的,谢谢你,云医生!真的太感谢你了!”安安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挂了电话,安安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拿起包和手机就冲出了家门。深夜的街道车辆稀少,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不断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
一路上,她的心都悬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云铭朗的话,既心疼卓敬宇的遭遇,又对那个下药的人感到无比愤怒。
她赶到卓敬宇的公寓,用密码打开门。屋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廊灯,静悄悄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到卓敬宇正安静地睡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头微蹙,似乎睡梦中仍有些不安稳,但呼吸均匀,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好一些。
云铭朗留下了一张便条和一些备用的电解质水在床头柜上。安安仔细看了便条上的注意事项,心头一暖,对云铭朗的细心周到更加感激。
她打来一盆温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额头和脖颈残留的汗渍。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擦拭完毕,她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平日里那个沉稳强大、偶尔带着几分不羁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几分脆弱,让她心里涌起无限的爱怜和保护欲。
这一夜,安安几乎没有合眼。她时不时地探探他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在他偶尔无意识翻身时,帮他掖好被角;天亮前,又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熬上了一点清淡的白粥。
晨曦微露,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卓敬宇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头脑有些沉重,太阳穴传来隐隐的胀痛,身体也像是被拆卸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揉额角,却感觉手臂有些沉重。
他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视线逐渐聚焦。
然后,他愣住了。
床边的椅子上,趴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孩侧着头,脸颊压着手臂,呼吸清浅均匀,似乎睡得正熟。
晨光温柔地勾勒着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几缕碎发调皮地垂落在额前。
是安安。
卓敬宇的大脑一时有些宕机。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记忆如同断片的胶片,混乱而模糊。
他只记得昨晚在俱乐部应酬,喝了酒,然后……然后便是剧烈的头晕、燥热、无力……好像看到了苏婧令人厌恶的脸……再后来,似乎是铭朗焦急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混沌的痛苦和黑暗……
现在,怎么会看到安安睡在他的床边?这……是梦吗?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太过想念她,所以才会做这样美好而不真实的梦?
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打破这易碎的幻境。他只是贪婪地、近乎痴迷地凝视着光影中那张恬静美好的睡颜,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柔软。如果这是梦,他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或许是生物钟使然,安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安安看到他醒来,眼中立刻浮现出惊喜和关切,她直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温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额头上传来的温暖而真实的触感,以及那清晰传入耳中的、充满担忧的熟悉声音,让卓敬宇猛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安安真的在这里!在他最脆弱、最不堪的时候,她就守在他的身边!
巨大的震惊和汹涌的情感瞬间冲垮了他的心防。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即将离开他额头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让安安轻轻吸了口气。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她,因为刚醒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喃喃低语:
“安安……?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