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暴风眼中的抉择

　　伊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消失在门外，后院茶室里，却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压抑的心跳。

　　胜利的喜悦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具象为茶桌中央那部小小的黑色卫星电话。它不响，也不震动，却像一枚倒计时的炸弹，滴答作响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三花“将军”从陈暖暖怀里跳下，弓着背，对着那部电话发出一阵警惕的低吼，仿佛那是个活物，是个潜伏的敌人。

　　“我反对。”

　　全息投影里，苏轻墨的脸绷得紧紧的，第一个打破了这死寂。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像是敲代码时敲下的最后一个回车键。

　　“反对什么？她还没说同意呢！”钟亦然下意识地反驳，语气里满是烦躁。

　　“反对‘考虑’这个选项。”苏轻墨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屏幕外的每一个人，“我的防火墙能挡住镜海市的黑客，但挡不住全球顶尖的同行，更挡不住疯子。钟亦然的保镖能挡住混混，但挡不住国际杀手。这是逻辑，不是选择。加入，是唯一的生路。”

　　“我反对。”

　　言彻的声音紧随其后，温度比苏轻墨的逻辑还要低上三分。他盯着那部电话，眼神像是要把它烧穿。

　　“这不是生路，是把暖暖从一个火坑，推向另一个更大的火坑。从一个明面上的‘目标’，变成一个藏在暗处的‘诱饵’。”

　　“诱饵？”苏轻墨嗤笑一声，“言大警官，你是不是英雄电影看多了？我们现在连目标都算不上，我们是摆在案板上的肉！不当诱饵，难道等着被切片吗？”

　　“那就造一个他们够不着的案板！”钟亦然猛地一拍桌子，终于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我反对你们所有的提议！我们谁也不用依赖！我可以在海外买下一座岛，建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用最顶级的安保，隔绝一切信号，我看谁能找到我们！”

　　言彻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思索。这个看似简单粗暴的方案，却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没用的。”苏轻墨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语气里带着程序员特有的、对愚蠢代码的鄙夷，“‘诺亚方舟’的触手能渗透进国家机器，你一个私人堡垒算什么？只会像拔除U盘一样被格式化。我们必须进入他们的游戏规则，利用他们的资源，才能保护自己。这是唯一的活路！”

　　“活路……”

　　一直沉默的林殊，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烟尘呛过。

　　“轻墨说的对，但言彻的担心也对。”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这种国际组织，就像一台巨大的、精密的绞肉机。我年轻的时候……有个朋友，也是个奇才，被一个类似的组织招募，成了所谓的‘特别顾问’。”

　　所有人的争吵都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我们都以为他走上了康庄大道，能施展抱负。”林殊的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三年后，我们只收到了他的抚恤金，和一枚刻着他代号的冰冷勋章。他们会榨干你的每一分价值，然后……给你一个英雄的葬礼。”

　　林殊的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刚才还激烈的争吵，瞬间变了味。

　　苏轻墨和钟亦然不再谈论“生存逻辑”，言彻也不再强调“危险”。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都在为陈暖暖的未来争吵，为她选择生路，为她规避风险，却唯独……没有一个人问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如果……”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死寂的茶室里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陈暖暖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这场关乎她生死的辩论与她无关。但此刻，她抬起了头，目光清澈地看着每一个人。

　　“如果……我们拒绝了，或者像钟少说的那样，躲起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那‘诺亚方舟’，会停下吗？”

　　“那些和零号一样的动物，会得救吗？”

　　两个简单的问题，让言彻、苏轻墨、钟亦然、林殊……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所有的考量，所有的争论，都围绕着如何“保护陈暖暖”这个脆弱的个体，却完全忽略了，是什么支撑着她一路走到今天，成为他们想要保护的那个“她”。

　　陈暖暖缓缓站起身，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个为她忧心忡忡的伙伴，最后，落在了言彻紧绷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迷茫，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谢谢你们。”

　　“请让我……和言彻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