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偏又冷的很。
可丞相家里的小千金要出生了。
挑了个冷的叫人心尖发颤的日子。
...
年仅五岁的长子沈淮蹲在产房门口，看婆子清水进血水出，他担忧着。“都一炷香了，娘怎么还没生完小弟弟...”
“实在不行你进去看看呢？”六岁的皇帝九子裴衡蹲在他身边忍无可忍。“还有，为什么不能是小妹妹？”
沈淮重男轻女吗？
区区一刻钟，沈淮问了七次卫凝怎么还没出来。
他当金枪夫人生产是什么，买菜吗？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落雪。
不过转瞬，地上落了一层厚雪。
瑞雪兆丰年，今年大概又是一个大丰收。
他在丞相府被教养、启蒙到不久之前，他刚过完六岁生辰才回宫。
丞相府还有他的院子。
于他而言，卫凝夫妇比那冷冰冰的帝后亲近的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主动领命来看望卫凝生产的原因。
裴衡站起身，缓了缓麻木的腿。
就看见沈淮娘也不要了，弟弟也不担心了，跑进雪地里就是闹腾。
结果因为腿麻了摔地上啃了一口雪，疼的龇牙咧嘴。
...活该。
裴衡暗自好笑，正要去扶，却听的一声响亮的哭嚎。
这一声嚎的沈淮顾不上龇牙咧嘴，揉了揉膝盖就冲了过来。
恰巧婆子开门，血水被撞的翻了他一身。
裴衡：...
节目效果这么足吗？有点意思。
冬天里湿着衣服无疑要害病，沈淮打娘胎里就体弱，更是如此，他看着沈淮，沈淮也看着他。
两两相望，唯有嘲笑。
温水逐凉，他打了个哆嗦，跑走了。
大约是回自己屋换衣服去了。
裴衡背手而立，静静的等着什么。
他领了父皇的口谕而来，袖中揣了道封郡主的圣旨，腰中同样揣了一道将卫凝幼子带回宫养着的圣旨。
年过三十的男人脸上紧张的表情还没退去，匆匆来迟，见到他倒是先行礼。“参见九皇子。”
裴衡摆摆手，“今天是金枪夫人分娩的日子，我受父皇的嘱托来看看她。”
沈鸿点点头，和这位才入宫两个月就故作老成的小皇子一起进了产房。
味道并不好闻，好在卫凝有点功夫在身上，生产后依旧神采奕奕。
她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小人。
她九死一生，拼了命才诞下的女儿...
裴衡看着粉襁褓，心里的问题隐约有了答案。
看来金枪夫人，喜得千金呐...
他作揖，“晚辈裴衡，贺金枪夫人喜得一女。”
卫凝摆摆手，“誒，你这孩子总这么老成，一点小孩味都没有，来，抱抱妹妹。”
裴衡迟疑的看着有自己一半大的襁褓。
他抽出袖中圣旨，递给了卫凝。
卫凝大惊失色就要爬起来跪。
死孩子，怎么这个时候给她。
裴衡抬手，虚扶了一把，“父皇知金枪夫人生产辛苦，特赐此次不用跪的特权。”
他抱过了襁褓，里面一张皱巴巴的丑脸闭着眼正在酣睡。
裴衡盯了几秒，又看看风华绝代的卫凝和丰神俊朗的沈鸿，甚至匆匆赶来的沈淮都比她好看些。
许是看出了裴衡的迟疑，卫凝把圣旨搁在一边，笑着解释，“衡儿刚出生也这样哦，长大了就好了。”
裴衡点点头，原来他小时候也这么丑。
沈鸿想起了什么，凑到夫人面前，“夫人，咱女儿的名字可有定下？”
卫凝摇头，“刚生下来哪有那个心思给孩子取名字，累死我了。”
沈淮插嘴，“叫大黄好了，门口那只大黄可爱，妹妹也可爱。”
卫凝额头突突跳，“死孩子，出去玩去，再多嘴一句就把你名字改成大黄，把你的名字给妹妹。”
沈淮捂着嘴跑出去了。
裴衡也才六岁，抱了一小会儿就抱不动了，他将襁褓轻轻放在了卫凝身侧。
沈鸿想不到什么好名字，打着试试的心态问裴衡。“九皇子可有什么好名字赐给小女？”
名字吗，裴衡真有。
他想着最近学到的那篇典故，小手轻轻碰了碰女孩泛紫的小脸。
“叫沈姒吧，褒姒的姒。”
沈鸿和卫凝对视一眼，褒姒的结局可算不上好啊。
“这不妥吧，衡儿，这褒姒的结局...”
卫凝摇头，“不算太好。”
裴衡收回手，解开玉佩放在襁褓上，“有何不妥？今天下太平，父皇开明，何来战乱，若无昏君战乱，褒姒又怎会有不好的结局？”
似是看着玉佩摇摇晃晃，他索性将玉佩系在襁褓挂绳上，“而且抛开褒姒到典故不提，姒本身寓意也是极好的。”
沈鸿对他有文化启蒙之恩，卫凝于他有功夫启蒙之恩，他的生父母都做不到这么细致，他们于他而言，地位远超当今帝后，他的生身父母。
沈淮是他最好的玩伴，是他的伴读，明明自己身体也不好，却会在他遇到危险时替他出头，永远把他放第一位。
这个妹妹...
他发誓，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她有远超褒姒的结局。
裴衡放下手，“于你们而言，妹妹是宝贝，于我而言，这个妹妹也是宝贝，这是宫禁后仍能出入宫中的玉佩，我赠与妹妹做见面礼。”
他抬手作揖，“晚辈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他跨出门的瞬间，听到卫凝悠悠叹气。“小瑾年倒是与我们生分了，以前都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娘的。”
沈鸿摇头，“你啊...仗着陛下师妹的身份把皇后的儿子拿来养，还有嘴提。”
卫凝反驳，“明明是师兄交给我养的，说什么让我教他功夫。”
裴衡不语，只是一味的逃离现场，顺便把沈淮也带回宫了。
他当时回宫极为不习惯，整夜整夜失眠，总会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皇帝当他思念丞相府，念他和沈淮哥俩好，特许沈淮进宫伴读。
只是沈淮大抵随了卫凝，三心二意的。
隔三差五的跳着给他伴读。
死孩子，总算被他逮到机会了吧？
“所以小宝叫什么？”沈鸿看着玉佩，“暂时也没什么好名字，要不然就沈姒吧。”
卫凝按了按额头，正想说此事以后再说。
打开圣旨，扫了几眼，手一抖。
“坏了，真成妖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