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汇演

　　工会活动室的排练渐入佳境，林秋禾每天下班后都会跟着苏晚星去练一个小时朗诵。

　　她学得极快，不仅把《雷锋日记》的稿子背得滚瓜烂熟，还摸清了苏晚星的喜好。

　　知道她爱听夸赞，每次练完都会说“晚星，你教得真好，我要是没人指点，肯定还是一团糟”。

　　知道她怕麻烦，主动把两人的朗诵稿用彩笔标上停顿符号，分好段落递给她。

　　小雅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痛快，却敢怒不敢言。

　　有次练到一半，她故意念错好几处，想让苏晚星觉得林秋禾拖后腿。

　　可苏晚星只笑着拍林秋禾的肩：“没事，秋禾刚学，多练两次就好，小雅你再耐心点。”

　　小雅咬着唇，最后还是乖乖跟着重新练。林秋禾低着头，嘴角压着笑意。

　　苏晚星的偏袒，就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这天排练结束，苏晚星拉着林秋禾往活动室门口走，从包里掏出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我妈从上海带回来的，给你尝尝，补充点体力。”

　　林秋禾接过，指尖碰到包装纸的质感，心里暗叹：这就是家境好的底气，连零食都比别人的精致。

　　她笑着说：“太贵重了，我舍不得吃。”

　　“客气啥！”苏晚星拍了拍她的胳膊。

　　“对了，汇演那天要穿统一的浅蓝色连衣裙，我帮你借了一件，明天给你带过来。

　　还有，我爸说汇演结束后有聚餐，厂领导都会去，到时候我带你认识认识工会的张干事，他管着科室调动呢。”

　　林秋禾心里一动，脸上却露出惊喜又忐忑的表情：“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张干事了？我……我怕说错话。”

　　“有我在呢！”苏晚星拍着胸脯保证，“你声音软，人又懂事，领导肯定喜欢。”

　　回家的路上，林秋禾捏着那块巧克力，心里盘算得越发清楚。

　　工会聚餐是接触领导的好机会，张干事管着科室调动，要是能让他记住自己，调去宣传科或者统计组的事就有了眉目。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聚餐时该说什么—少说话，多微笑，有人问起就说“刚进厂里，还有很多要学的，以后请领导多指点”，既显得谦虚，又能留下好印象。

　　回到家，秋阳和秋燕立刻围上来，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巧克力。

　　林秋禾拆开包装，掰了一小块分给他们。

　　看着两人吃得眉开眼笑，说：“姐姐最近要参加厂里的汇演，你们帮姐姐把房间收拾干净，再帮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熨烫一下，等姐姐演出成功了，再给你们买更好吃的。”

　　“好！”姐弟俩一口答应，转身就去收拾房间。

　　林秋禾坐在桌边，把剩下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包好。

　　她没舍得吃，想着汇演那天可以带去，说不定能分给苏晚星或者张干事，又是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

　　赵秀兰端来一碗鸡蛋羹，看着她手里的朗诵稿，笑着说：“我闺女真能耐，还能上舞台表演了。”

　　林秋禾接过碗，笑着说：“就是跟着同事凑个热闹，希望别给厂里丢脸。”

　　心里却在想：这可不是凑热闹，这是她往上爬的关键一步。

　　第二天，苏晚星果然把浅蓝色连衣裙带来了。裙子很合身，林秋禾穿上后，苏晚星眼睛一亮。

　　“太好看了！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特别显气质。”

　　林秋禾对着镜子照了照，把头发梳成利落的麻花辫，又在发梢系了根苏晚星送的鹅黄色丝带。细节处的精致，总能让人多些好感。

　　排练时，张干事来活动室检查节目，苏晚星立刻拉着林秋禾走过去。

　　“张叔叔，这是我的朋友林秋禾，跟我一起练朗诵的。”

　　林秋禾立刻露出得体的微笑，声音轻柔：“张干事好，我是库房的林秋禾，以后请您多指教。”

　　张干事打量了她两眼，笑着说：“不错不错，年轻人有活力，好好练。”

　　林秋禾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站在苏晚星身边。

　　言多必失，点到为止的礼貌，才最让人舒服。

　　看着张干事离开的背影，林秋禾心里更有底了。

　　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没白走，从库房到工会活动室，从苏晚星到张干事，这条通往体面日子的路，正被她一步步铺得越来越宽。

　　汇演的舞台上，她不仅要念好稿子，更要让在场的每一位领导，都记住“林秋禾”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