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陷害
“郡主，请稍等片刻。”
踏入偏殿，流枝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虞书禾身上逡巡，这位可是太后捧在掌心的郡主。
她恭谨地将那袭绣着缠枝莲纹的云锦流霞裙递去，随即轻手轻脚退至门外，连关门的动作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殿内人。
待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虞书禾脸上方才的温软笑意骤然敛去，墨色眼眸沉沉落定在案上那盏燃着的木檀香上，烟气袅袅，却似缠不住她眼底翻涌的冷光。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太热了，虞书禾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不堪，等她换完衣裙，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片刻之后，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道黑影从屋外蹿了进来。
长乐宫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宫女满脸惊慌的从屋外跑进来，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放肆！”封允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脸上带着被惊扰的怒意，“今日是太后寿辰，说什么不好了？这是在诅咒太后吗？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苏半夏却是抬了抬手，淡淡道：“皇帝，何必动气呢？”说着，目光移向了那宫女，“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如此惊慌。”
“奴婢该死！”宫女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是郡主，郡主好像出事了……”
“你说什么？”
闻言，苏半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封允，虽然她并未说什么，可是听到虞书禾出事了，她首先就是怀疑封允动手了，毕竟这可是皇宫，若是没有封允的首肯，谁又敢动郡主？除非是不要命了！
封允似乎也有些惊讶，他那副表情，似乎是对此事全然不知的样子。
“奴婢方才见到有个黑衣男子去了偏殿，莫不是有人想要刺杀郡主？”那宫女颤抖着再次开口。
苏半夏似乎也相信了，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急忙开口：“快！快去救郡主！”
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去偏殿。
刚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暧昧不堪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郡主在私底下竟然如此孟浪不堪。
“这就是那贱婢说的……刺客？”殷文姝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捂住嘴，“天呐！幸好与我儿退婚了，这陛下当真是未卜先知，知道这荡妇定然配不上我儿。”
“你放肆！”
在后宫多年的苏半夏，这会儿似乎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被人当挡箭牌不说，甚至暗害到了书禾身上。
这是想要虞书禾……身败名裂啊！
苏半夏的目光扫视着众人，片刻之后，停留在了殷文姝身上：“很好，贵妃娘娘，你真的很好！殷文姝，你不就是在责怪书禾退婚，让你没脸了吗？竟然用这种腌臜手段对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太后娘娘慎言。”殷文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里却带着一丝挑衅，“臣妾知道这郡主是您的亲外孙女，可是您也不能为了暴毙她，而随意污蔑臣妾啊。”
“是啊，太后娘娘！”一个和殷文姝交好的命妇忍不住开口，“这贵妃娘娘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长乐宫，你可不能污蔑娘娘啊！”
见到苏半夏吃瘪，封允只觉得心情太好，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母后，朕也不愿意书禾是这种人，可现在大家亲眼所见！就算是朕想暴毙，也是无能为力啊！”
说着，语气一顿，又道：“朕取消二人的婚约，还把错，归咎到了行止身上，本想给书禾留些脸面的。”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陛下可是书禾郡主的舅舅，就连陛下都这样说，那郡主定然是这种人！”
听到下面议论纷纷的声音，封允满意的勾了勾唇，随即又道：“只是朕没有想到，书禾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竟然在宫内就……”
话虽然没有说完，却是让人浮想联翩。
“皇帝，你……”苏半夏被封允模棱两可的话气到了，捂住胸口，身子不停颤抖着，“住口住口！书禾不是这样的人，这是构陷！”
“老臣有罪！”就在这时，虞衡突然站了出来，朝着封允跪了下去，“这孽女在家里的时候就是如此，却没想到入了宫也是毫不收敛！是老臣教女无方！”
被自己舅舅和亲生父亲如此说，那虞书禾的人品德行定然也是极差的，所以就算苏半夏想要为她辩解什么，此时也没有人听得进去，只会觉得是太后老糊涂了。
“放肆放肆！”苏半夏捂住胸口，只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了，半倒进流枝怀中，不停的喘着粗气。
“太后，太后！”流枝一脸焦急的给苏半夏顺着气，以免她被气死。
封允只是冷眼看着苏半夏倒了下去，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反而沉声道：“传朕旨意——郡主虞书禾，宫闱之内行止不端，与人厮混，失仪败德，实不堪郡主之尊。即日起……”
旨意未及宣完，一道清泠的声线自殿后缓缓传来：“听说，诸位在找本郡主？”
封允脸色骤然一凝，眼底翻涌的厉色却在转瞬间敛去，转而漾开一抹温煦笑意，语气似嗔似怪：“书禾？你怎会在此？你这孩子，既安然无恙，为何不早些现身？倒让诸位长辈为你担惊受怕这许久。”
字字句句，都在将“让长辈忧心”的错处，轻轻扣在她身上。
“让外祖母担心了。”虞书禾压根没看封允一眼，径直冲到苏半夏身边，指尖带着急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眼底满是真切的担忧。
苏半夏只觉眼前有些发晃，意识昏沉间，心里却猛地一震，自她与书禾相见，这还是姑娘家头一回唤她“外祖母”，而非那声隔着层礼教疏离的“太后”。
“好孩子。”苏半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随后目光冰冷的盯着还跪在地上的虞衡，“丞相大人，哀家需要你给一个解释！！”
看到虞书禾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虞衡有些不敢置信，抬头看了一眼殷文姝，见她撇开头，只能狠狠咬牙：“是微臣见不得她欺负娆儿，所以想为娆儿出气，这才说了一些胡话！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微臣不过是爱女心切的份上，饶恕微臣这一回吧！”
“好一个爱女心切！”苏半夏冷笑一声，“虞娆是你女儿，那哀家的书禾就不是了吗？虞衡，枉哀家以为你和长公主琴瑟和鸣，定能好好待她唯一的女儿！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对哀家的故意诓骗！”
“还有你！”苏半夏的手指指向了封允，眼里带着一丝对他的恨意，“好歹书禾也叫你一声舅舅，你就是如此污蔑她的吗？”
封允这下算是百口莫辩了，见到众人对自己议论纷纷，脸色不由阴沉下来，随后便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抛给了虞衡。
“母后，朕确实是被那奸相蒙蔽了！儿臣对书禾的信任，从未有过半分动摇！”见苏半夏面色依旧冷冽，他心一横，转向虞书禾沉声道，“书禾，舅舅知晓你此番受了天大的委屈。传朕旨意——晋封书禾郡主为长宁公主，食邑千户，另赐公主府邸一座！”
这赏赐堪称泼天恩宠，公主爵位历来只封帝王亲女，异姓获封公主，放眼大夏百年史，竟是头一遭的殊荣！
可虞书禾只是坦然屈膝谢恩，起身时目光已如寒刃般钉死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她抬手一挥，冷声道：“踹开！”
宫中侍卫当即上前，一脚便将木门踹开。
虞书禾缓步上前，声音冰冷：“本公主倒要瞧瞧，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顶着我的名头在此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