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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附体后,娇软哭包靠卖萌登基

  片刻后,小离将一盏青瓷碗轻放在棠沅面前的桌案上,只见碗中的牛乳茶蒸腾着温热的气息。

  “二小姐,大小姐惦记您素日里喜欢牛乳茶,便特派奴婢为您送来,请二小姐慢用。”说罢,便躬身退了下去。

  棠沅垂眸凝视着那碗乳白的茶汤,心底泛起一丝疑惑,自己平时并不喜欢喝牛乳茶呀。

  棠沅不愿意辜负姐姐的一片心意,棠沅还是伸手捧起了瓷碗。

  但是不知为何,碗壁太过于光滑,竟像是抹了一层薄油。

  棠沅一下子没端住。

  “哗啦——”

  牛乳茶泼洒而出,顷刻间浸透了她前襟的衣料,黏腻的液体顺着衣摆滴滴答答地坠落,在青石地上留下一团团污渍。

  殿内的谈笑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如针尖般刺来,聚焦在她染满污渍的颈间与前襟,看上去邋遢又狼狈。

  那些打量的视线里掺杂着惊讶、怜悯,更多的是掩唇低笑中的讥诮。

  棠清在暗处勾了勾嘴角,旋即又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执起茶盏与身旁的尚书千金轻语起来。

  ……

  又是这样。

  怎么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熟悉的窘迫,如潮水般一次次将她淹没。棠沅只觉得喉咙发紧,指尖冰凉。

  她像个被推上戏台的傀儡,在众目睽睽下展露着自己的笨拙与狼狈来供人取笑。

  那些细碎的嗤笑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缠绕,几乎要扼住呼吸。

  棠沅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这片名为指点和嘲笑的海洋中了。

  好难过。

  无法呼吸。

  自己是不是又闯祸了?又要给棠宁添麻烦了?

  意识恍惚间,她仿佛听见自己微弱如蚊蚋的声音在心底哀求:

  “可以帮帮我吗?棠宁。”

  于是,沉睡的棠宁在此刻苏醒。

  众人只见“棠沅”从容起身,落落大方地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失礼了,扰了诸位雅兴,还望海涵。”声线清越,不见半分慌乱。”

  接着又故作懊悔地说:

  “真是可惜了这身衣裳……清姐姐特地赠我的衣裙,竟被我糟蹋成这样。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棠清捏着茶盏的指节微微泛白,险些要维持不住自己体面的笑容:“妹妹说笑了,这不是你自己的衣服吗?”

  棠宁嫣然一笑,没有丝毫的做作与虚伪。

  “姐姐何必谦虚,谁不知姐姐待我最好了,连方才那碗——”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清亮。

  “碗壁特意打磨得那般光滑的牛乳茶,都惦记着赏我呢。”

  “我先去更衣,莫要扰了诸位的兴致。”

  棠宁又行了一礼,接着便退下了。

  转身离去时,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些投向棠清的视线已然变了温度。

  贵女们不动声色地挪开半步,在棠清周遭划开一道无形的隔阂。

  棠清端坐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棠沅这个贱人!

  偏殿内,铜镜映出少女窈窕的身影。

  棠宁拿出自己特地带上的长裙,搭配着一套月白仙鹤琉璃头面,开始梳妆打扮。

  一边对镜上妆,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比起棠泠、棠溪那般明晃晃的蠢钝,她果然还是更恶心棠清。既要占尽好处,又要摆出清白无辜的姿态。永远藏在幕后,借他人之手行龌龊之事,还要做出一副不染尘埃的圣洁模样。

  真是虚伪地让人恶心。

  妆成后,镜中人已是另一番光景。

  杏子黄的襦裙上,银线暗纹在光影流转间若隐若现,裙裾处彩线绣制的缠枝海棠缠枝绕蔓。月白琉璃簪斜插鬓间,银丝小花簪点缀其间,既合年岁,又不失清贵。

  棠宁端详着镜中这张尚显稚嫩的脸庞——十四五岁的棠沅生得其实极好,肌肤莹润如玉,琥珀色的眸子眼尾微扬,极为动人。

  本应娇憨的眉眼此刻浸染着霜雪般的疏离。这份刻意被往日痴傻掩住的光华,此刻终于毫无保留地绽放。

  棠清顺遂太久了,也该让她跌几个跟头长长记性了。

  当棠宁重返宴会时,正到了诗词竞彩的高潮。

  棠宁刚一入座,霎时夺走了满堂目光。

  那抹清浅的杏色,在姹紫嫣红中仿佛初春枝头第一簇花苞。衣摆上若隐若现的银纹在行走间漾出潋滟光晕。琉璃簪折射着日光,像是在她发间缀起点点星子。

  棠宁立在众人之间,周身气质淡漠冷傲,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霜雪与光晕,干净得不容沾染半分尘俗。

  刚才还在盛赞棠清“淡雅如菊”美貌的众人一下子噤声了。

  棠宁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惊艳。

  “这棠沅……长得居然有这么漂亮吗?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

  “和棠清大美人相比,感觉别有一番风味呢。”

  “难怪平日要刻意遮掩,这般容貌若早现于人前……”

  “嘘嘘,别说了。棠清大小姐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就连素日里阅遍了美人的谢世渊也微微怔住,一下子被吸引了视线。

  尽管少女还是顶着那张面孔,但眉眼间却再无往日痴态,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一切的清明与冷冽,仿佛换了魂灵一般。

  真是太有意思了。

  谢世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很快抿住,藏起情绪。

  棠清眼神森冷,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桌子下的手快要把桌角捏烂了。

  棠溪窥见了姐姐的神情,眼珠一转,便扬声提议道:

  “诸位,我们来行诗令助助兴吧,题材不拘,全凭灵光一闪。溪儿才疏学浅,各位哥哥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啦。”

  接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略作思忖,朗声道:

  “雨收云脚傍山斜,桃李争开二月霞。莫怪风来频摇影,新枝欲试嫁衣纱。”

  “春日到了,桃李竞相开放,溪儿有感而发。还请哥哥姐姐们多多指教。”

  四周立时响起一片赞叹。

  “没想到棠溪小小年纪就已有如此文采,棠家果然教女有方。”

  棠清站起来,眉眼依旧十分淡漠。

  “残妆褪尽灯花老,寒侵孤枕泪痕收。谁遣东风换春景,唯见新月似银钩。”

  又是一片称赞声。

  “论诗词歌赋,没有人能比得过棠清。”

  “好一个春闺忧怨。”

  更有甚者,听到此诗竟暗自垂泪起来。

  此时,席间忽闻一道清越声线响起。

  “我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还望诸位莫要妄自菲薄,及时行乐!”

  满座皆寂。席间几位大儒面面相觑,眼中俱是震撼。

  “绝唱!这是何等胸襟!”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击节赞叹,“谁家小姐竟有如此豪情!”

  “看!是大理寺卿家的三小姐,祝盈盈!”

  祝盈盈,棠宁有点印象。听闻祝盈盈以前不善言语,内向到甚至有些懦弱,因此饱受欺负。但自从落了一次水之后,祝盈盈就性情大变,像换了个人似的。

  此刻,祝盈盈的豁达旷远与棠清方才那首闺怨诗形成的对比,已不言自明。

  虽无人说破,但高下已在众人心中判分。

  棠清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几乎要维持不住嘴角的弧度。她强压下拂袖而去的冲动,目光掠过正悠然品尝青梅酥的棠宁,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既然她不好过,又岂能让棠沅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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