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村长，借点东西，有借不还
李富贵一走，苏念片刻都没耽搁。
她抱着那个小木箱，特意绕了个大圈，避开村里人的视线，又摸回了河神庙后头。
那棵老槐树一如既往地开始在她脑子里抱怨。
【怎么又来了？真把我这儿当成你的私家钱库了？】
“答对了，但没奖励~”
苏念心情不错，嘴上贫了一句。
她熟门熟路地撬开石板，把精致的小木箱稳稳当当地放进洞里。
【哇！新来的！你好香啊！】
【老大老大！又来个新邻居！是个小木头盒子！】
【它身上有股纸墨味儿，不好闻……】
小木箱懵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黑……好黑……你们是谁呀？黄澄澄的……】
苏念没兴趣听这群“宝物”开迎新会，麻利地盖好石板，用浮土和落叶恢复原样，这才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往自己那间破屋走。
回到家，太阳已经挂在了天正中。
肚子“咕咕”地叫唤，提醒她该开火了。
可看着屋里空荡荡的破灶台，连个瓢都没有，苏念叹了口气。
看来，还得去光顾一下她那位好村长。
这是他欠她的。
她从新买的五花肉上切下二指宽的一条，用油纸包好，施施然地晃悠到了村长家门口。
李富贵正蹲在院里唉声叹气，他婆娘王氏在屋里叮当乱响，显然还在为那顶绿帽子闹别扭。
一抬眼看见苏念，李富贵脸上的褶子瞬间拧成了一团麻花。
“你……你怎么又来了？”
“村长，瞧您这话说的。”
苏念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甜笑，把手里的油纸包往前一递，“我刚从您家‘借’了口锅嘛，总得表示表示。这点肉不成敬意，您和婶子拿去塞塞牙缝。”
李富贵看着那丁点大的油纸包，再想想自家那口半新的大铁锅，心口堵得慌。
“有事就直说！”他没好气地一把夺过油纸包。
“还是村长爽快。”
苏念也不绕弯子，“我想做饭，可那屋里没个挑水的家伙事儿。您看，能不能再借我一副扁担和两个水桶？”
李富贵眼皮狂跳。
又来！这死丫头真把他家当杂货铺了，想搬空不成！
他刚要张嘴拒绝，苏念就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也不想老麻烦您。可我那奶奶，您是知道的，分家时连根烧火棍都没给我。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在这村里，不找您这根顶梁柱，我还能找谁呀？”
这话里的威胁，再明白不过。
你要是不管，我明天就去县衙找县令大人说道说道，看他管不管！
李富贵脑门上的青筋一根根全蹦了起来。
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等着！”
他转身冲进杂物房，片刻后，拿出了一副磨得发亮的旧扁担和两个木桶，“哐当”一声重重扔在地上。
“拿去！”
“谢谢村长。”苏念笑眯眯地俯身捡起。
李富贵看着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终于是没忍住，把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
“苏丫头，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那张嘴，能不能消停会儿？”
他一张老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我那儿子的事……你可千万、千万别再往外说了！我给你保证，以后这村里，再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祭河神那档子烂事，谁提我跟谁急！”
苏念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村长，您说什么呢？什么儿子的事？我怎么听不懂？”
李富贵急得直搓手，要不是还顾着点村长的脸面，他真能当场给这姑奶奶跪下。
“我的好姑奶奶！你……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跟河神老爷说上话？”
这才是他最怕的。
他现在看苏念，总觉得她浑身都透着一股邪性，让他从骨子里发寒。
苏念没回答，只是把视线落在了李富贵腰间那根乌黑发亮的老烟袋锅子上。
下一秒，烟袋锅子那充满怨念的心声就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
【唉，又要抽了……他那嘴，一股子大蒜混着旱烟的馊味儿……】
【还有他那双脚！昨晚上又没洗！在被窝里熏我一宿！】
苏念差点笑出声，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她指着那根烟袋锅子，慢悠悠地开口。
“村长，河神老爷最近忙，没空跟我说话。”
李富贵刚松了半口气。
“但是……”苏念话锋一转，“你这烟袋锅子，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李富贵一愣，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宝贝烟袋。
“它说……”苏念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直勾勾地盯着李富贵，“让你以后，晚上睡觉前，记得洗脚。”
“轰！”
李富贵感觉自己天灵盖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
他……他脚臭的毛病，除了他婆娘王氏，连他亲娘都不太知道！
就因为这事，王氏昨晚还跟他吵了一架，把他被子都给掀了！
这死丫头怎么会知道？！
他两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门框，整个人就出溜到地上去了。
“神……神仙……活神仙啊！”
他看苏念的眼神，已经从恐惧，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敬畏。
这哪里是什么水鬼！这分明是得了神仙指点的活神仙！
苏念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一个字都没再多说，转身挑起水桶和扁担，潇洒地走了。
只留下李富贵一个人在院子里，哆哆嗦嗦地举着自己的烟袋锅子，翻来覆去地看，仿佛那上面真的长了嘴。
苏念心情愉快地挑着水桶，往村口的井边走去。
有了自己的锅碗瓢盆，再吃上自己做的热饭，这日子才算真的安稳下来。
她刚到井边，还没来得及放下水桶，一个黏腻的声音就从旁边的大槐树后传了出来。
“哟，这不是苏念妹子吗？”
谢彪从树后闪了出来，一双贼眼在她身上来回打转，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几天不见，还换了身新衣裳。”
苏念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手里的扁担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真是阴魂不散。
“有事？挨打没挨够打？”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没事就不能找妹子你说说话了？”谢彪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妹子，你看，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可你把我打成那样，这看大夫的钱，你总得给点吧？”
苏念被他这无耻的逻辑气笑了。
“你想要多少？”
“我这人也好说话。”谢彪搓着手，眼睛里的贪婪毫不掩饰，“你看你，一个人过日子，晚上多孤单啊。”
“要不……你就从了我，嫁给我。以后我天天让你照顾，这医药费，不就一笔勾销了？”
他越说越得意，仿佛苏念已经是他盘里的菜。
苏念还没开骂，就听见谢彪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平安锁，正在她脑子里愤愤不平地吐槽。
【前天刚偷了他爹藏在床板底下的二两银子，那是给他姑谢小姑的嫁妆！他转头就拿去镇上怡红院快活了！回来还在这调戏人家姑娘！】
苏念心头一动，脸上的寒霜瞬间融化，变得玩味起来。
她看着一脸淫笑的谢彪，慢悠悠地开了口。
“嫁给你？也不是不行。”
谢彪眼睛“蹭”地就亮了，哈喇子都快从嘴角流下来。
“不过……”苏念拖长了音调，一步步向他逼近，“我这人有洁癖，见不得男人身上不干净。”
她的声音像小锤子一样，一字一字地敲在谢彪心上。
“比如说，偷拿你爹给你小姑姑的嫁妆钱，自己跑去镇上的怡红院，找姑娘们……谈、心、解、闷。”
谢彪脸上的笑容，当场僵住。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苏念笑得像只小狐狸，“你猜？”
谢彪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她怎么知道？
这丫头……她真的会妖法！
谢彪吞了吞口水，想起家里唯一一个不会死命惯着他的老爹……
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苏念却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另一只手里的扁担“呼”地一下高高扬起，带起一阵风声。
“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的声音在谢彪耳边响起，像恶魔的低语。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老老实实的帮我挑两桶水回去。”
“二……”苏念手里的扁担往下压了压，几乎贴着谢彪的头皮，“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你把你姑的嫁妆，花在了什么地方。”
“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