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那眼前的这个人是……南穗!
南穗抿唇,缓缓抬头,嘴唇动了一下,声音细若蚊声:“二哥。”
这是自上周“决裂”之后,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南总跟我这个下属,居然是兄妹关系。”
迟曜佯装惊讶,看着南穗,眼里满是玩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南家和南总,这么拿不出手?”
南穗在回港城之前就已经告诉迟曜她和南家的关系了,他现在装不知道,还有意提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根本是故意在整她。
先是南鹤京前几天在南公馆故意捉弄她,现在迟曜又在整她。
一个两个,脑子都有病吗?
“不是亲生,也没有任何收养关系,我只是寄住在南家的客人。”
南穗仰头看着迟曜,唇边漾起一对浅浅的酒窝,笑意清甜:“无父无母,我不是孤儿难不成是你爹啊?”
迟曜:“……”
南穗说完就不再管他们,转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不好了,惹毛了。
迟曜眼皮跳了一下,大步追上去。
顾昭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南穗虽然还是又瘦又弱,但比以前更漂亮精致。清纯灵动间多了几分娇媚,既纯,又欲。
她挽着南鹤京胳膊的手紧了几分,笑着问:“阿穗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人跟我说。”
“上周。”南鹤京把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声音清冽冷淡:“走吧。”
顾昭宁和南鹤京去餐厅吃了一顿饭。全程南鹤京都没主动跟她说话,一直都是顾昭宁在找话题,换来的就只有偶尔几声清淡的“嗯”。
对于这顿双方家长安排的饭局,南鹤京毫无兴致。只是推脱不掉,就当成了工作处理。
没有人喜欢上班,更没有人喜欢加班。
顾昭宁看得出,心里有点不高兴。她是顾家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冷待。
但她没表现出来,也没有再刻意的去找话题,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她喜欢南鹤京,从小就喜欢。
所以私下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南爷爷觉得他们相处的好,很合适,就可以。
………
南穗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把迟曜的西装外套扯下来,丢到他身上。
金属纽扣砸到下巴,磕出一道红印。迟曜自知理亏,把西装外套放到一边,没吭声。
快到南穗住处的时候,迟曜才开口:“我看南鹤京对你,明明就是在意的不得了。你要是去找他帮忙,根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就算南鹤京跟你真的关系不好,不愿意管你,你也可以去找老爷子。哪怕是养条狗,养十几年也会有感情,不至于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你。”
“但你宁愿委身于我,受我胁迫也不肯去找南家,还要绕着弯子瞒住他们所有人。”迟曜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死死盯着南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窗外的街灯一盏盏掠过,光影在南穗脸上交替闪烁,忽明忽暗。
她微微垂眸,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紧,指节泛白。
南穗嘴唇轻启,声音细若蚊吟,带着一丝颤意:“因为善心大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仇人养大成人,然后还救了她的命。如果是你,你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做?”
“那当然是千刀万剐。”
迟曜打了一条黑色的领带,南穗轻轻拽住将他往下拉,迫使他低下头跟她平视,“所以南家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靠山,而是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不然我也不会改名换姓、躲躲藏藏五年。”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跟在你身边任你差遣只是想报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回港城。”南穗的眼神暧昧又危险,“你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南穗倾身靠近迟曜,在距离他唇前一寸的地方停住,“如果有一天真的东窗事发,南家要将我千刀万剐。还请迟大少爷看在我跟你那么多年的份儿上,再救我一次。”
“不过我想只要你不乱说,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谁。”南穗眉心轻皱,眼眶泛着水光,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求您可怜可怜我。”
她是何等的我见犹怜,像一朵被风吹弯的白花,漂亮、脆弱,叫人忍不住想护在掌心。
离得近,南穗身上的味道萦绕在迟曜鼻尖,似是花香,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清苦味。
迟曜望着她,喉咙干涩,呼吸有些乱了。
车子恰好停在了瑰园居。
南穗松开他的领带,身体退开,抬手开了车门。
冷风灌进来,迟曜瞬间清醒。
“你这两天不用来公司了,病好了再回来。”
想到什么,又闷声补了一句:“不扣你钱,带薪假。”
南穗是个守财奴。
明明年入百万,但依旧非常节省,吃穿住行都很平价。
如果不是带薪,南穗是绝对不会休假的。
南穗“哦”了一声,关上车门离开,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
南穗第二天又烧了起来,38.5度,独自来医院输液,医生还是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
因为药物作用,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做梦,梦到了外公死的那天。
小姨说她是克星,不肯要她,要把她送去福利院。外公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托付给南老爷子。
在咽气的时候还在嘱咐她:“我的岁岁已经吃了太多苦,这次去了港城就不要再回申城和南城了。”
“要无忧无虑,岁岁安澜。”
南穗蹲在病床边,亲眼看到外公闭上了眼睛,心电检测仪上的曲线也逐渐拉直。
“滴——”
年仅十一岁,她失去了所有至亲,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南鹤京站在病床边注视着南穗,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有些微微凌乱。
南穗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没有什么大病,但小病是一直没断过,天生体弱多病。
接到南家以后请了名医和营养师调理,小心翼翼养了好几年才好一些。也长了点肉,个头也冒了一点,不然怕是连一米五三都没有。
昨晚遇到她的时候,就是那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虚弱可怜样。
南鹤京垂眸,指尖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片刻后,眉头蹙紧,眉宇间笼起一片阴翳。
这时,他突然听到昏睡的人抽搭了一下。
南穗嘴唇动了几下,似是呢喃。南鹤京弯腰凑近,听到她说:“我不是丧门星,不是我克死的,别不要我……”
做噩梦了?
南鹤京轻叹一口气,指尖蹭掉她眼尾的眼泪。
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