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应行跪拜之礼
“你疯了不成?!”虞衡惊怒交加,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嫡女竟当众动手,也顾不上斥责,慌忙朝着池边嘶吼,“快!快救三姑娘上来!”
一阵水花四溅的忙乱后,浑身湿透的虞娆总算被捞上岸。
她裹着仆从递来的披风,发梢滴着水,模样楚楚可怜,看得虞衡心头发紧——直到确认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那口气才松下来,转头便将所有怒火倾泻在虞书禾身上。
“逆女!”他指着虞书禾的鼻子,胡须都气得发抖,“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平日在府里娇纵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在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上,当众对妹妹行凶!”
虞书禾却勾了勾唇角,眼底不见半分惧意,只淡淡抬眼:“方才庶妹说我推了她?既已被扣上这罪名,若不真做一次,倒显得庶妹方才那番‘委屈’是白费了心思。”
她话音刚落,周围官眷的窃窃私语声便飘了过来:
“都说书禾郡主恃宠而骄,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动手,私下里还不知怎么苛待庶妹呢……”
虞书禾像是没听见,目光缓缓扫过虞娆身上的衣饰,声音陡然拔高,足以让在场人都听清:“诸位且看——庶妹身上这件,是陛下赏我的西夏云锦吧?头上那支鎏金钗,可是我母亲的陪嫁之物。”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让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侧目——可不是么?西夏贡品云锦金贵非凡,陛下只赏了三匹,其中一匹明明确认给了书禾郡主;那支鎏金钗更是长公主当年的嫁妆,工艺独特,京中仅此一支。若虞书禾真苛待庶妹,怎会把这般珍稀的物件给她?
“原来丞相大人对庶女这般‘疼爱’,连郡主的御赐之物都能随意转赠。”有人故意拉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先前还说与长公主情比金坚,如今看来……”
暧昧的目光如针般扎在虞衡身上,窃窃私语化作无形的压力,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攥紧了拳,终究不敢在众人面前与官眷辩驳,只能猛地转身,扬手就给了虞娆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
“孽障!”虞衡怒视着被打懵的虞娆,咬牙切齿,“你嫡姐平日待你何等宽厚,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怎会推你入水?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敢当众攀咬嫡姐,丢尽相府的脸!”
虞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错愕。从前在府里,她只需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委屈话,父亲定会罚虞书禾去祠堂抄女戒——可今日,一切都变了。
虞书禾冷眼看着这出父女“反目”的戏码,心底只剩冷笑。你说我娇纵跋扈?那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无法无天”。
她向前一步,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朝律法分明,嫡庶尊卑有序。我乃陛下亲封的郡主,而庶妹不过一届白身,平日她不懂礼数,未向我行请安之礼,我念及姐妹情分不予计较;今日当着诸位的面,难道也不知该行礼吗?”
这话像一根刺,既点出了虞娆的无礼,又将虞衡架在了两难之地,若他维护虞娆,便是公然违背礼法;若他让虞娆行礼,又心疼女儿受辱。
虞衡脸色铁青,终究是侧过脸,避开了虞娆的目光。
虞娆见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哪怕恨得牙根发痒,也只能强忍屈辱,缓缓俯身,声音发颤:“妹妹……知错了,请嫡姐责罚。”
“林嬷嬷。”虞书禾朝身后唤了一声,“教教她,见了郡主该行什么礼。”
林嬷嬷是长公主留给她的教养嬷嬷,早年在宫里当差,见惯了风浪,教训人最是有章法。她早就看不惯虞娆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此刻得了吩咐,立刻撸起袖子上前,对着虞娆的膝盖就狠狠踹了一脚!
“噗通”一声,虞娆猝不及防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虞三姑娘。”林嬷嬷居高临下,眼里满是讥讽,“郡主乃陛下亲封,你一个庶女,该行跪拜大礼才是——这点规矩都不懂,难怪会做出攀咬嫡姐的蠢事。”
“放肆!”虞衡再也忍不下去,指着林嬷嬷怒喝,“你不过是个奴婢,也敢对主子动手?!”
“丞相大人慎言。”林嬷嬷丝毫不惧,脊背挺得笔直,“老奴是长公主的奶嬷嬷,亦是郡主的教养嬷嬷,当年先帝亲封的三品女官——可不是‘区区奴婢’。”
一句话堵得虞衡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林嬷嬷的身份特殊,动不得也惹不起,只能狠狠一甩袖子,丢下句“胡闹!”,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再也不想管这丢人的烂摊子。
靠山一走,虞娆眼珠一转,突然翻了个白眼,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大小姐。”林嬷嬷俯身查看,回头低声道,“老奴去打桶水来,保证一泼就醒。”
“不必。”虞书禾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虞娆“昏迷”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意,“今日只是小惩大诫,我们……来日方长。”
另一边,虞衡怒气冲冲地回了丞相府,刚进门,就撞见了虞娆的生母——林媚。
林媚人如其名,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身姿窈窕,眉眼间带着几分勾人的媚态。往日里,虞衡对她百般宠爱,可今日刚见着她,便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林媚捂着脸,愣在了原地。这是虞衡第一次对她动手,她眼底瞬间蓄满泪水,委屈地拉住虞衡的衣袖:“相爷……妾身何错之有,您竟这般待我?”
“错?都是你教养的好女儿!”虞衡猛地抽回手,怒不可遏,“今日在赏花宴上,她当众攀咬嫡姐,让我在满朝官眷面前丢尽脸面!丞相府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娆儿?”林媚心头一紧,慌忙追问,“相爷,娆儿到底做了什么?您倒是说清楚啊!”
“哼!”虞衡余怒未消,根本不愿多提,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便甩袖进了书房,任凭林媚在身后呼唤,也不肯回头。
没过多久,被人抬着的虞娆就回了府。送她回来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媚,语气带着警告:“林姨娘,今日贵府三姑娘在宫里可是‘出尽了风头’,搅得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不得安宁。娘娘仁慈,没追究已是开恩——往后,还是让三姑娘少进宫为妙。”
太监走后,“昏迷”的虞娆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丫鬟,扑进林媚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姨娘!都是虞书禾那个贱人害我!她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下跪,让我丢尽了脸!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我要杀了她!”
林媚却皱着眉,一把将她推开。虞娆浑身湿透,水珠沾湿了她的裙摆,她看着那水渍,满脸嫌恶:“你看看你,浑身湿漉漉的,把我这身衣服都弄脏了——这可是布衣阁的新款,价值千金呢。”
“姨娘!”虞娆不敢置信地尖叫,“我都这样了,你还只关心你的衣服?!”
“不然呢?”林媚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若不是你惹你父亲生气,我怎会挨那一巴掌?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担着,我可没空管你。”
说罢,她整理了一下裙摆,转身就朝外走,竟是真的不管这个女儿了。
“啊——!!”
虞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彻底崩溃了。她猛地抬手,将桌上的茶盏、花瓶尽数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响中,她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恨意,声音嘶哑得如同厉鬼:
“虞书禾!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