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连环杀人案
林鸢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仔细观察起死者身上的细节,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死者的皮肤紧紧绷着骨头,根据刚刚尸体躺在自己身上的触感,这死者死了至少有好几个时辰,甚至有可能一天以上了。
沙漠的温度很高,尸体腐败速度很快,已经能够闻见十分“浓郁”的尸臭了。
这令人作呕的臭味,林鸢太熟悉了……
死者的皮肤干干的,毫无弹性,所以刚刚擦过林鸢脸颊时,那种触感就像扒下来,干燥了三五天的牛皮擦过脸一样,有点粗粝。这应该是沙漠太干燥的缘故,若是下些雨再湿润些,这尸体上的腐肉怕是都挂不住。好在干燥,所以尸体的腐烂速度快,但还没出尸水,不然要是有尸水,沾到了,那就真的要命了!
林鸢这样想着,只觉得胃里恶心得翻江倒海。
林鸢尽量让自己不要去“回味”刚刚的亲密接触,她强迫自己去思考。
这死者不知道他是死在沙漠里,还是从别的地方死亡了以后,再到这里抛尸。所以,林鸢一下子也很难推断他死亡的时间。
起风了,一股腐味传来,那味道像是阴沟里死老鼠的味道。林鸢忍不住想要干呕起来,心中长啸:前几日刚被死者抓脚,今天又跟尸体拥抱。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回去以后,看来要去找个庙拜一拜。
林鸢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那具尸体竟慢慢陷入了流沙当中,瞬间被沙粒吞噬,只余下林鸢脸颊刚刚的触感,还有环绕在四周尸体那特有的腐臭味。她下意识去抓那具尸体,已然来不及。
林鸢心中有些懊恼,却又有些庆幸,还好没抓住,不然又得恶心上一阵,算了,不是所有的事情自己都能管得了的。
至少,现在不是救尸体的时候,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她低头看自己陷在沙中的腿,只觉得那片流沙仿佛有一股吸力,现在沙子已经到了大腿,糟糕!
再不逃,就逃不掉了!
但是,沙子上有一样东西闪着光,吸引了林鸢的注意。
“珠子?”林鸢定睛一看,是一颗圆滚滚通红的香樟木珠子!好眼熟!
又是一颗!
眼看着那颗珠子就要没入沙中了。林鸢眼疾手快,扑过去,一把抓住那颗珠子。林鸢将珠子拿在手中仔细查看,这珠子跟死在金桂坊的赵泼皮身上发现的香樟木珠子极其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怎么会这么巧合?
难道是连环杀人案?
林鸢脑中有一个念头划过。但是一瞬间却没抓住,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林鸢还来不及细想,耳边响起了庄景行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我的马夫!他怎么会在流沙里?”庄景行拖着受伤的那条腿,赶来了,他的语气悲痛,连连摇头,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凶手为什么这么狠心?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关他什么事儿呢?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呀!”
庄景行面色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一时之间木讷地站在那,一言不发。
“你冷静些,节哀。现在,救人要紧!”郭以安已经赶到,他双眼盯着林鸢,将右肩膀上盘着的绳索“啪”地一下丢下地,另一只手拍了拍庄景行的肩膀几下,就当是安慰了,毕竟他历来不太会安慰人,加上现在,他也没有安慰人的心情。看样子,庄景行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鸢儿,别动!千万别动!”郭以安朝林鸢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急颤,人已快步冲到流沙边缘,却不敢再往前半步,“快!慢慢躺下,把身体放平!”
见到郭以安回来了,林鸢这才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脚下的沙子根本不给她放松的机会,只觉得身子往下一沉,双脚像被无数只滚烫的手死死攥住,每挣扎一下,身子就往沙子里陷得更深,转眼沙子已没到膝盖。她能感觉到沙粒正顺着裤管往里钻,紧接着,胸口骤然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那是种被活埋的恐惧,正从脚底一寸寸爬上来,扼住她的喉咙。
林鸢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是呼吸并不顺畅。林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按郭以安说的做。林鸢松开蜷紧的手指,一点点将身体向前倾,让自己缓缓趴着贴向沙地。起初身下的沙子还在疯狂下陷,可随着身体接触面增大,下沉的速度竟真的慢了下来。
“对,就这样,保持住!”郭以安跪在沙边,飞快解开绳索,将一端狠狠系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用力往林鸢身边掷去。短刀“噗”地扎进沙子里:“抓住绳子,抓紧,我拉你过来!”
林鸢指尖颤抖着够到绳索,紧紧攥住,将绳索拉过来,绑在自己的腰间。郭以安身子后倾,双脚蹬住地面,一点点收着绳。林鸢则平趴着,想借着拉力缓缓将身子从沙子里拔出来,好在身下的沙子仍在微微流动,却再没继续下陷。
可是流沙的吸力不可小觑,加上郭以安受到那蒙汗药的影响,手脚的气力并未完全恢复。所以,任凭郭以安使尽全力,林鸢也纹丝不动。
绳索本就不粗,紧绷着,就这样僵持着。这绳索是郭以安从马车上找到的,由几根绳索打结连成的,事情紧急,打结的地方并不牢固,眼看着离郭以安最近的那个节有松动的痕迹。
“鸢儿加把力,赶紧上来,这绳子要断了!”郭以安心急如焚,脸色涨得通红,他将绳子缠在身上,用力往后倒,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林鸢的手指被麻绳勒出深深的印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郭以安咬紧牙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将那根磨得发亮的麻绳攥得死紧,一点点将她从流沙当中往上拽。林鸢的身体已经能勉强抬出沙面,手指几乎要触到旁边坚实的地面,马上就要成功了!
“啪!”
一声脆响,麻绳打结的地方,此刻终于不堪重负,应声断开。
绳子失去拉力,郭以安一下子没控制住,狠狠往后摔去,后脑勺磕到地上,半天没起来。
林鸢只觉得手臂上的拉力猛地一松,身体像被无形的手狠狠往下一拽,惊呼尚未出口,整个人便又重重跌回流沙之中,滚烫的沙粒瞬间漫过她的脖颈,胸口感觉到重压,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