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爹爹的刀，比冰糖葫芦还快

　　“陛下！”

　　“父皇！”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大殿之上，瞬间乱成了一锅沸粥。

　　楚重云脸色煞白，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将矛头指向了最显眼的目标。

　　他指着还愣在原地的沐渔，声嘶力竭地吼道：“妖女！定是这妖女使了什么妖法诅咒父皇！来人，护驾！将这对妖言惑众的父女就地格杀！”

　　几名离得近的禁卫闻言，下意识地抽出了刀，可看到对面站着的沐放那张冰冷的脸，和旁边手握尚方宝剑的烈王楚恒，脚步又生生顿住。

　　这可是振国将军，杀神沐放！这可是烈王！谁敢动？

　　“谁敢！”楚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本王亲眼所见，陛下吐血前，正怒视国师。太子不先查问国师，却急着杀人灭口，是何道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的对峙吸引时，那个一直噙着悲悯微笑的道袍老者，国师灵阑，动了。

　　他的眼中再无半点仙风道骨，只剩下被戳穿阴谋后的狠毒与决绝。

　　计划败露，必须一击毙命！

　　他宽大的道袍袖口一抖，一根细如牛毛的黑色毒针无声无息地射向龙椅上昏迷不醒的皇帝！

　　他的目标，是皇帝的心脉！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无人察觉。

　　除了沐渔。

　　在她的眼睛里，那不是一根针，而是一道浓缩到极致的墨色死气，带着刺鼻的腥臭，直奔皇帝爷爷那团即将熄灭的金光而去。

　　“不要！”

　　沐渔尖叫一声，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现在又困又饿，意识海里的小池塘都快见底了，根本用不出什么厉害的法术。

　　但她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那道士做了一个凶巴巴的鬼脸，心里大喊：“让你摔跤！大坏蛋！”

　　几乎是同时，正欲上前一步确保万无一失的国师灵阑，脚下不知为何一滑，仿佛踩在了一块看不见的冰面上，身形猛地一个踉跄。

　　射出去的毒针，也因此偏了分毫，擦着龙袍的边缘，“咄”的一声钉进了御座的扶手里，瞬间将那块金丝楠木染成了一片漆黑。

　　就是这个踉跄，给了沐放机会！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长刀出鞘，快得只见一道雪亮的匹练！

　　沐放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大殿，甚至带起了一阵凌厉的罡风，吹得众人衣袂乱舞。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尸山血海的煞气。

　　“找死！”

　　那把在边关斩下无数敌酋头颅的战刀，此刻化作一道死亡的弧线，直取国师灵阑的咽喉！

　　“沐放！你敢在陛下面前动武！你这才是谋反！”楚重云惊怒交加地大吼。

　　他没想到，沐放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皇帝寝殿拔刀！

　　可沐放的眼里，此刻只有那个敢对他女儿和君主同时下手的妖道。

　　国师灵阑也没想到沐放的反应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他再也维持不住世外高人的假象，怪叫一声，身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封喉一刀。刀锋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禁卫军！拦住他！他要弑君！”灵阑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尖声大叫，企图祸水东引。

　　禁卫们面面相觑，彻底乱了阵脚。一边是太子，一边是烈王，现在国师和振国将军又打了起来，这到底该听谁的？

　　“所有禁卫听令！”烈王楚恒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国师行刺，沐将军护驾有功！给本王拿下这妖道，死活不论！”

　　尚方宝剑被他“当”的一声拄在地上，金石之声震慑全场。

　　“爹爹……”

　　沐渔躲在龙椅后面，小手紧紧抓着明黄色的袍角。

　　她好困，眼皮就像挂了两个秤砣，马上就要睁不开了。

　　她看着爹爹挥舞着大刀，刀光闪闪，一下子就把那个坏蛋道士的袖子砍掉了一截，一下子又在他背上划了一道。

　　好快呀……

　　爹爹的刀，比街口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伯伯串山楂果子还快呢！

　　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喃喃自语：“冰糖葫芦……红红的……”

　　殿中的打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国师灵阑的武功路数极为诡异，身法飘忽，指间不时弹出黑色的雾气，带着腐蚀人心的力量。

　　但沐放是真正的百战猛将，他的刀法大开大合，没有一丝花哨，每一刀都充满了最纯粹的杀意和力量。

　　任你千般法术，万种诡计，我自一刀破之！

　　“刺啦——”

　　灵阑躲闪不及，一条手臂被沐放的刀锋从上到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今天碰上了克星。这沐放身上的军魂煞气，正是他这种邪术的天然克星！

　　“沐放！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太子殿下——”他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楚重云身上。

　　然而，楚重云此刻看着沐放那双杀红了的眼睛，早已吓得腿软，哪里还敢出声。

　　“废话真多。”

　　沐放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刀背如奔雷般重重拍在灵阑的膝盖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

　　灵阑惨叫着跪倒在地，再无反抗之力。沐放反手一刀，便将他死死钉在了殿中的一根盘龙金柱上！

　　长刀贯穿了灵阑的肩胛骨，将他牢牢地锁在那里，动弹不得。

　　“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直到这时，姗姗来迟的太医们才在李总管的尖叫声中冲了进来。

　　“快！快看陛下！”

　　“陛下脉象微弱，中了奇毒！”

　　“快！备金针！还有，拿老山参来吊住心脉！”

　　一群白胡子老头围着龙椅乱作一团。

　　沐放缓缓抽出自己的刀，在灵阑的道袍上擦了擦血迹，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他收刀入鞘，转身。

　　那股席卷全场的恐怖杀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变回了那个沉稳的振国将军。

　　他快步走向龙椅，越过那些手忙脚乱的太医。

　　“小渔儿？”

　　没有回应。

　　他心中一紧，绕到御座后面，却看见他的宝贝女儿已经蜷成一小团，在龙椅的底座边上睡着了。

　　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肉乎乎的小手攥着皇帝的龙袍一角，小嘴里还咂吧着，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沐放紧绷的心弦，瞬间就软了。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动了动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用含糊不清的梦呓说道：

　　“爹爹……吃糖糕……小渔儿……要吃最大的那个……”

　　沐放的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他抱着女儿，看向走过来的楚恒，眼神中带着询问。

　　楚恒对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后怕。

　　今天，若不是这对父女，大楚国的天，恐怕真的要塌了。

　　沐放收回目光，将怀里的小人儿又抱紧了几分。

　　他的小锦鲤，累坏了。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就交给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