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鹤京听着南穗这几句控诉,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比这更刺耳的话他都听到过。
“骂完了么?”南鹤京来到衣柜前,随手扯了一件衣服和一套贴身衣服递给她,语调平淡得近乎淡漠:“骂完了就去洗澡。”
“已经十点多了,我困了。”
南穗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眉毛一皱,“你要是寂寞,就去找……”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南鹤京打断她:“不想洗没关系,我帮你洗。”
说着他就走上前要拽她。
南穗眼皮一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迅速的逃进了浴室,还落了锁。
南鹤京有故意吓她的成分,没有追进去。把床头柜上放着的、跟谢昭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缓缓点了一根烟。
人在心虚的时候,会不择手段的转移视线和话题,南穗刚刚就是这样。
不过就是问她,跟迟曜和那个申城男人是怎么纠缠到一起的就这么大反应。
真有意思。
妹妹长大了,会藏秘密了。
升腾的雾蓝色烟雾模糊了南鹤京的脸,看不清他的神色。
浴室,雾气缭绕。
南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嘴唇紧抿。她刚刚是故意找茬转移注意力,就是不想跟南鹤京讨论迟曜和傅今野。
她当然可以随便扯个谎圆过去,但以后她就要绞尽脑汁的去说无数的谎话来圆。
只要一个逻辑不通,就会露陷。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不如装出一副害怕心虚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南穗也不怕南鹤京查。
只要迟曜和傅今野不乱说,南鹤京就是把天翻过来也什么都查不到。
迟曜不会乱说,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不会说的。至于傅今野,南穗也有办法让他闭嘴。
现在让她担心害怕的是谢昭。
南穗不知道南鹤京突然查谢昭是因为什么?到底是为了公事,还是因为……她。
从许昭出现的那刻起,南穗就猜到南鹤京可能会因为许昭跟她长得像就去查,然后顺藤摸瓜查到谢昭。
但她觉得不可能。
南鹤京是高傲的,对别人的事情都是漠不关心。
他们分手那么多年,他没有打听过她,也没有找过她。要不是因为许昭遇难,南穗主动找他,南鹤京根本就不会理她。
怎么又会去查许昭呢?
但是南穗心里没底,怕南鹤京查谢昭是因为她。心里明知道他什么都查不到,但还是会忍不住的害怕。
因为她做贼心虚。
想到这,南穗又开始控制不住暴躁上头的情绪。因为许昭私自跑过来让南鹤京知道她的存在,南穗才会这么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生怕会被发现什么,遭来杀生之祸,所以南穗在警局门口才会对许昭动手。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南穗是真想点把火把她们和她自己都送上西天一起死了算了。
南穗吐出一口气,压了压情绪。
她冲完澡把头发吹干,将掉在地上和洗手台上的大把头发清理干净,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南穗才出去。
南鹤京只给了她一件衣服,是他的衬衫。两人体型差很大,他的衣服南穗可以当裙子穿。
鼻尖除了沐浴露的味道,还有南鹤京身上那股雪松香,完完全全笼罩她,让南穗觉得,很不自在。
没有贴身衣物,不自在。全身都裹着他的味道,更不自在。
南穗也不是没想过穿她自己的衣服,但是南鹤京一定会动手扒掉,就算了。
不过好在是黑色的,不透。
反正都已经羊入虎口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室内弥漫着一丝烟草味,有些苦,但不难闻。
南鹤京已经躺到床上,他抬眸看向南穗,拍了拍身边特意留的空位,意思不言而喻。
南穗也不矫情了,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掀开被子就躺了上去,但还是和南鹤京隔出了一段距离,背对着他。
南鹤京关了灯,没管她。一反常态的老实,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南穗脑子里装着谢昭的事儿,再加上怕被南鹤京发现,她今天晚上没有吃药,一点睡意都没有。
有些心烦意乱。
卧室一片漆黑,南穗出声:“你是看上谢昭了吗?”
南鹤京也只是闭着眼小憩,并没睡着。听到南穗这句话,既震惊又好笑,“你说梦话呢?”
“那你没事非要找她做什么?”南穗声音闷闷的,“你爸爸就是这样,喜欢在外面养女人。你是他儿子,当然是有样学样。”
南鹤京被气笑了,“你推崇连坐制?”
在南穗眼里,南承锦风流成性,南鹤京是他亲儿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样的爹,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
“你如果不是他那种禽兽,今天也不会把我带到你家了。”南穗冷笑一声:“你未来的妻子要是知道,会不会把你砍成臊子?”
南鹤京想了想,声音划过一点笑意:“没那么粗。”
南穗下意识回:“顾昭宁有这么彪悍吗?”
南鹤京忽然没了声,空气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黑暗中,他扭头看向南穗,眸色一点点沉下去,像浸了墨的深潭。
半晌才低哑着开口:“不清楚。”
南穗背对着他,黑暗的环境里也看不到南鹤京的神色变化。她继续说:“你的私生活我管不着,你玩谁都跟我没关系,但谢昭不行。”
“她是许昭的亲妹妹,被我小姨遗弃的女儿。”她顿了一下,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我没办法接受我的前男友跟我表姐搞在一起,膈应得慌。”
南鹤京皱眉:“你小姨就这么喜欢扔小孩?连自己亲生孩子都扔?”
“南承锦都干不出这种事。”
以前是南穗,现在又蹦出来个谢昭。南穗还能理解,毕竟不是亲生。但谢昭为什么要丢?
“因为穷,养不起。”南穗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半分起伏:“谢昭生下来就有先天性的疾病,而且长得也不如许昭漂亮,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把她给扔了。”
“我小姨夫死了之后,我小姨就想起来这个女儿,一直都在打听她的下落。五年前,才把她认回来,问她要了一笔天价赡养费。”
南鹤京明知故问:“多少?”
“好像是三百万吧,具体多少我不太清楚……”南穗翻了个身,面向他,“你敢跟她搞到一起,我一定会把你剁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好凶,好彪悍,也好可爱。
南鹤京轻笑一声,伸手将人捞进怀里。
“你干什么!”南穗惊得一僵,下意识要挣,双腿却被他牢牢圈住,半点动不了。
“我找谢昭是为了公事,我洁身自好的很。”
南鹤京低头,呼吸落在她耳尖,声音沉得发哑,“就只有你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