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神香赠，无梦好眠》
凌落雪坐在窗边的小桌前，指尖捻着一小撮晒干的薰衣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前两天下雨淋了凉，慕北辰送她回府时裹在她身上的披风还叠放在床头，墨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每次看到都让她心跳慢半拍。
她想起那天在雨中，他把她拽进怀里时的力度，想起他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时的认真，手里的薰衣草都差点捏碎。
“姑娘，您这香都磨了半个时辰了，手不酸吗？”青禾端着一碗刚温好的杏仁酪走进来，看到她反复研磨安神香的药材，忍不住开口。
凌落雪回过神，放下手里的研杵，指腹蹭了蹭磨得细腻的香粉，笑了笑：“磨细点，燃起来香味才匀，睡得也安稳。”
她没说，这香是特意给慕北辰制的。
之前在书房侍墨时，她不止一次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也听下人们私下议论，说侯爷常年睡不安稳，总做噩梦，有时候整夜都合不上眼。
那天淋雨回来，他送她回府时脚步都有些虚浮，想来又是没睡好。
她会制香的手艺是母亲教的，小时候母亲总说，好的安神香能抚平人心绪，她那时候还不信，直到凌家出事，她在罪奴营里靠偷偷制的安神香才能勉强睡着。
现在，她想把这份安稳，也送给慕北辰。
“姑娘，您是给侯爷制的吧？”青禾凑过来，看着桌上摆的安息香、沉香、薰衣草，还有一小包罕见的龙脑香，眼神里满是了然，“这些药材都是上好的，尤其是这龙脑香，还是上次侯爷送您的呢。”
凌落雪脸颊微微发烫，没否认，只是拿起龙脑香，用小刀轻轻刮下一点粉末，混进之前磨好的香粉里：“他总睡不好，试试这个，或许能管用。”
青禾笑着点头：“肯定管用！姑娘您这么用心，侯爷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凌落雪没接话，只是低头把混合好的香粉装进准备好的竹制香筒里，香筒是她特意选的，素面无纹，只在筒身上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跟慕北辰送她的玉佩上的花纹一样。
装好香，天已经擦黑了，窗外的回廊上挂起了灯笼，暖黄的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映得屋里也暖融融的。
“我去送香，很快就回来。”凌落雪把香筒放进袖袋里，起身往外走。
青禾赶紧叮嘱：“姑娘，天黑了，您慢点走，要是侯爷在忙，您就把香放书房，别等太久，晚上风凉。”
“知道了。”凌落雪应着，脚步轻快地往书房走。
一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看到她都恭敬地行礼，没人再像之前那样窃窃私语——自从她治好李侍卫长的毒疮，又被慕北辰在雨中护着回府后，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凌姑娘”是侯爷心尖上的人，没人敢再怠慢。
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翻奏折的声音，还有慕北辰偶尔咳嗽两声的动静。
凌落雪停下脚步，心里有些慌，手在袖袋里攥着香筒，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怕打扰他处理公务，也怕看到他冷着脸的样子——虽然知道他对自己已经不一样了，可每次单独面对他，还是会紧张。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慕北辰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常服，没戴面具，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束着，看到站在门口的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平淡：“站在这里干什么？有事？”
凌落雪被他抓了个正着，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从袖袋里拿出香筒，递到他面前，声音小小的：“侯爷，我……我给您制了点安神香，您要是睡不好，或许能用得上。”
慕北辰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香筒上，竹制的筒身，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跟他送她的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了下来。
他知道她会医术，却不知道她还会制香。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紧张得攥着衣角的手，心里的暖意更浓了，却还是嘴硬：“你倒是清闲，还有功夫制这些东西。”
凌落雪以为他不喜欢，手往回收了收，小声说：“要是您不用，那我……”
“拿来吧。”慕北辰没等她说完，就伸手接过香筒，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
凌落雪的脸颊更红了，赶紧收回手，低着头：“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慕北辰叫住她，指了指书房里的椅子，“外面冷，进来坐会儿，喝杯热茶再走。”
凌落雪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留自己喝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墨香比平时更浓了些，桌上堆着高高的奏折，砚台里的墨还没干，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
慕北辰走到桌边，重新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喝吧，暖暖身子。”
凌落雪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暖的：“谢谢侯爷。”
她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茶，不敢看他，只能低头看着杯里的茶叶。
慕北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个香筒，反复摩挲着上面的梅花花纹，没说话，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灯笼的“哗啦”声。
凌落雪喝了半杯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起身说：“侯爷，茶我喝了，我该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嗯。”慕北辰点点头，看着她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开口，“那个香……怎么用？”
凌落雪停下脚步，回头笑了笑：“很简单，晚上睡觉时，取一小截点燃，放在香笼里就行，不用点太多，一点点香味就够了。”
“知道了。”慕北辰应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香筒，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他把香筒放在书桌的显眼位置，又拿起那杯凌落雪没喝完的茶，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像是她身上的气息。
晚上处理完奏折，已经是深夜了。
慕北辰回到卧房，看着桌上的香筒，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凌落雪说的，取了一小截安神香，点燃后放进香笼里。
淡淡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混合着薰衣草的温柔、沉香的醇厚，还有一丝龙脑香的清凉，不浓不烈，刚刚好，让人的心绪瞬间平静下来。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平时总是乱糟糟的脑子，今天却异常平静，没有那些关于母妃惨死的噩梦，也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有那淡淡的香气，还有凌落雪送他香时，泛红的脸颊和紧张的眼神。
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做梦，没有惊醒，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平时睡醒后的疲惫，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坐起身，看到床边香笼里的安神香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一点灰烬，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原来，她制的香，真的管用。
慕北辰心里暖暖的，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香筒，又摩挲着上面的梅花花纹，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这个女人，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抚平他心里的褶皱。
他叫来侍卫，吩咐道：“去凌姑娘的小院，问问她平时喜欢吃什么点心，还有她制香需要的药材，都给她备齐了，送到她院里去。”
侍卫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侯爷。”
侍卫走后，慕北辰又拿起那个香筒，放进自己的衣箱里，跟他母妃留下的遗物放在一起——在他心里，这个香筒，已经跟那些珍贵的遗物一样重要了。
凌落雪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看到青禾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姑娘！姑娘！侯爷派人送了好多东西来！有您最喜欢的桂花糕、杏仁酪，还有好多制香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连罕见的麝香都有！”
凌落雪愣了愣，走到院子里一看，果然，院门口放着好几大箱子东西，侍卫正指挥着下人往院里搬。
一个侍卫看到她，上前恭敬地说：“凌姑娘，这些都是侯爷让给您送来的，侯爷说，您制香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们说，我们随时给您备齐。”
凌落雪心里暖暖的，看着那些东西，尤其是那盒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眼眶有些发热——她昨天只是随口跟青禾提了一句，说想吃桂花糕，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她对着侍卫笑了笑：“替我谢谢侯爷。”
“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侍卫说完，又指挥着下人把东西搬进屋。
青禾看着那些东西，笑得合不拢嘴：“姑娘，您看侯爷多疼您！这些东西，好多连老夫人那里都没有呢！”
凌落雪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丝丝的，跟她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样，心里满是暖意。
她知道，慕北辰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回应她的心意。
她回到屋里，拿起那些制香的药材，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多制些安神香，不仅要给慕北辰，还要给府里那些睡不好的下人，让他们也能睡个安稳觉。
下午的时候，凌落雪又制了一些安神香，这次她加了些玫瑰花瓣，让香味更温柔些，准备送给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也总是睡不好，或许这个香能帮上忙。
她拿着香筒去主院，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夫人跟身边的嬷嬷说：“昨天北辰那孩子，竟然睡了个安稳觉，早上起来脸色都好了不少，问他怎么回事，他还不肯说，真是个嘴硬的孩子。”
凌落雪心里一暖，原来他真的用了她制的香，还睡好了。
她走上前，躬身行礼：“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她，笑了笑：“是落雪啊，快进来坐。”
凌落雪走到屋里，把手里的香筒递给她：“老夫人，我给您制了点安神香，您要是睡不好，或许能用得上。”
老夫人接过香筒，打开闻了闻，笑着说：“好香啊，还是你有心，知道我这老婆子睡不好。”
她拉着凌落雪的手，仔细打量着她：“你这孩子，又懂医术，又会制香，还这么细心，难怪北辰那孩子对你不一样。”
凌落雪的脸颊泛红，小声说：“老夫人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老夫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以后常来主院陪我聊聊天，跟北辰那孩子好好的，咱们侯府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凌落雪点点头：“我会的，老夫人。”
她陪老夫人聊了会儿天，才起身离开，走到主院门口，就看到慕北辰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戴着面具，看到她，脚步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声音比平时温和了些。
“我给老夫人送点安神香，刚要回去。”凌落雪说。
“嗯。”慕北辰点点头，指了指她的小院方向，“一起走。”
凌落雪愣了愣，跟着他并肩往回走，两人都没说话，却不像之前那样尴尬，反而觉得很安心。
走到她的小院门口，慕北辰停下脚步，看着她：“那些点心和药材，还合心意吗？”
凌落雪点点头，笑着说：“很合心意，谢谢侯爷，尤其是桂花糕，很好吃。”
看到她的笑容，慕北辰的眼神也软了下来，却还是嘴硬：“喜欢就多吃点，别吃太多，小心牙疼。”
“知道了。”凌落雪应着，心里暖暖的。
慕北辰看着她走进小院，才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他摸了摸怀里的香筒，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不管多忙，都要早点休息，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晚上，慕北辰又点燃了一截凌落雪送的安神香，淡淡的香气弥漫在卧房里，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又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看着香笼里的灰烬，心里的暖意更浓了——这个女人，就像这安神香一样，温柔地闯进他的生活，抚平了他所有的不安和疲惫。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了，深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不再抗拒这份感情，反而开始期待——期待每天能看到她的笑容，期待能跟她一起喝茶，期待能在她的陪伴下，不再做噩梦，不再孤单。
凌落雪不知道慕北辰的心思，只是每天都会制些安神香，偶尔送给他一些，偶尔送给老夫人和府里的下人。
府里的下人都说，自从凌姑娘来了之后，侯爷的脸色好了很多，老夫人的睡眠也变好了，连府里的气氛都变得温暖了。
凌落雪听着这些话，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自己终于在这个侯府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她坐在院子里制香，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手里的香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远处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一切都那么平静而美好。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可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慕北辰会一直站在她身边，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支持她，陪伴她。
而她，也会用自己的医术和制香手艺，回报他的好，陪伴他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无梦的夜晚。
夜色渐深，凌落雪收拾好制香的工具，回到屋里，看到床头叠放的披风，忍不住拿起来，抱在怀里。
披风上的墨香和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心里满是安心。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期待着明天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能再次听到他嘴硬却温柔的话语。
而书房里的慕北辰，看着桌上的香筒，也忍不住笑了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落雪。
字迹刚劲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就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深沉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