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僵持的瞬间,沈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将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柔声劝道:“急不来,工作上她自己有数,不会耽误正事的。”
郭慧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沈海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啊,就是太惯着她了。都被惯得没边儿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周砚这时忽然开口。
“叔叔,阿姨,这事真不急。阿棠可能还没想清楚,婚姻毕竟是大事,不能勉强。”
沈棠一个字也没回应。
她转身走向玄关,鞋柜里取出一双平底鞋,低头换上。
几步之后,她拉开门。
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晨光中。
刚走到外面,周砚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这场景,她记得一清二楚。
上一次,也是这样被他拖到这个角落。
她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可他似乎从未听进去。
她猛地用力,狠狠甩开他。
“你想说啥?”
周砚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烦躁地抬手扯开衬衫上面那颗扣子。
他双手叉腰,眼底翻涌着怒火。
“说吧,跟那男人搞多久了?”
沈棠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荒唐透顶,心里一阵发冷。
“有话就直说。”
“行。”
周砚盯着她,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不管你们谈了多久,马上断了!只要我不点头,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小三!”
他语气一转,讥讽冷笑,眼中满是轻蔑。
“还敢跟我抢女人?他配吗?做梦去吧!”
沈棠站在原地,心头一阵翻涌。
男人啊,从来都是双标到让人恶心。
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别人却说是风流倜傥。
可女人稍微有片刻分心,就成了十恶不赦的背叛。
她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抓住他胳膊。
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好啊,告诉你。”
她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哥。”
……
沈棠上车后才猛地想起,有份重要的文件落在客厅茶几上了。
她咬了咬唇,只能调转车头,重新返回那栋令人窒息的宅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沈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正对着沈渝欢叮嘱着什么。
“别跟袁家那小子走太近。你以为他是啥好货?跟周砚一样,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整天就知道泡酒吧、玩赛车,能有什么出息?”
她站在门外的阴影里,一步也挪不动。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一声接一声。
她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周砚的信息。
她赶紧按了静音。
可还是被听见了。
“我没拿东西,回来取一下。”
她直奔书房,抓起那份文件,转身就下楼。
路过客厅时,沈海却忽然叫住了她。
一把钥匙被啪地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给你买的,电车。刹车灵得很。”
沈海语气平淡。
“天天打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沈家穷得连辆车都买不起。”
她盯着那把钥匙。
银白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瞬间,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冷汗从额角滑落,贴着脸颊滚下来。
她抬手抹了一把。
最终,还是将钥匙拿了起来。
是最近火到爆的那款电车,全网都在推……
车门打开时,一股浓烈的新车味扑面而来。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靠。
终于,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沈棠,你真够狠的!拿这种破事挑拨我跟我哥的关系?】
她盯着那行消息,心脏猛地一缩。
【你以为我会信你编的那些瞎话?你找别人撒谎行不行?我哥根本不是那种人!】
【明天下午三点,我去你公司接你,试婚纱,别躲。】
……
门被轻轻带上。
周砚手指一僵,正在输入的字瞬间卡住,敲字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眼神有一瞬的慌乱。
随即迅速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
他垂下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哥,你来了。”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疲惫。
“酒醒了?”
周谨言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
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
“嗯。”
周砚低声应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昨儿晚上,他把袁辰狠狠地打倒在地。
拳头砸下去的时候,对方连一声完整的求饶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顺手翻进了袁辰那间锁着的酒窖,找到了那瓶他珍藏多年的烈酒。
深褐色的液体倒进喉咙,辛辣滚烫。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
直到意识模糊,视线发黑。
最后,还是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把沈棠送回了家。
刚跨出她家的门,胃里翻江倒海。
他跪在路边,吐得稀里哗啦,眼泪都呛了出来。
是周谨言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把他收拾干净的。
“昨晚……是我冲动了。”
他低着头,声音干涩。
“估计爸妈这会儿都听说了。待会儿回去,怕是得跪着去道歉。”
“你倒乖。”
周谨言挑了下眉,嘴角微微一扯。
周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他觉得,周谨言不一样了。
具体哪变了,他说不出来。
只觉得从前那个永远站在身后的哥哥,忽然之间,离他远了一步。
……
第二天。
沈棠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日程表。
下午两点四十有一场开庭,地点在市中级人民法院。
是那个半夜带着年幼的孩子,敲开律所大门,哭着求救的妈妈吴阿姨。
孩子才五岁,脸上还有淤青。
那天晚上,吴阿姨一边抹泪,一边讲她丈夫如何把杯子砸在墙上,碎片划伤了孩子的脸。
她说:“我不怕死,可我怕他把我孩子也毁了。”
沈棠当时就接下了这个案子。
她早就准备好了出庭所需的全部材料,点开电脑屏幕上的卷宗框,想要再仔细核对一遍关键细节。
可她一页页翻过去,偏偏就是找不到那份最核心的案卷。
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安。
“阿玥,我等等开庭的那个卷,你收着吗?”
阿玥正低头整理手头的文件。
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略显疑惑。
“早上主任找我要走了,说是有重要调整,要亲自过目。我以为你知情啊。”
她说完,抬头看了沈棠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