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丰使探营，掌心温语

　　深秋的晨光刚漫过顾部军营的辕门，三辆黑色轿车就碾着碎石路驶来，车身上奉系的“青天白日”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为首的轿车车门打开，一个身着藏青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走下来，他梳着油亮的大背头，嘴角噙着倨傲的笑，正是丰派的特使张琦。

　　“顾司令，久仰大名。”张琦伸出手，语气里却没半分敬意，目光扫过顾晏廷身后的军官，突然话锋一转，“早就听说顾司令府上有位奇女子，能改良枪械、优化迫击炮，怎么没带出来让我们开开眼？难不成是怕我们学了去？”

　　顾晏廷握着张琦的手，指节微微用力，脸上却挂着客套的笑：“张特使说笑了，内眷不便抛头露面，恐失了礼数。咱们还是先去兵工厂，看看我部的军工生产，这才是此次‘考察’的正事。”

　　张琦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没再纠缠，只是轻哼一声：“也好，我倒要看看，顾部的军工到底有几分能耐。”

　　一旁的陆景然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张特使一路辛苦，我刚让人备了热茶，咱们边喝边聊，兵工厂那边我已让人安排妥当，保证让您看得尽兴。”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引着张琦往兵工厂方向走，暗中给顾晏廷递了个眼色——意在提醒他提防张琦的试探。

　　顾晏廷会意，转身对副官低声吩咐：“让苏姨太别去兵工厂，待在东厢房，免得被张琦盯上。”副官领命而去，他却没察觉，不远处的回廊拐角，苏砚正提着食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苏砚原本是想给兵工厂的工匠送些糕点，却意外撞见这一幕。她看着张启山倨傲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警惕——丰系突然派人来考察，绝不是单纯的“交流”，若能趁机摸清他们的意图，对顾部来说也是好事。

　　她迅速回到东厢房，换上一身灰布工装，又用黑炭将长发束起，脸上抹了些灰尘，扮成兵工厂的记账员，悄悄混在工人队伍里，往兵工厂走去。

　　兵工厂的生产车间里，陆景然正带着张启山参观普通步枪的生产线，刻意避开了改良后的步枪和迫击炮。张琦拿起一把普通步枪，掂量了几下，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顾部的军工也就这样，跟我们丰系的德国造差远了。”

　　他的手下趁机附和：“特使说得是，听说顾部前段时间迫击炮总出问题，还得靠个女人来改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

　　苏砚混在工人里，握着账本的手微微收紧，却没贸然开口。直到午休时，她看到张琦带着两个手下躲在仓库角落，赶紧悄悄靠近，屏住呼吸听他们说话。

　　“司令说了，顾晏廷要是识相，归顺我们丰系，还能保他个一官半职；要是不肯，明年春天就出兵吞了他的地盘！”

　　张琦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苏砚听清，“这次来，主要是摸清他们的军工实力，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改良后的迫击炮连影子都不敢露，定是怕我们看出破绽。”

　　另一个手下补充道：“听说顾晏廷很器重那个会改枪械的姨太太，要不要想办法把她弄过来？有了她，咱们丰系的军工就能更上一层楼。”

　　张琦冷笑一声：“不急，等我们吞了顾部，一个姨太太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悄悄退开，趁着工人午休的混乱，快步离开兵工厂，往顾晏廷的书房赶去。

　　“你说什么？丰系要在明年春天出兵？”顾晏廷听完苏砚的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军靴踩得地面发颤，“还想打你的主意？简直欺人太甚！”

　　他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转身就要下令加强防御，却见苏砚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司令别急，张琦只是来探底，还没摸清我们的真实实力，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顾晏廷低头，看着苏砚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衣袖上，指尖泛着微凉，心里的怒火竟渐渐平息。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幸好有你，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等丰系真的打过来，怕是要吃大亏。”

　　苏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耳尖泛红，却没抽回手。她看着顾晏廷凝重的眼神，轻声说：“我们可以先假装示弱，让张琦以为我们的军工实力不足，放松警惕；同时暗中加快改良武器的生产，再派人去联络周边的友军，形成联盟，这样就算丰系真的出兵，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顾晏廷看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眼里满是欣赏。这个女人不仅有过硬的技术，还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头脑，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惊喜。

　　他握紧苏砚的手，语气坚定：“就按你说的做，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奉系伤害你分毫。”

　　苏砚抬头，正好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她知道，顾晏廷的承诺不是空话，这个平日里冷硬的军阀，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最坚实的保护。

　　两人相握的手久久没有松开，书房里的空气渐渐变得温热。直到副官敲门进来，汇报张琦要去军营参观，他们才慌忙松开手，苏砚的脸颊依旧泛红，低头整理着账本，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顾晏廷看着她略显窘迫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对副官吩咐：“告诉张琦，军营正在操练，不便参观，让他先回驿馆休息，明天再安排。”

　　副官离开后，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顾晏廷看着苏砚，语气柔和了些：“今天辛苦你了，晚上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早点回东厢房休息，别太累了。”

　　苏砚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司令”，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晏廷，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顾晏廷看着她的背影，掌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他知道，自己对苏砚的在意，早已超出了“上司对下属”的范畴，只是这份心意，还需要时间，慢慢让她知晓。