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触怒天颜
楚帝看得啧啧称奇。
“还真是！这孩子别的不认，反倒对光色最敏感。莫非是随了朕？”
他立刻改了主意。
满床亮闪闪的东西不但不土气，反而显得皇家气派十足！
谁家公主生下来不沾富贵？
这些东西，摆在这儿正好彰显天家体面。
哪是什么杂乱无章？
那边皇后也顺势捧了一句。
“陛下身负紫气东来之命格，统御万方；砚昭血脉纯正，又正好属龙，天生便带祥瑞之兆。喜欢些闪亮亮的小玩意，也在情理之中嘛。”
楚帝听得眉飞色舞，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嘴上还故意克制地问：“你这是借着孩子夸我吧？话里话外，都是往朕脸上贴金啊。”
“臣妾句句真心，天地可鉴。”
皇后抿唇一笑，眸中波光潋滟。
“要不是陛下提这一嘴，我都没想到这话听着像在夸您呢。”
她顿了顿，语气温柔。
“再说了，陛下坐镇朝堂，统领江山，运筹帷幄间平定四方，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臣妾就算想奉承，那也是实话实说，有根有据，何须添油加醋？”
几句话说得楚帝心花怒放，胸膛都挺直了几分。
他低头望着怀中咿呀学语的女儿，又瞥一眼身旁温婉贤淑的皇后，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宠溺。
他抬手，指尖轻柔地一点皇后的额头。
“你啊，小时候嘴就甜，像蜜糖似的，总能哄得人心里舒坦；如今长大了，越发会说话了，句句都说到人心坎里去。”
楚帝和皇后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无论是欢喜还是忧愁，对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
两人心意相通，彼此知根知底，从未有过隔阂。
这种感情，经得起岁月打磨，抵得住风雨侵袭。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后宫佳丽三千，纷争不断。
皇后却从不争风吃醋，也从不搞那些背后算计的小动作。
她始终安分守己，待人宽厚，行事有度。
即便面对明争暗斗，也从不动怒，只以德服人。
而真正让她能稳稳坐在中宫之位的，不止是她的德行，更是因为有一位皇帝，明明白白地偏袒护着她。
谁若胆敢对她不敬，便是挑战天子权威。
面对皇帝难得流露的这般亲近，皇后心头微微一颤，脸颊悄然泛起一阵热意。
皇后这般温柔的模样，看得皇帝心尖一软。
“前阵子西域送来一批宝贝，”皇帝语气轻松，“我粗略瞧了瞧，红珊瑚色泽纯正，晶莹剔透；蓝宝石如夜空般深邃，光华内敛；绿翡翠更是水头十足，温润如玉。样样都是上等货，稀世难求。”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小公主，眼中满是慈爱笑意。
“砚昭喜欢闪亮的小玩意儿吧？小孩子嘛，哪个不爱看光闪闪的东西？过几天我就让人全送过来，挑最好的几件，把你那小床堆得满满当当！让你睁开眼就是金光闪闪，闭上眼也是珠光宝气！”
西域素来盛产奇珍异石，所出玉石宝石皆质地极佳，世人争相追捧。
可因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三年才进一次贡。
每次贡品刚抬进宫门，便被各宫妃嫔争先恐后地瓜分殆尽。
皇后掌管后宫多年，对这些争抢之事清清楚楚。
她深知，那些看似美艳的珠宝背后，往往藏着无数明争暗斗。
一旦分配不均，便会掀起轩然大波。
她原本刚想开口，替砚昭推辞几句，免得引起非议，招人眼红。
话到嘴边，还未出口，却被皇帝轻轻抬手拦了下来。
“你素来顾全大局，怕这么办惹人非议，显得不够公允。可你要记住，砚昭是咱俩唯一的女儿，是朕亲生的大公主！她的血缘与朕相连，身份尊贵无比。”
他顿了顿，声音稍稍压低。
“这天下间最好的东西，理应先紧着她用。她若看不上眼的，觉得不合心意的，才能轮到别人。这不是偏心，而是本分。”
皇后怎么想的，楚砚昭并不清楚。
毕竟她年纪尚幼，无法完全理解那些复杂的宫廷权衡。
但此刻的她，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
打从记事起，她就没有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偏爱过。
可现在不同了。
这一刻，父亲站在她这边，毫不犹豫地宣告，她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这一秒，皇帝在她心里的地位直线飙升，
不再是那个遥远、威严、令人敬畏的帝王，
而是一个会笑、会哄、会把她护在羽翼下的父亲。
他的气场直接拉满三米高！
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自然不会再驳他面子。
“能得皇上如此疼爱，是砚昭的福分，也是臣妾的福分。这份恩典，臣妾替她谢过皇上。”
“你我夫妻一体，本就是同舟共济，何须总说这些客套话。”
“你为后宫操劳多年，朕心中有数。往后日子还长，咱们一起把砚昭养大，让她活得恣意自在，不必委屈半分。”
他又低头问女儿：“砚昭，你说爹说得对不对？”
小公主还不会说话，可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她的小脑袋一下接一下地点着。
对对对，太对了！
他转头跟皇后显摆道：“你看，连砚昭都同意了。”
皇后望着父女俩你来我往的模样，眼中不由得浮起一层暖意。
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惜啊，快乐总是特别短暂。
皇帝才坐了不到一会儿，殿外脚步声轻响。
蒋元德低着头，双手拢在袖中，迈着极为谨慎的步伐走了进来。
“皇上，几位尚书大人已在宣政殿候着了。”
一听这话，皇帝脸上的笑意立刻收了起来。
“知道了，你先去，朕马上过去。”
蒋元德应了一声，躬着身子慢慢退下。
穿过来这些日子，楚砚昭早就把这位便宜老爹身边的人给摸了个透。
凭着敏锐观察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她将皇宫上下数十名内侍宦官逐一分类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蒋元德在他跟前的地位，绝非普通总管可比。
蒋元德在他跟前的地位，就像雍正身边的李卫，乾隆身旁的和珅，那是真正的心腹大总管。
能混成心腹，首要本事就是会看眼色。
可他偏偏挑这时候进来打断帝后团聚，显然是前朝出了大事。
不然以蒋元德的老练，怎会不顾忌触怒龙颜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