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烤兔肉
邓枫将吴七的“胡话”归结为惊吓过度，但心里对宋令嘉的忌惮却又深了一层。
不管她是真有手段，还是背后有连摄政王都牵扯在内的势力，都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他沉着脸对众官差下令：“都给我听着！看好秦家人，尤其是那个宋氏，没事别去招惹！平安送到宁古塔交差才是正经！”
队伍来到下一个村落时，邓枫默许了秦家人用明面上的钱，买了一辆半旧的牛车。
虽然颠簸，但总算能让昏迷的秦执和年纪最小的秦语荷，以及实在走不动的老人躺下歇歇。
宋令嘉也被婆母强硬地按上了牛车：“好孩子，你脸色差得很，快坐下歇歇，莫要逞强。”
牛车速度慢，耽搁了行程，天黑前没能赶到预定的驿站，只好在一片林边空地露宿。
官差分发下来的只有几个又冷又硬的杂粮馍馍和一点咸菜，根本填不饱肚子。
众人围着小小的篝火，愁眉不展。
宋令嘉站起身，走到邓枫面前：“邓头儿，眼看大家体力不支，能否允我再去林边看看？或许能找到些野果、蘑菇，也好垫垫肚子。”
邓枫盯着她看了片刻，又瞥了一眼躲得远远眼神惊恐的吴七，心里权衡着。
最终，他挥挥手，带着几分不耐烦：“速去速回！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别想耍花样！”
宋令嘉道了声谢，转身往林子走去。
吴七看到她过来，像见了鬼一样，连滚爬爬地躲到了马车后面，引得其他官差窃窃私语。
进入林子稍深些，确保没有人窥视后，宋令嘉再次召唤出大蛇小黑，直接递过去一只烧鸡。
“小黑，再帮个忙。捉些野味来，山鸡、野兔都行，要活的。”她需要新鲜的肉食来解释来源。
小黑吞下烧鸡，嘶嘶应答：“小事一桩，等着。”
巨大的蛇身，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的丛林。
等待的间隙，宋令嘉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从空间里取出干净的肉脯和清水，快速吃了起来。
眼下，她必须保持体力。
不过一刻钟，草丛晃动，小黑叼着两只肥硕的山鸡和一只还在蹬腿的灰毛野兔回来了，放在她脚边。
“够了吗？”
“够了，多谢。”宋令嘉满意地将野味收起，想了想，又拿出一小块肉干奖励它，“回去吧。”
小黑卷走肉干，心满意足地钻回了御兽袋。
林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
宋令嘉刚把两只肥兔子捆好，准备起身，后背的汗毛却突然竖了起来。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
那是一头孤狼，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见，龇着的牙挂着涎水，正死死盯着她，一步步逼近。
“嘶……新鲜的肉……两脚兽……”狼的低嚎带着饥饿的疯狂。
宋令嘉心头一紧！
她握紧了别在腰后的长刀，这是她之前从空间里摸出来防身的。她尝试着集中精神，传递出警告的意念：“滚开！”
那孤狼明显愣了一下，幽绿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是更浓的兴奋：“嘶……你能听懂我说话？！有趣的猎物！吃了你！”
它后腿一蹬，带着腥风直扑过来！
宋令嘉眼神一冷，并没有后退，侧身躲过狼吻，手腕一翻，用长刀的刀身，精准地拍在狼的后脑袋上！
“呜……”孤狼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宋令嘉上前检查，只是晕了过去。
她看着这头饿狼，杀了它很容易，但……她摸了摸腰间的御兽袋。
多一个打手总没坏处。
心念一动，御兽袋口产生微弱的吸力，将昏死的孤狼收了进去。
脑海里，立刻多了个昏睡的意识。
“啧，还得管饭。”她嘀咕一句，提起那两只野兔，面色如常地走出了林子。
……
“二嫂！你回来啦！”小姑子秦语荷第一个眼尖地看到她，尤其是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还在蹬腿的灰兔子时，眼睛瞪得溜圆，“兔子！活的！”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秦家人看着宋令嘉手里肥硕的野兔，又惊又喜。官差们也窃窃私语，这女人运气也太好了！
“二弟妹，这……你从哪儿弄来的？”大嫂朱玲珑又惊又喜，忍不住问。
宋令嘉把兔子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不红心不跳：“运气好，碰上个树桩，这俩傻兔子自己撞晕在上面，让我白捡了便宜。”
守株待兔？这理由扯得她自己都不太信。
公公秦鼎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里带着审视，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对蒋照挥挥手：“去，把兔子处理了，今晚给大家添点荤腥。”
“是，将军！”蒋照利落地提起兔子走向河边。
秦鼎廉走到弟弟秦鼎安身边，压低声音：“你信她是捡的？”
秦鼎安摇摇头，道：“大哥，我看八成是宋家派来暗中保护的人给的。嘉儿这孩子，是进去打个掩护，不想太惹眼。难为她了，有心了。”
秦鼎廉微微颔首，看着宋令嘉走向女眷那边的背影，目光复杂。
……
兔子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虽然缺少调料，但对饿了大半天的人来说，已经是天上人间的美味。
宋令嘉撕下一条烤得焦香的兔腿，先递给了婆母，又给二房年纪最小的秦语荷和秦疏白各分了一块。
“二嫂，你真厉害！”秦语荷啃着兔肉，小脸上满是油光，看着宋令嘉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敬佩。
旁边二房那个才十三岁的秦玉莲也小声附和：“二嫂子比以前……不大一样了。”
宋令嘉拿着兔肉的手微微一顿。
她知道，原主宋令嘉是个标准的闺阁弱质，手无缚鸡之力，与现在这个能“捡”到兔子且面对官差不卑不亢的形象确实相差甚远。
她看向几个孩子：“玉莲说得对，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在京城府里，我们是夫人小姐，有下人伺候。可现在，我们是流放的犯人，前路茫茫，生死难料。如果还端着过去的架子，指望别人，怕是活不到宁古塔。”
她撕下一块肉，慢慢嚼着，目光扫过认真听着的孩子们：“要想活下去，就得把过去的自己扔了。手要能提，肩要能扛，脑子要能转。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厉害，才是真的厉害。”
她这番话，既是对孩子们说，也是说给旁边竖着耳朵听的秦家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