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新公寓里的漆点与默契
十一月的晨光带着初冬的清冽，却把新公寓的落地窗染得透亮。林薇蹲在客厅地板上，指尖捏着两张微微发皱的墙漆色卡，左手指腹反复蹭过浅杏色的纹路——那颜色像陈默上周煮的南瓜粥，凉透后还留着暖融融的质感；右手的米白色卡则躺在掌心，像老出租屋窗台上那盆多肉的叶片，干净得晃眼。
“真要选浅杏色啊？”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拆完纸箱的薄尘味。他蹲下来时，灰色家居服的袖口蹭到林薇的手背，指尖还沾着一点未清理干净的木屑——那是昨天组装简易书架时留下的。他把手机屏幕凑到两人中间，照片里的客厅和他们新家户型几乎一致，墙面刷着米白色，却在顶角加了一圈浅杏色的石膏线，“你看这家，采光好的屋子刷纯浅杏色，夏天会觉得闷。这样折中，既亮堂又不缺你想要的暖。”
林薇盯着照片里的石膏线，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在老出租屋，她裹着毯子写稿到凌晨，陈默端来的南瓜粥就放在窗边，蒸汽把玻璃熏出一片雾，她随手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后来那片雾散了，却在玻璃上留下一圈浅黄的印子，像极了照片里的石膏线。“那……阳台和我书房要全刷浅杏色。”她把浅杏色卡往陈默面前推了推，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我写稿时看着暖，你在阳台浇花也不冷。”
陈默低头笑了，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都听你的。现在去建材市场，下午就能开工，争取天黑前把客厅墙刷完。”
两人拎着帆布包出门时，小区门口的早餐摊正冒着热气。陈默绕到油条锅前，熟稔地跟摊主说“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不要香菜”，转头就看到林薇正盯着旁边的糖糕摊咽口水。“要两个？”他笑着掏出零钱，把刚炸好的糖糕用纸袋裹好递过去，“小心烫，先咬个小口吹吹。”林薇咬下一块糖糕，甜糯的糖汁沾在嘴角，陈默伸手用指腹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从合租第一天起，他就记得她吃甜的总沾嘴角，喝咖啡要加两勺糖，连煮面条都要放半勺糖。
建材市场里满是油漆和木料的混合气味，导购热情地递来厚厚的色卡册，陈默却径直走向环保漆区，拿起一桶米白色漆就看成分表：“无甲醛的才能买，你每天在书房待那么久，不能有味道。”林薇跟在他身后，突然被货架最底层一桶带细闪的清漆吸引，蹲下来时膝盖撞到货架，发出轻轻的“咚”声。“你看这个！”她举着漆桶晃了晃，桶身上的细闪在灯光下像碎星星，“刷在你的画框上，阳光照过来肯定好看，就像你画里总藏着的小光斑。”
陈默接过漆桶，指尖敲了敲桶身：“行，买两桶，你的书桌边角也能刷一点，防磕碰还好看。”导购笑着说“你们小两口真默契”，林薇的脸颊瞬间热了，陈默却坦然地把漆桶放进购物车，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扣住她的指缝——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养成的习惯，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走在一起，手就不会松开。
下午回到公寓，两人换上旧衣服，陈默搬来折叠梯，林薇则把报纸铺在地板上，防止漆滴溅。“我刷上面，你刷下面，小心别沾到衣服。”陈默踩着梯子往上爬时，林薇突然发现他后颈沾了根头发，伸手替他拿掉，却不小心把手里的漆刷蹭到他的衣领上，留下一个浅杏色的小印子。“哎呀！”她慌忙去擦，陈默却笑着转头，拿过她手里的漆刷，在她的袖口也点了一个米白色的点：“这样才对称，以后看到这两个点，就想起今天一起刷墙。”
滚筒在墙面上滚动时，发出均匀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墙面上，刚刷好的米白色带着湿润的光泽，浅杏色则在书房墙面晕开，像把夕阳切了一块嵌在墙上。林薇刷到踢脚线时，腰弯得发酸，陈默从梯子上下来，接过她手里的漆刷：“你歇会儿，我来弄。”他蹲在地上刷的时候，林薇就坐在旁边的报纸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鼻尖沾了一点漆，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对了，我今天跟苏晴聊了，出版社说封面想用《初遇》。”林薇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报纸边，“她说你的画能让读者一眼就感受到故事里的暖，你觉得行吗？”陈默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里亮着光：“当然行！我之前还怕你觉得不好，没想到……”他话没说完，却把手里的漆刷放在一边，走过来坐在林薇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画框——里面是幅迷你素描，画的是林薇蹲在地上刷墙的样子，裙摆上还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这个给你，等我们新家完全装好，就把它挂在书房门口。”
傍晚时，客厅的墙面终于刷完。陈默找来黑色马克笔，在客厅墙角画了两个卡通小人，一个举着滚筒，一个拿着漆刷，旁边写着“2023.11.5，我们的新家第一笔”。林薇蹲在旁边看，突然在小人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花瓣上还点了两点，像沾了糖的蜜。“以后每装修一个地方，我们就画一个标记。”她抬头看着陈默，眼里满是期待，“等我们老了，再来看这些标记，就能想起今天一起刷墙、一起吵架选色卡的日子。”
两人坐在刚刷好的墙前吃外卖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林薇咬了一口番茄炒蛋，突然说：“明天去买装修杂志吧，你的画室要放一个大画架，还要一个能放所有画册的书架，我都记在小本本上了。”陈默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她碗里：“我还想在画室装个小吧台，你写稿累了，就来这里喝杯咖啡，我给你画速写。”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新公寓里没有华丽的家具，却满是细碎又温暖的期待——就像墙上的漆点，虽小，却凑成了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